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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鍛體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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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榮并沒有如徐羨預想的那樣成為殿下,郭威封他為澶州刺史、鎮寧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傅、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虛銜,另有一個太原郡候的爵位。

  在郭威的心里也許此刻尚未確認柴榮做他的繼承人,畢竟除了柴榮這個養子,他還有外甥李重進、以及女婿張永德。

  不過從三人目前的職位來看,在殿前任都知的李重進、張永德兩人,遠不及出鎮一方把手河南門戶的柴榮受郭威重視。

  在料理完家中喪事之后柴榮便出發北上,同行的還有新任滑州副指揮使趙匡胤,聽說這是趙匡胤主動求來的。

  一個小小的副指揮,似是沒有殿前東西班行首聽著威風,還要大老遠的去澶州與家人分離似乎得不償失,旁人都為趙匡胤惋惜,唯有徐羨暗自佩服老趙的眼光。

  曹門外紅寶兒和趙寧秀兩人給趙匡胤送行,紅寶兒躬身作揖,“弟祝兄長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趙寧秀把一個大包袱塞到老趙懷里,“這是新做的四季衣裳,兄長記得及時添減莫要生了病,嫂嫂有了身孕由我和母親照料,你只管放心。”說著又拿出一個大紙包,“這是長樂樓的臭豆腐,留著路上吃。”

  趙匡胤拿出來咬了個在嘴里大口嚼著,“還熱乎著呢,可惜到了澶州就吃不上了。多謝羨哥兒這一大早的就給我炸了這么一大包,還親自出城來送我。”

  “你妹子給了我一百文錢只為讓你吃一鍋熱乎的臭豆腐,兄妹情深我怎會不成全。再說今天我也不是來送你的,我那買賣上的合伙人也是今日出發,我是來送他的。”

  “不管你送誰,反正我碰上了便當你是來送我!嘿嘿……不和你們多說了,不能讓令公久等了。”

  柴榮已是下了馬來,“元朗有親友相送令人羨慕,你們只管敘話吃完了再走也不遲。”

  趙匡胤取了兩串臭豆腐給柴榮,“令公嘗嘗,這叫臭豆腐聞著臭,吃起來卻香。”

  趙匡胤不稱柴榮侯爺,只因著這年頭不管什么公爺、侯爺又或是王爺,都不如一聲令公來的威風。

  柴榮接過來咬了一塊臭豆腐,“某早年走南闖北做買賣不曾見過這樣的吃食,確實別有一番風味兒。”

  “兄弟們都嘗嘗!”趙匡胤把剩下的臭豆腐分給眾人,“令公不知,這臭豆腐沾上長樂樓密制的茱萸醬那才叫好吃。”

  “那有機會元朗要帶某去嘗嘗!”柴榮扔掉手中的竹簽看向徐羨,“你就是徐羨?某在柳河灣見過你,你現在在殿前侍候?”

  徐羨一拱手道:“小人見過令公!蒙皇上青眼,小人現在殿前負責照料阿寶。”

  “嗯,皇上很喜歡你的憨豬,有它在皇上每日總能多笑上幾回,你只管用心做事,皇上不會虧待你的。”

  “令公放心,小人定照看好憨豬!”

  說話間就見郭吉帶著幾個伙計從城門里出來,旁邊還有兩個神情彪悍的漢子半步不離的跟著,一個瞎眼斷指,另一個少了條胳膊。

  兩人是老張的軍伍上退下來的老兄弟,老張將他倆找來給郭吉當隨從,其實監視他防著他帶錢跑了,在徐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徐羨上前迎上道:“郭兄,你可算來了,再晚一會兒我便要入宮當值了。”

  郭吉苦笑道:“某是去江陵自當是從南門出城,可這兩位非讓咱們一起見了你才走,在城里繞了一圈這才找見你。”

  “原來你的茶葉是江陵進的,我還以為是從江南進的呢。江陵好,江南的商賈太精明,省得把咱們的買賣學去了。”徐羨又對兩個老卒道:“陳叔、鄧叔路上可要多多看顧郭掌柜,凡事多聽他吩咐。”

  “少郎君放心!他要是卷錢跑了,立馬扭掉他的腦袋。”

  郭吉一縮脖子苦笑道:“郭某在汴梁有家有業拖家帶口,又能跑哪兒去,徐兄只管放心好了。”

  柴榮突然湊上來望著郭吉道:“你可是慶瑞兄?好些年未見我差點沒有認出來。”

  郭吉怔了怔而后激動拉住柴榮的手,“竟是伏英兄!你不是山西人嗎?怎得跑來汴梁了,是過來做買賣了?”

