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北區商會要和那年輕人為敵?
這該如何是好?!
魚叉此刻的臉色,看起來白的像紙一樣,慘白慘白的那種,與平時潤光的白皮截然不同。
他腦袋里嗡得一聲,浮現許多畫面,傳承千年的北區商會的覆滅,還有西和會那幫崽子們耀武揚威,在他老爹白鬃墳頭蹦迪的場面……
這些畫面太真實了,讓魚叉遍體生寒,他覺得這個雨夜莫名的寒冷起來。
瞧著兒子的神情,白鬃臉色一沉,揮了揮手,讓商會的下屬們先下去,他盯著魚叉,沉聲問道:“林川這個年輕人,你覺得很危險么?”
“這不是感覺危險那么簡單……,是真的非常不好的那種感覺……”魚叉吞咽口水,有些干澀的說道。
聞言,白鬃神情有些變了,對于這個兒子與生俱來的天賦,他是很清楚的。
小時候,對于這個兒子,白鬃時常感到擔憂,魚叉的思維比他這個老·子還簡單,自身實力也沒那么強,又不夠狠,以后真能繼承北區商會么?
要知道,北區商會這百年來,固然已經算洗白了,干得都是正經生意。
但是,在佛卡高塔這樣的地方,又哪里能真正洗白,又能干多少正經生意,哪怕是各個王國的官方平素也少不了一些灰色的交易。
北區商會這些下屬,一個個都是亡命之徒,魚叉這樣的小白牛如何能鎮得住他們?
哪怕許多人都是看著魚叉長大,將他視為子侄,真到了要爭權奪利的時候,恐怕沒有幾個人會手軟。
在小魚叉七歲之前,白鬃對于這個兒子的未來,一直很擔憂。
直到一次出行,小白牛似是預感到危險,拉著白鬃先一步離開,避免了一場刺殺。
之后,種種的事情,白鬃才明白兒子有著獨特的天賦,能夠分辨出那些危險人物,有時也能預感到那些危險。
這樣的天賦,對于在佛卡高塔混跡的人來,那可是保命的東西。
不過,從小到大,也沒見魚叉對那個人,產生過這樣見鬼一樣的神情,哪怕是上次與西和會火并,兒子也只是有些擔憂。
“老爹,你不知道,我腦袋上的頭發,到現在還沒捋順呢……”
魚叉摸著腦袋,臉色有著驚恐,在機械倉庫里,剛看到林川時,他腦袋上的毛差點將帽子給頂飛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以前,魚叉還遠遠見過六境的強者,也就是頭發倒豎,頭皮發麻,卻沒有那么夸張的過電的感覺。
見到林川這個年輕人的第一反應,魚叉就覺得,一定不要和這人為敵,否則,下場一定會很慘。
白鬃默默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沉聲道:“看來這個年輕人非常不簡單,不過,事情恐怕無法挽回了,剛才得到的情報,西和會派了執事上門,與這個年輕人密談,那個林川還收下了他們的厚禮,這年輕人已經倒向西和會那邊了。咱們北區商會與這個年輕人,恐怕是敵對了。”
魚叉張大嘴巴,不知該說什么好。
“沒辦法了。”
白鬃捏了捏拳頭,“既然是敵對,那就先下手為強,不管這年輕人背景如何,先將他廢了吧。”
“可是……”魚叉想要阻止老爹的想法,卻不知該說什么好,現在的情況,確實先下手為強是最好的選擇。
正在這時——
面前的桌子上,忽然多了一塊牌子,上面刻著紫荊的圖案。
這塊牌子的出現,如此的突兀,哪怕白鬃的實力達到了五境巔峰,愣是沒有看清楚,這塊牌子是怎么來的。
“誰?!”
白鬃見到這牌子,臉色驟變,抬手拿了過來,仔細端詳,而后霍然起身,他的神情很奇怪,并沒有多少驚怒,更多的是驚喜,“是老艾丹大叔么?”
魚叉則是跳了起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并不知道這牌子是如何來的,但是,卻感到一種極度的危險。
這種危險,與白天見到林川、斐雨的感覺,幾乎是一模一樣……
此時,大廳一角的椅子上,林川身影突兀的出現,他打量著白牛魚叉,目光若有所思,想不到這白牛還有這樣的天賦,能夠本能察覺到別人的實力。
“你……,川先生……”
魚叉臉色大變,嚇得整個頭發都倒立起來,如同是被電了一樣。
林川微微頷首,轉而看向白鬃,低聲問道:“看來白鬃會長還記得老艾丹,以及當年的救命之情了?”
“你……,林川……,與老艾丹大叔是什么關系?”
