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合作后預估產生的效應,如果二位有疑問或者別的要求盡管提出來,高層非常重視這次的合作以及潛在的市場。”
棋逢對手!
面對女秘書遞來布滿密密麻麻數字的表格,顧云就覺得像是在讀無字天書一般,絲毫摸不著頭緒。
他萬萬沒想到代言人竟然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本來在他的預想中,這場談判主要是圍繞年獸歸屬問題展開的,為此,他不惜將白鳶作為奇兵帶了過來,結果對方竟然一上來就放棄了年獸的歸屬權,轉而開始商談與死神的甜品店的合作事宜。
加上女秘書全程笑臉相迎,他們提出的任何問題都當即得到了詳細而完善的回答,這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還是顧云在談判桌上頭一次遇到。
好吧,他承認,經濟學一直都不是他所擅長的學科。
關于表格上的效應與市場評估他一竅不通,指望他能給出什么有建設性的意見顯然不太現實,不過如果一會兒聊到了安保方面的工作,他倒是能分享一些自己多年累積下來的經驗。
此時的白鳶也已經完全睡醒了,她站在桌上,仔細地翻閱著女秘書遞來的每一份材料,眼神變得越來越犀利。
白鳶的一舉一動自然被顧云看在眼里。
難道說……
這只鴿子平時看起來傻不拉幾的,但真實身份卻是一位經濟學的教授?
或者說是基于她對于其他天災的了解,白鳶看穿了這些材料背后所隱藏的陰謀?
“白鳶,你看出什么了么?”
顧云不動聲色地問道。
“嗯……”
白鳶一臉嚴肅地跳回到顧云肩上,張開翅膀遮住了顧云和她,小聲說道,“這上面寫到了好多錢啊。”
“這種結論需要你研究這么久么?”
顧云眼皮猛烈地跳動了幾下——在這一點上,他超越了白鳶許多,當他第一眼看見材料上的內容時,就已經知道了這里面有很大一筆錢。
“以前沒見過這么多錢,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會。”
白鳶繼續嚴肅地小聲說道。
然而一人一鴿之間的竊竊私語卻未能躲開女秘書的察覺,她微微一笑,說道,“各位不必擔心,如果死神小姐您愿意與我們合作,屆時您只需要提供技術,至于資金、店鋪和運作都將有我們全權負責。”
這天下還有這種好事?
死神再怎么說也當過一段時間的店長,她自然知道開分店的難度,而從這份材料看起來,聯盟不但會鼎力資助她開店,還不計較盈利,哪怕分店賠了本,虧損的金額也將有霍文頓餐飲承擔,反倒是如果賺了錢,她這邊還能拿到大頭。
這根本不是在談合作生意,而是在做慈善吧?
“霍文頓餐飲目前最看重的是名聲,而且我可以頗為自信地告訴您,目前與霍文頓專業團隊合作的餐廳、甜品店之中,還從未出現過虧損的案例。”
“……我能不能先考慮考慮。”
死神一直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們一行人今天聚在這里本來就不是為了談商業合作而來的吧?
然而在女秘書的引導下,談判卻成為了一次普通商業會談。
“沒問題,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如果死神小姐您有任何疑問可以隨時與我聯絡。”
女秘書友好地將自己的名片遞了過來。
總體來說,談判的氛圍十分融洽,以至于女秘書離開后,甜品店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云,你怎么看?”
良久的沉默之后,死神才開口問道。
“可能是一次不錯的合作機會。”
此刻的顧云,幾乎把“我沒看懂”這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們竟然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年獸?”
事實上關于年獸的談判一共持續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因為那個女秘書一上來就率先為了年獸的誤會表達了歉意,同時還承諾了說服黑市不再追查年獸的下落。
天災,竟然是如此得好說話?
在死神對于天災的構想當中,她一度認為對方就算是為了面子上的義氣之爭都要對他們采取強硬的手段,可是對方卻毫不猶豫地向他們道歉了。
“可能因為那些家伙根本不怎么在意年獸的歸屬吧。”
白鳶開口說道,“以前他們邀請我參加會議之前,也寄來了好幾張寫滿了名字的表格,想要記住表格上的每一個名字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的超自然生物,遠要比人類想象中多得多,在那張表格里,她看到了許多連聽都沒聽到過的族群。
按照聯盟的制度,天災每年都會定期舉行會議,除了解決一些大事之外,聆聽各個族群之間的訴求也是必要的工作之一。
畢竟雖然絕大多數超自然生物都被納入了聯盟,但不同部族之間的世仇卻無法輕易消除,除此之外,還要解決大族群的對于小族群的蔑視等一系列的問題,融合的過程也是困難重重,而每個族群的訴求,都會在會議之后得到回應。
“沒想到天災竟然還會如此認真地工作!”
