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似乎一直在尋找能夠繼承他全部衣缽的傳人。”
黑煙躊躇許久之后,才開口說道。
就在剛才,他聽見了許多令他震驚的消息。
據他被道士封印,已經過去了一千多年,而在他被封印了幾百年的時間里,他的師妹修煉出了九條尾巴,憑借她的魅術,曾經一個時代都玩弄于自己股掌之間。
紅顏禍水這詞,也正是人類為了她創造出來的。
而即便如此,師父似乎仍未滿足,后來的數百年間,他依舊行走在人類和妖怪之間,尋找自己正統的繼承者。
對于師父而言,這似乎是一場無比漫長的實驗。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后來我已經若有若無地感覺出來了,師父他對于自己所有的學生并不滿意。”
其中,自然也包括他這位大師兄。
只是在黑煙摸清促使師父不斷收徒的真正原因之前,他就著了那個道士的道了,后來的幾百年時間來,他一門心思地放在了如何從封印之壺里逃出來這唯一一件事上,對于世間發生的其他事不聞不問。
“你看,這就對了。”
看著情緒已逐漸趨于穩定的黑煙,顧云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年輕人遇事不要沖動,你從一開始就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的。”
不是,和人家相比,你才是年輕人吧!
顧天天捏緊了拳頭,才強忍住了吐槽的沖動——她哥到底是怎么聽別人說話的,這黑煙自稱一千多年前被一名道士封印,加上的他修行的時間,恐怕至少也得有一千五六百年了!
不過顧云的話在黑煙聽來卻并沒有太大問題。
他覺得顧云的道行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之前能不耍弄陰謀詭計輕易擊敗自己的,也就只有師父一人,因此他認為這顧云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個青年人,但卻可能是和師父同一個時代的人物。
畢竟道行和年紀到了一定的層次,外貌便能隨心而變。
“也就是說,煞其實是一個十分強大的大妖怪?”
顧天天對黑煙方才的說辭進行了總結,在黑煙的描述中,煞強得不同尋常,沒有人知道煞的由來,即便是他們這些徒弟,也都沒見過煞的真面目,不過他們能確定的是,煞幾乎無所不能,他們所有的本領,都是從師父那里學來的。
“不,師父他不是妖怪。”
黑煙說道,“我們這些才是妖怪,師父他更像是某種能夠創造出妖怪的存在。”
萌生了靈智的小狐貍、追求至強劍道的人類,甚至還有類似他這種擁有自我意識的自然現象。
其共同點在于,得到過師父親自指點的徒弟們,都無一例外地成為了后世人們眼中的災禍,而煞這個名字也并非師父的自稱,而是后世的人們在經歷了種種災難浩劫之后,為這個間接締造了災害的罪魁禍首取的名字。
在黑煙自己的理解中,所謂的煞,大概指的是能將一切生靈引向邪魔外道的能力。
他們這些人類眼中的妖怪雖然活了一年多年,但他敢肯定的是,師父一定在這世間游蕩了更長的時光。
從聞名誕生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以旁觀者的角度審視著一切。
“那……煞他來做我是想做什么?”
顧天天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這黑煙簡直口若懸河,在他的描述中煞都成了史前物種了,毋須描述其強大,單單“見證了人類文明”這一句話就足以讓她理解到了煞的恐怖。
只是她不明白,這么恐怖的家伙為什么會和她一個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扯上關系。
“大概是因為師父他覺察到了你的不同之處。”
黑煙的聲音也逐漸凝重了下來,他覺得顧云說得沒錯,只有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話,才能發現一些方才被他忽略的東西,“你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高中生,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
其中較弱的是屬于狐族的魅惑之術,這是只有擁有狐族血脈的妖怪才能記得的傳承之術,將其修煉至大成者,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足以引來災禍。
“至于另一種更強的能量……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這無疑觸及到了黑煙的知識盲區,他只是隱約覺得那能量如同光束耀眼,并且讓他本能得感到不適。
若不是顧天天此時的能量強度并不算高,他們恐怕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
根據黑煙的描述,顧天天心中很快就有了判斷。
較強的能量是誓約與勝利之劍帶來的,可是她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學會了狐族的魅惑之術。
在九尾狐面前她們明明什么都沒做,她甚至還拒絕了對方提議讓自己躺在對方尾巴上的誘人提議。
不過很快黑煙又打斷了顧天天,“重點不在于你是怎么學來的,而是你身體能同時容納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
劍豪修行的是劍道,狐妖修行的魅惑之術,而他也是根據自身的特征,練就出了能夠帶來地動山搖的本領。
煞的所有得意門生,都是將各自的本領修煉到了最強的境界,然而最終卻都止步于此,這或許也是師父一直認為他們還有所欠缺的主要原因。
“或許你能掌握的遠不止兩種能量,師父他或許希望將自己的一身本領都傳授于你。”
在發現了這件事之時,黑煙承認自己不免嫉妒。
除了修行的速度之外,天賦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們無法修煉與自身契合的本領先天地限制了他們。
放在以前,他恐怕會出于嫉妒,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這位新來的小師妹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現在就算排除顧云這么一個不亞于師父的狠角色之外,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師父他最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這個人類小姑娘是真的能達到師父的高度,還是最終僅僅只能學個四不像,這些都是等待他見證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當成什么都沒聽到了。”
顧云已經完全了解了黑煙的意思,“你的師父,現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此之前,我想先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們兩個在這里大打出手,戰斗的余波可就不是破壞小塊區域這么簡單了。”
黑煙幾乎已經能想象到整個城市被人連根拔起時的樣子。
“大打出手?”