  差點忘了柴榮從前也是個茶葉販子,看著兩人基情滿滿熱絡模樣,徐羨覺得自一個頭兩個大,自己似乎挑了一個最不合適的合伙人。

  郭威可謂是從諫如流,自從聽了馮道建議便想著如何給百姓減賦。案頭的書冊堆得小山一樣高他也懶得看,讓人將百姓的賦役及各種刻剝之法一條條的列出來,看著寫滿了的偌大一張紙他也是心驚。

  “看來朕從前于民政只是蜻蜓點水而已,不曾想百姓負擔如此之重,不是說石敬瑭在位時已是免了好些賦役嗎?”

  在他下首端著茶碗坐著的是個約莫四十歲的中年文官,面龐微黑留一副山羊胡子一副笑瞇瞇的模樣。這人名叫魏仁浦小吏出身,在后晉和契丹間的戰爭爆發時,在河北結識郭威。

  郭威好招攬人才,見為魏仁浦博文強記、才思敏捷便將他收攬至麾下,無論走到哪里都帶著他,算是郭威最重要的幕僚心腹。

  郭威稱帝,他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一躍成為中書侍郎兼樞密承,雖然不是文官中最大的,可一定是最得郭威信任的。

  “石敬瑭免一,石重貴加十,甚至直接派人到百姓家中劫掠。劉氏父子在位時,朝廷也是新立了不少的刻剝之法,就比如牛皮稅實在嚴苛。”

  “私藏一寸便要斬首自是嚴苛,可制作兵甲也少不了皮子,至于如何修改你斟酌一番再呈上來。”

  “陛下想得周全,微臣出身貧苦亦知道百姓艱難,為百姓減負也不能傷了朝廷元氣,不能操之過急。”

  “嗯!”郭威點點頭,“看一下條!”

  他剛一低頭就見門外有一道陰影掃過,抬頭就見在門外有一個身影不停徘徊,撥弄著射進屋里的絢爛陽光。

  “這混賬又發什么魔怔。”郭威重新低下頭指了指那張紙,“這牛租又是個什么東西?官府租牛給老百姓了,哪來的這么多牛?”

  魏仁浦笑著:“確實租了,不過是偽梁時租的,朱全忠曾率軍征討楊行密搶了十幾萬頭牛來,盡數發給農人,每年只收少許的牛租。”

  只因著朱溫篡唐自立,后來的四代都不承認朱梁政權的合法性,都是以偽梁稱呼,再加上朱溫殺儒、扒灰之類的丑事,他的名聲當時比石敬瑭還臭。

  郭威呵呵的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朱全忠做過這樣的事,莫不是后來的唐、晉、漢三朝還一直收著這牛租,這可不是他們的牛,再說那牛的骨頭早該爛了吧。”

  魏仁浦笑道:“可不是,牛租一直收到今日。當年租到牛的人家,怕是想不到下半輩子要為了死去的多年的牛付租子。”

  “原是件好事卻成了壞事,也怪那朱全忠小氣若是直接送給百姓哪回有這事,至于剩下的那些混賬皇帝比朱全忠還不如。不是說石敬瑭很體恤百姓的嗎,怎得不給免了?”

  “這個微臣就不知道了,興許因為牛租不是每家每戶都有,沒注意吧。”

  “既然他們不免,朕給免了!”郭威大筆一揮,就將紙上牛租的那一條給抹了去。

  “陛下圣明,百姓必念您的恩德。”

  “朕與你相識于微末,切莫學旁人那般奉承朕,務必要以赤誠待朕。減賦的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今天且到這里,朕要看奏章了你也會去辦公吧。”

  魏仁浦躬身告退,郭威拿過一本奏章翻看,可是總有一個影子在紙上晃來晃去,看得他眼暈火大。

  他一拍桌子吼道:“徐羨你給朕過來!”

  徐羨聞聲躬身進來,“陛下有何吩咐,可是要看阿寶嗎?它剛剛的睡著了。”

  “跟憨豬兒無關,朕問你在外面瞎晃蕩什么,瞧得朕眼暈。”

  徐羨自是擔心柴榮和郭吉兩個茶葉販子合起伙搶他的買賣,正思索對策以備不時之需,也不知道哪里觸了郭威的霉頭,只好道:“小人一時不察無意攪擾了陛下,還請陛下責罰!”