聽了白鳶的講述,死神吃驚不已。
她對于天災們的刻板印象其實也和絕大多數人類一樣,停留在他們還是只會為世界帶來災禍的蠻荒生物之上,可是這一番描述下來,天災作為聯盟的領導者,工作簡直和政客一模一樣。
“而且天災之間其實也是分有派系的,會議也是他們為各自追隨者謀取權利的重要途徑。”
“不對啊,你為什么對天災的內部消息了如指掌?”
死神忍不住質問白鳶。
會議、派系,就連她這個在死者世界地位不低的死神都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內幕,偏偏一只看起來沒什么戰斗力的鴿子卻對天災的行動了如指掌,“你別告訴我這你是飛到過天災會長的屋檐上偷聽來的,我可不會信。”
“我哪有這功夫。”
白鳶冷哼一聲。
當初和那些名單一起被送來的,還有若干族群提出的種種訴求,她才剛看了兩頁就已經頭昏腦漲意識模糊了。
她現在嚴重懷疑,那很有可能是其他天災送來害她的精神武器!
“他們一共邀請過我六次,但是見我一次都不去參加會議,后來就再也沒發來過請柬了!”
白鳶聽著胸膛,驕傲地說道。
以上,就是她把這個世界上每一位都鴿過六次的壯舉,除了她之外,從來沒有任何生物能達到她過去的高度!
“天災邀請你去參加會議……?”
“你這是什么語氣,看不起我啊!我當天災也有好幾個年頭了!”
這鴿子吹牛不打草稿!
死神瞠目結舌,她疑惑地看向顧云——該不會是顧云也被這只喜歡說大話的鴿子給騙了才把她帶來的吧?
“她是怠惰,已經沒有其他天災愿意跟她玩了。”
顧云解釋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哪怕是在天災之間,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鴿別人,也不會再有人和你做朋友了。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
死神恍然大悟,這只鴿子懶入膏肓的樣子,還真的擔得起怠惰的名號。
“誰讓他們先一而再再而三地送來那些名單呀,每次都讓我頭痛欲裂,所以只能請病假了啊!”
白鳶理直氣壯的回答再次引發了一片沉默。
死神若有所思。
等一下,她好像有些明白白鳶為什么被天災集體除名了——在其他天災看來,這位同僚一病就連續病了六年,這態勢顯然已是病入膏肓,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于是只能忍痛將她除名。
“你這么一說倒是連上了,難怪你被基金會‘干掉’之后其他天災沒有派人來找過你!”
顧云也是恍然大悟。
怠惰在與病魔抗爭了六年之后遺憾病逝,這從道理上似乎也能解釋得通。
“你們這兩個大笨蛋!”
白鳶不滿地撲騰著翅膀,“我只是告訴你們,區區一個年獸在我們天災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要緊事,它的歸屬根本無足輕重!”
另一邊。
“哎?你說年獸追討不回來了是什么意思?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
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之后,負責人發火也不是,不發火心里又憋屈得緊,這個小妖精昨天還口口聲聲地說包在他們身上,可是一天之后卻直接給他帶了這么一句話,甚至還要求他們撤銷對于年獸的懸賞。
這豈不是在黑市已經聲名狼藉的基礎上,又狠狠地抽自己一個耳光么?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用于替代年獸的貨物。”
“這話是什么意思?”
“曾在數個世紀前參與過部族戰爭,在狼人族群內擁有崇高地位的領袖;或者七歲便加入部族暗殺部門,如今狼人暗殺部門的領導者……代言人給出的方案是這兩個之中你們任選其一,兩者之中的任何一個名號都不在雪女、年獸之下,而值得一提的是,它們的人類形態應該比年獸更加符合你們的審美。”
說著,女秘書將準備好的照片遞到負責人面前。
原本還興致缺缺,但在看見遞來的照片時,頓時眼睛都直了。
以他負責人專業的眼光來看,這種充滿野性風格的小妞,非常符合許多大客戶的口味。
雖然狼人在這片土地上的名聲不如年獸,但是照片上的狼人小妞無疑是比年獸更優秀的壓軸品。
“這個是……?”
“她叫蘇拉,狼人部族暗殺部門的領導者。”
“就是她了。”
“沒問題,我們這就幫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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