顧云皺起了眉頭,“我為什么要和他大打出手?”
好問題!
面對這直擊靈魂的問題,黑煙頓時啞口無言——他之前剛出來就被顧云劈頭蓋臉打了一頓,這讓他不得不以為顧云不但道行深不可測,還是屬于那種熱衷于尋釁滋事的類型。
這種人揚言要找到師父,可不就是要決一死戰么?
“雖然聽了你的描述,我的確有過和他切磋一番的想法,但眼下還不是時候。”
黑煙剛才那一番話對顧云來說可不是壞消息,“我這些年來一直在致力于尋找能夠幫助天天變強的辦法,為此,我還特地嘗試了許多根本不必要的技巧,如果真如你剛才所說,你的師父與我的目的簡直不謀而合。”
顧云耗費了十年的精力,才勉強讓顧天天成長到了今天的地步,而現在有一個號稱見證了文明進程的人打算和他從事相同的事業……
如此看來,他們倆不是一伙的么?
“實不相瞞,我打算先去和你們師父進行一番深入的學術探討。”
在正是開展事業之前,顧云認為有必要和對方先溝通一下顧天天的優勢和缺點,這樣有助于促進教學的進度,“我最近和別人約了架,等他來了X市可能一時半會抽不開身,所以這件事越快越好。”
黑煙仔細審視顧云的神態,覺得對方的語氣不似有假。
等一下!
他之所以把自己所有的見聞原原委委地告訴顧云的另一個原因,也是希望待兩個真正的怪物打起來的時候隔岸觀火,這樣一來不需要他親自出手,也能達到自己向人類復仇的野心,這是萬一這兩個怪物不但不開戰,反而一拍即合,他這個野心豈不是永遠地破滅了?
顧天天雖然天賦異稟,但卻是個人類,而且看這姑娘的性格,如果自己挑了事,她應該是第一個站出來阻止的吧?
此時此刻,黑煙突然間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
小丑……
竟是我自己?
“動作要快,在哪能找到你師父?”
“我剛剛從封印之壺里出來,一時間也無法搞清狀況,不如你先讓我離開,我去幫你打聽師父他的……”
“他就在我們學校!”
顧天天打斷了看起來似乎正在醞釀不可告人陰謀的黑煙,說道,“煞好像偽裝成了我們新來的歷史老師,今天就是因為見到了她之后,我才出現了幻覺!”
好小子!
黑煙怒極反笑,他這借故開溜的計劃都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顧天天給攪黃了。
不過,他忍辱負重了這么多年,也不差這一時了。
只要能設法離開這個地方,等待它的,便是真正的自由!
“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師父的下落,那么事不宜遲,就去找他吧,我就先行告退了。”
“你先慢著。”
顧云一把摁住了伺機開溜的黑煙,“你師父的事告一段落了,但是白鳶房租的問題還沒解決呢。”
顧云憑借多年的直覺,認為一旦這個沖動的年輕人跑出去絕對會捅出婁子來,“作為補償,你最近先去幫白鳶整理雜物吧,什么時候她的儲物柜變得井然有條,你什么時候就能離開了。”
整理雜物也是一場修行,也正是黑煙迫切需要的修行。
顧云相信,等對方將白鳶這么多年來搜集來的雜物整理干凈之后,從身到心都會產生蛻變。
他直視黑煙,告誡對方,“時代變了,現在的妖怪需要修身養性,戒驕戒躁,爭取成為一個對社區有貢獻的好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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