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顧云終于在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在小酒館里遇到了安鈴。
見到顧云的第一時間,安鈴便不顧玩家們驚訝與羨慕的眼神,直接撲向了顧云。
靠的,玩個游戲都會被撒狗糧。
玩家們義憤填膺,酒館里的早餐頓時不香了。
此時的安鈴依舊一身魔法師標準的裝束,容貌在玩家里絕對是一等一的級別,加上那渾然天成的魔女氣質,放在論壇上當職業代言人都不成問題。
只是安鈴的布袍滿是灰塵,看起來像是趕了許久的路。
她心里委屈極了,之前留暗號的時候就是想玩個梗,沒想到差點真的“3D2Y”了。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一上線的時候,人在村子里,遇到了她的釀酒師還熱情地邀請她去酒館里做客,并一起探討了不少改良口感的方案。
但緊接著,安鈴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聽酒館老板說,在她下線找人的這段時間里,顧云干了不少大事,而他這么做的弊端就是人不在村里,冰龍也跟著他一起走了。
而用酒館老板的原話來講,考慮到戰爭因素,從村里架馬車趕往王城恐怕需要一到兩個月的時間,而且這還是建立在有車夫愿意社險的情況下。
兩國在邊境打得不可開交,雙方的前線士兵各個都殺紅了眼,這種時候兩頭跑一個不小心就被雙方當成奸細給砍了。
雖然沒有“3D2Y”那么夸張,但一個月的趕路時間絕對會誤了大事。
更糟糕的問題在于目前的顧云并不算玩家,她根本沒法用密語功能遠程聯系到對方。
酒館老板聽說她找顧云有急事,幫她找了一個信得過的車夫,那位車夫聽說了安鈴的情況,當場就表示一個月絕對能到王都。
“我差點就一個月回不來了!”
安鈴猛地灌了一口溫熱的奶茶,身上的寒意被奶茶驅散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用了五天時間就趕來的?”
“車夫用了三天時間先帶我去了邊境城鎮,他說西要塞目前的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想安抵內部城鎮,就必須通過中立城鎮,他碰巧認識一些中立商會的人,他們在手續上行了個方便。”
安鈴說道,“他打算在中立城鎮補給一天,正當我們修整完畢準備出行時,我遇到了之前那頭冰龍。”
說到這里,安鈴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顧云,說出來你肯定不信,那頭龍居然在談戀愛!”
中立城鎮的街道上,冰龍和黑龍并肩而行,甜蜜的氛圍卻嚇得路人四處逃竄。
這年頭竟然連龍都開始談婚論嫁了,這一幕讓她的危機感更強烈了,等這件事結束后,得想個辦法騙顧云上當。
“信。”
顧云并不意外,“它和黑龍的相親我也幫忙了。”
在這件事上,他成就感十足。
遙想自己那天和恐懼共進晚餐,感覺就像是說服了一位固執的老父親終于同意把他的女兒嫁給了外鄉來的小伙子。
“你?幫別人相親?”
安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確定自己不是去搗亂的?”
以她對顧云的了解,此人在戀愛方面的才能與他的戰斗力成反比,她本來懷疑是不是自己魅力不過,但后來才發現無論對方是黃昏魔女、王朝的末代女皇、九尾狐還是王國的三公主,顧云基本都是一種態度。
安鈴覺得她們這些加在一起,搞不好都沒有暗黑破壞龍能對顧云的吸引力強。
她雖然在顧云的心目中已經彎道超車了許多對手,但暗黑破壞龍卻仍然牢牢占據著榜首的地位。
說到暗黑破壞龍,她在村里的時候還特地向釀酒師打聽了這位潛在“情敵”的情報,如果可能的話,她打算去見識一下自己一直以來的競爭對手。
但是釀酒師的回答卻出乎意料,背后的原因令人……
不,一點都不暖心!
釀酒師說,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暗黑破壞龍這種生物,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還將村里的魔物圖譜當作禮物送給了安鈴。
這份魔物圖譜有著非凡的意義——這份圖譜是由顧云親手幫忙制作的,上面危險種魔物的生態習性都是由顧云根據真實情況提供的,甚至圖鑒上還對不少魔物的肉質進行了評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看著這份圖譜,就相當于看見了顧云過去游歷大陸時的軌跡。
然而在魔族圖譜上,卻并沒有任何關于暗黑破壞龍的描寫,甚至連這個名字都從未被提到過。
根據釀酒師的分析,那很有可能只是存在顧云腦海中的假想敵——一個足以讓他百分之百的投入,并展開一場旗鼓相當戰斗的強敵。
當強大到了某種地步,便只能在自己的想象中尋找強敵了。
這話安鈴越聽越覺得不對味。
如果拋開戰斗的部分,這暗黑破壞龍在顧云心目中的地位豈不是和白月光差不多了么?
作為文學少女(圖書館限定),安鈴還是知道白月光的含義和分量的。
現實中并不存在,也永遠遇不到,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
可是想象,離得越遠就越能產生距離和美感。
“安鈴,我最近想明白了一件事。”
顧云打斷了安鈴充滿危機感的胡思亂想。
重新走過四項試煉之路,以及在和戰爭交手過后,這種感覺變得越來越強烈。
“嗯?”
“我覺得修煉,或許可以不需要對手。”
擊敗一個個強敵,只是修煉成果的證明,而到了一定階段后,戰勝時的喜悅就會越來越少,以至于到了如今平淡如水的地步。
然而當他重新走過四項試煉,與戰爭交手回想起了自己一路走來的種種經歷,心中的澎湃卻依舊不減當年。
當修行到邁入一定階段,對手就消失了。
“嗯。”
安鈴點頭表示認同,盡管她對于修行一竅不通。
所以……
無論戰爭還是暗黑破壞龍,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勝利的喜悅極為短暫,真正讓顧云沉浸其中的,是摸索與成長的過程。
這些想法,還是他頭一次向其他人提及。
每當和安鈴坐在一起,他的心情便會出放松下來。
顧云無法解釋這種古怪的感覺,長老們沒教過他,在戰斗中也從未遇到過。
也許,
這是另一項修行的開始。
他莫名產生了這樣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