  “去外面跟著老穆頭他們一起守門,老穆頭給朕看好了,他若敢動一動就抽他鞭子。你還不快去,愣著做什么!”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的枕邊……不,是身邊人不是那么好當的。徐羨只好躬身應諾退了出來,老穆頭已經拿著皮鞭等著他了,“嘿嘿……小子,可要站穩嘍!”

  郭威埋頭看奏章過了大半個時辰方才起身,抬頭就瞧見老穆頭躡手躡腳的進來,似是怕驚動了什么,要不是對老穆頭絕對的信任,還以他要行刺呢。

  “老穆頭你這干什么?”

  老穆頭走到郭威跟前輕聲的道:“陛下外頭有古怪!”

  “什么古怪?”

  “陛下過來瞧瞧就知道了!”老穆頭將郭威引到窗子跟前,用手指了指外面的徐羨,“陛下您看!”

  郭威看了看標槍似得站在長廊外的徐羨,呵呵的笑道:“站得倒是怪直楞的!”

  “陛下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就這般站著快一個時辰了竟是動也沒動,俺的鞭子攥了半天竟是抽不下去。”

  郭威微微一怔道:“你說動也沒動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點都沒動,要不是他的眼皮還時不時的眨巴一下,俺還以為他已是這么著站死了。”

  郭威皺皺眉道:“不可能,這么站著一個時辰都要抽筋了。”

  “俺還能騙您不成,早看這小子不順眼想收拾他了,可他不動彈俺也不好下手,剛才從花壇里飛出個蜜蜂差點落臉上,他也是沒看見似得。”

  郭威看了看廊下的幾個侍衛一個個的東倒西歪,不是剔牙摳腳就是撓頭挖鼻,還有靠著廊柱打瞌睡的,兩下一比猶如云泥之別。

  郭威扭過頭輕聲的對老穆頭道:“你到他身后嚇嚇他!”

  老穆頭應了一聲悄悄摸摸出了走廊,到了徐羨身后大吼一聲,“有刺客!”

  徐羨身體微微一顫,并未有任何的動作,可是廊下的侍衛卻抽刀挺槍的咋呼起來,“穆頭兒,刺客在哪兒呢?”

  誰知老穆頭卻惱火的一人踹上一腳,“一點定力都沒有,虧得你們是軍伍上的老手了。”

  老穆頭回了后閣,見郭威的臉上已然沒了戲謔之色,“你只管盯著,且看他能撐多久。”

  吃完了午飯,郭威又到窗前看了一眼,見徐羨仍舊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已是兩個時辰了,腿肚子竟還沒有打顫。

  他自己都是沒耐心了,對老穆頭道:“把他叫過來!”

  老穆頭應了一聲到外面招呼徐羨跟他進來,誰知徐羨剛一進門郭威突然抽搐老穆頭腰間的橫刀向他掃來。

  徐羨立刻后退閃過,驚愕的問道:“陛下要殺我?”

  “要殺你的話,你現在已是死了,朕只是想試試還你有沒有余力,進來吧!”郭威回到案后坐定,“李聽芳給他搬個凳子!”

  “小人位卑豈敢在陛下跟前落座。”

  “坐吧,都站了半天了想必挺累的,你看老穆頭朕都沒讓他坐他不是也坐了,李聽芳再給他端一杯茶!”

  郭威不再說話,盯著徐羨把茶喝完,才道:“告訴朕你是怎么做到在那里站著一動不動的。”

  “陛下如此禮遇就問這個?”

  消防員雖然已經不再是軍事編制,可也是軍事管理,日常訓練工作強度比起許多正規軍還狠,站上幾個鐘頭軍姿又算什么。

  “就是問這個,你老實回朕就是!”

  “嗯,微臣從前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鍛體之法,后來便依照練****在柳河灣的小樹林里也是見過的,這站姿便是其中一種,只要勤加練習達到微臣這種程度一點也不難。”

  “哦,這么說還不只一種了。”

  徐羨點頭回道:“除了坐臥行走,還有多種強健筋骨之法。”

  “難怪你不到一年時間就能練出一身的好武藝。嗯,朕若是將外面那些人交給你,是否也能練成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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