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坦誠的顧云,神職人員先是一愣,接著落荒而逃。
懺悔室外的公告牌上的確沒有羅列顧云所說的罪行,因為懺悔室的存在本就不是為了顧云這種真正的大罪人而設計的,它是現任霧山隱士會的大主教為了獲取財富而巧立名目出的斂財工具。
針對的主要人群是王都里的貴族們,所以絕大多數貴族可能犯下的罪行都被羅列在了前列,有了天神作為借口,那些貴族們便會乖乖地將他們的財富交付于教會之手。
“如果他真的開了價格,你會付錢么?”
安鈴在懺悔室里轉了一圈后,好奇地問道。
懺悔室里的空間并不大,一座神像立于其中最顯眼的位置,走進懺悔室就會產生被神像窺視的感覺。
安鈴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和顧云相處久了還是女巫的身份,她看見神像后便覺得很不自在。
“當然不付。”
顧云理直氣壯地搖頭,“我就隨便問問。”
付錢向神族懺悔,還不如去餐廳里吃頓好的。
更何況他本來對神族的走狗們就沒什么興趣,安菲克托大主教那個時代后的霧山隱士會變得越來越脆弱,到了現在這個時代,基本都是些只會拿著神族為幌子到處招搖撞騙的小人,倘若不是安鈴說想來這邊看看,他應該直接就闖進教堂了。
霧山隱士會從未歡迎過他的到來,可不歡迎也沒用。
X市人有句話說得好,該來的總會來,他覺得把這個道理運用在霧山隱士會身上就挺不錯的。
“我想也是。”
安鈴忽然嘿嘿一笑,她指了指自己,“我是女巫,在他們眼里應該也屬于反派陣營。”
人生中第一次扮演反派角色,她心里有些激動,沒想好該怎么貫徹自己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的設定。
在顧云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來到了重建后的誕辰之間。
沒有了安菲克托大主教的霧山隱士會讓安鈴有些不太適應,事實上主教也不在這里,進了教會后他們才發現教會里出奇得冷清,一路上幾乎沒遇到過幾個神職人員。
“這里以前也這樣么?”
“以前挺熱鬧的。”
顧云還記得自己當年率領部隊打進霧山隱士會的時候,神職人員王國軍將教堂里里外外地圍了三層,他們視死如歸,因為在北國人眼中,誕辰之間就是聯結人間和神國的最后防線。
“找個人問問看吧。”
他一連找了幾個地方都沒遇上現任大主教,如果沒記錯的話,霧山隱士會這一任主教是一個肥胖到幾乎走不動路的人,戰斗力可以用忽略不計來形容。
第一次見面時,顧云著實失望了許久。
兩人又在偌大的教堂內逛了一圈,最終隨機抽取了一個沒來得及逃跑的幸運路人,這位神職人員看起來年紀不大,放到X市恐怕只有高中生的年紀,他見到顧云和安鈴向他走來時,腿都快被嚇軟了。
“你們不是有很多人手么?都跑哪去了?”
顧云開口問道。
“自從神樹被污染之后,大部分人都跑光了。”
神職人員戰戰兢兢地說道,“不久前,有個長了紅眼睛的女人登上了神樹,在那之后神樹就開始枯萎了,有人說神族大難臨頭恐怕再也顧不上我們了,于是干脆就卷走了財務再也沒回來過。”
那些逃跑的人生怕紅眼女人在找了神族的麻煩后,遷怒到他們頭上。
“那你怎么沒跑?”
這是安鈴問的。
“其實……我本來也想跑的。”神職人員臉一紅,承認了自己的心思,“但是值錢的東西都被他們拿走了,就連投錢箱里的金幣都沒了,我就算跑了也沒處去,還不如留在這里,混、混點東西吃。”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已經小到聽不清了。
“你倒還算誠實。”安鈴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顧云那不怒自威的神情適合演黑臉,她自然得扮演好白臉的角色,“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你,你只需要告訴我們你們的大主教去哪了,他也跑了么?”
“他、他沒來得及跑,就被人捉住了。”
神職人員像是回想起了恐怖的事,小臉煞白。
“被那個紅眼女人?”
安鈴知道紅眼女人指的是死亡,盡管她們從沒見過面,但她卻聽顧云描述過死亡的長相。
和禍長得有八成相似,不過氣場天差地別。
“不是,被一個這么高的小姑娘。”
神職人員用手比劃了一下,那姑娘的個頭還沒他高,但帶給他的恐懼卻絲毫不亞于顧云,“我可以帶你們去找大主教,不過他現在的狀態可能不太適合見人。”
這位少年本就沒什么骨氣,面對恐怖的顧云,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就把大主教給賣了。
他走在前面,邊走邊向講述著幾天前發生的事,“那天大主教一個人悄悄回來取他存在密室里的財寶,但是他還沒進去多久,那個小姑娘就來了,她進門后密室的門就被白色的火焰封住了,沒過多久大主教的慘叫聲就從里面傳了出來。”
一說起此事,大主教那殺豬般的叫聲仿佛還回蕩在他的耳邊。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之后,那個小姑娘就離開了,而大主教他……”
“他怎么了?”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了教會的密室,密室的門虛掩著,還未進去顧云和安鈴便聞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臭味,神職人員推開了石門,站在門口指著縮在密室一角的人形肉球,那人形肉球顯然就是這股臭味的源頭。
“大主教他就變成了那副模樣了。”
人形肉球看起來似乎還活著,他眼神空洞地注視著天花板,口水順著嘴角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他還是時不時發出一些聽不懂的低語。
安鈴很快意識到了人形肉球散發出臭味的原因,立刻嫌棄地后退幾步,堅決不再靠近密室半步。
“我幾次試著和大主教說話,但他卻總是那樣,就像是嬰兒一樣……”
神職人員嬰兒并不是夸張的比喻,而是大主教呈現出的真實狀態,“我見他不搭理我,就沒怎么再來看他了。”
“他是被神族洗腦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顧云公布了正確答案,“當記憶被抽離出來后,人就會變成那副模樣。”
見到大主教變成這樣,他也徹底打消了上前的念頭。
遭到了神族洗腦的人,大腦里什么都不會剩下,即便還活著也和死亡了沒什么區別。
而且神職人員還提到了白色的火焰,這也證實了他的猜測。
“抽離記憶?你的意思是神族這是為了滅口?”
“不對。”
顧云搖頭,“她也對大主教的記憶產生了興趣,所以才把他的記憶全都抽離了出來,如果只是要滅口的話,一把火把他燒成灰要簡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