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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門忘吃藥了吧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真是個演員啊

  1996年,立春日,京州電影制片廠。

  幾個保安正在換拱門上的橫幅,春節很快就要到了,趁今日陽光明媚,趕緊把領導交給的活兒給辦妥。

  “春字有點歪啊。”

  “哪歪了?”

  “日日日,日歪了,往右邊一點,多了多了,好好,可以可以,停。”

  “那攤販怎么又來了,吵死個人,天天放粵語歌,一個字兒都聽不懂。”

  “待會兒城管會收拾丫的。”

  對面馬路邊,賣盜版磁帶的小攤販蓄著長發,戴著墨鏡曬太陽。

  西湖牌錄音機聲音特別大,還帶旋轉式彩燈,紅紅綠綠的,頗為喜慶。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風雨里追趕……”

  如此吵鬧的歌聲,卻并沒有影響旁邊少年的專注。

  他拿著厚厚一沓A4紙,正在涂改著劇本,偶爾拿起冷饅頭啃幾下。

  “我說你小子,天天跑過來蹭音樂,也不買盤磁帶。”小販說。

  馬可抬頭笑道:“我買了磁帶,您送錄音機嗎?”

  “大白天兒的沒睡醒啊,能不能尊重點藝術,你守在這里干嘛?”

  “您不是說江文兒最近經常來嗎?”

  “人家可是明星,會搭理你?”

  馬可嘆了口氣,喃喃道:“他今兒還不出現的話,我明天得去考試了。”

  明天是京州戲劇學院校考日,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難道手中的劇本賣不出去了嗎?

  他還想著賣筆錢回家過年呢,否則偷了媽媽所有積蓄,跑到京州來,回去會被打死的。

  在這里等了三四天,都沒逮著一個像樣的人物。

  兩個月前,馬可重生了,從高三課堂上醒來,趕上最后一波藝考報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報考京戲表演系。

  前世工作碰到挫折的時候,曾經無數次想過重生這件事,所以做決定的時候沒太多糾結。

  他是一個靠群演起步的演員,所有收入都用來學習各種技能,辛苦熬了十幾年,成為小有名氣的配角,但壯志難酬,也得不到主流影視圈的認可,很是苦惱。

  一次拍高空打戲的時候,被主角踹中臉,安全措施沒做好,摔了個倒栽蔥。

  墜落的那個瞬間,40年的人生記憶,在他腦海里快速倒帶,到17歲那年,只聽見“咔嚓”一聲。

  GAME OVER!

  至于當初為什么要跑去當演員,原因也很戲劇化。

  他決定去橫店當群演那年才23歲,當時做生意被騙了一筆貨款,欠了十多萬,找不到出路,而六年未見的鄰家小妹,改名換姓,飾演了一部武俠劇,成為火遍全國的當紅小花旦。

  此后17年,她是粉絲心中的天仙,馬可則永遠只是邊緣角色。

  這行,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混。

  作為一個重生者,馬可也想過一些不靠譜的。

  97亞洲金融危機快要來了,跟索羅斯掰掰手腕,成為金融大鱷?

  找幾個互聯網大佬投資,躺著成馬爺爺?

  哎,他不懂金融,沒資本,也沒興趣。

  人這輩子,能有幾次重生機會,當然要做自己熱愛的事,金錢會隨之而來的。

  至于為什么要考京戲,理由也很簡單。

  一是為了圓夢,上輩子他沒有考上大學,天天逃課,跑正漢街學人家倒服裝,后來一直很遺憾,也很自卑。

  二是為了結交人脈,影視圈從來都是科班生把持的,群演幾乎沒有機會,對于男演員來說,更是如此。

  把眼光放到二十年后,對于影視圈來說,96年是個神奇的年份。

  京戲和京影這屆學生日后會成為行業的半邊天,只是有點陰盛陽衰,女演員比較厲害,男的就差點意思。

  小販點上一支煙,叭叭抽著,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好好讀書才是正經事,別天天追星,我見過的明星多著呢,有什么用,還不是在路邊賣磁帶,人家明星可不會賞你一毛錢。”

  “大哥,我們不一樣。”

  小販:……

  被馬可懟了之后,小販便不想再跟他聊天。

  當了這么多年倒爺,瘋狂迷戀各種臺港明星,白白耽誤了青春,心中痛楚無處訴說。

  馬可碰了碰小販的腿,說道:“大哥,您看那輛尼桑車,熟悉嗎?”

  這年頭普桑捷達就算是好車了,尼桑公爵可是豪車陣營的,一般人開不起。

  小販回頭瞟了一眼,說道:“這鬼子車就是江文的,剛買不久。”

  馬可快速收拾著散落在地的劇本,抱著沖向對面的京影制片廠,差點跟尼桑公爵直接撞上。

  車速本身就快,急剎的同時,慌忙打方向盤,在保安崗亭前剎穩,里面傳來暴怒的京罵。

  “你丫有病啊,出門忘吃藥了吧。”

  馬可定睛一看,里面開車的家伙帶著圓墨鏡,留著寸頭,可不就是正當紅的江文導演嗎。

  坐在副駕駛的,是女演員許青,雙手緊抓著門把,臉色蒼白,微張著嘴,小酒窩都被嚇出來了,朝馬可翻白眼呢。

  “還是個孩子呢,別動手。”許青提醒道。

  “有這么大的孩子嗎?”

  江文猛地關上車門,仔細看了看右邊大燈,離崗亭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保安嚇得快要尿褲子了,正要上來干馬可,江文大手一揮,喝道:“讓我來。”

  他穿著軍綠大衣,造型有點酷,像個軍閥,似乎隨時會掏出一把槍崩了馬可。

  江文取下眼鏡,戳了戳馬可的胸口,沒好氣地問:“你干嘛往我車上撞,碰……碰瓷兒賺過節費是嗎?”

  “不是。”馬可連忙回道。

  “是不是?”江文指著他追問道,眼睛瞪得老大,咋咋呼呼。

  “絕對不是。”

  “那你跟我說,干嘛往我車上撞。”

  “師兄,你怎么一點明星樣子都沒有啊,這么兇干嘛?我是找您有事兒的。”

  “誰是你師兄,套近乎是不?”

  江文語氣雖橫,態度明顯有所緩和。

  “您是京戲畢業的吧。”馬可問道。

  江文頓時警惕起來,這家伙似乎已經超出碰瓷兒的范疇,開始向詐騙邁進了,普通人不知道他是哪畢業的,這年頭可沒有百科可查。

  “那又怎么樣,全國群眾還都是我鄉親父老呢,都可以來懟我車是不是?”

  “誰敢撞您的車啊,這車得好幾十萬吧。”

  馬可摳掉引擎蓋上米粒大的干鳥屎,哈了口氣,用衣袖擦了又擦。

  先得平息人家的怒氣,才能說正經事嘛。

  果然,江文很驚訝,倍感舒適。

  馬可的穿著就是一窮人家孩子,能認識這輛車著實不容易。

  “你小子倒是有點眼光。”

  “我還知道奔馳寶馬奧迪呢,您這車不比奔馳差,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奔放洋氣有深度,簡約時尚國際范。準確來說,應該叫公爵王才對吧,杠杠的貴族車啊。”

  雖然江文沒太明白這七言順口溜的意思,但頂不住話好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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