白鬃則是瞇著眼睛,仔細打量這個年輕人,他見過林川的資料,卻發現資料上的照片,與本人固然一模一樣,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資料照片上的林川,就是一個年輕的機械師,看不出來什么,因為其履歷,讓人甚至懷疑其機械師資格,產生一種輕視,判斷這就是出身機械師豪門的一個幸運兒,并沒有多少本事。
但是,此刻林川坐在面前,白鬃卻感受到一種壓迫,身為五境巔峰強者,并身為北區商會,在佛卡高塔是頭面人物,卻感到來自一種可怕對手的那種壓迫感。
白鬃并沒有魚叉的那種天賦,此時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的預感并沒有錯,這是一個可怕的敵人,如果彼此站在對立面的話。
不過,白鬃看了看手中的牌子,這塊紫荊圖案牌子的主人,曾經救過他的命,還是從西和會手中救下的他。
按照這樣的關系,林川與西和會之間,應該不可能合作才對。
因為,在許多年前,這塊牌子的主人老艾丹,與西和會可是狠狠的斗過幾場。
林川也在觀察白鬃的反應,關于這牛頭人與老艾丹的關系,是記載在紫荊大事件簿中。
老艾丹在30多年前,曾經在佛卡高塔待過一段時間,期間就救下了白鬃,一是看不慣西和會的所為,另一方面,也是發展一下紫荊后裔的關系網。
現在看來,白鬃對于老艾丹,還是念著當年的恩情的。
“閣下是川先生,你與老艾丹是什么關系?”白鬃盯著林川,沉聲問道。
“白鬃會長,我此來并不是老艾丹的授意,是來和你們北區商會談一次合作。至于我與老艾丹的關系,算是他們首領的朋友吧……”
這般說著,林川為了取信,將老艾丹當初,與白鬃之間的一些秘事,挑了兩件說了一下。
白鬃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林川所說的往事,是他與老艾丹大叔之間的絕密,錯非后者絕對信任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這么詳細的。
當即,白鬃放下戒心,詢問林川來意。
林川將此行的目的,快速簡單的說了一遍。
來佛卡高塔之前,他就考慮過合作的目標,首先是北區商會。
“川先生,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們北區商會合作,一起對付西和會?”
白鬃聽完,沉聲問道,“但是,我聽說你從西和會那里,收了一筆不菲的禮物。”
林川瞅了瞅這對白牛父子,“收了禮物,就不能對付他們了么?西和會這些年來,動用關系,從我們機械師組織這邊,撈了多少好處。我收下的禮物,本來也是機械師組織的。”
西和會與顧騰的交易,其實是這么多年來,一直慣用的方式。
賄賂機械師組織的代表,從其中牟取暴利,因為佛卡高塔的混亂局面,哪怕很多人知道這樣的貓膩交易,也插手不進來。
林川對此,倒是懶得管,他并不是機械師組織的高層,也懶得將手伸長,去管這些。
但是,連夜查了查顧騰的老底,林川發現這些年來,西和會通過顧騰的關系,從機械倉庫的二級倉庫區,悄悄運走了一大批的機械殘骸。
有的機械殘骸,乃是絕版的型號,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這讓林川有些不能忍,正好西和會找上門,他就動了心思。
“白鬃會長與西和會的恩怨,我從老艾丹那里聽到過一些,白鬃會長有興趣合作么?”林川輕聲說道。
白鬃會長愣了愣,沉聲道:“川先生,你所說的合作方式,是怎樣的?”
林川湊近,壓低聲音,與白鬃密語交談。
片刻,白鬃眉頭舒展,頻頻點頭,咧嘴笑了起來,“好。沒問題。川先生,你需要的這些東西,我天亮就派人悄悄送給你。”
林川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魚叉,道:“以后有什么事,我會直接和魚叉先生說……”
又商議一番,林川悄然離去。
一旁,魚叉坐在那里,腦門的頭發豎得筆直,至始至終都有些暈。
“老爹,我當聯絡人,這活我恐怕干不來!”
等到林川的身影消失,小白牛一下子清醒過來,哭喪著臉,與這年輕機械師靠太近,他就兩腿發軟,這還怎么聯絡。
“蠢貨。攀上了這條線,以后你在我的位置上,才能坐得穩。”
白鬃牛眼一瞪,不容置疑,“這是你的機會,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個年輕人著實是了不得。你要多學著點。”
從短短的交談中,白鬃受到的震動是極大的,掌握北區商會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人,如此年輕就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
想到魚叉的危險感覺,白鬃嘆了口氣,兒子的這個天賦確實是太準了,這個年輕人確實非常危險。
先不提林川的背景,單是資料上的那些,就沒人愿意得罪,錯非迫不得已,白鬃根本不想與之為敵。
這還僅是明面上的,老艾丹大叔的來歷,白鬃隱隱是知道一些的,這是一個強大而古老的勢力。
而這年輕人言語間表露的信息,似乎還不是老艾丹大叔的后輩……
當然,先不說這些令人忌憚的背景,白鬃真正心驚的,是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其本身就擁有注意震懾人心的力量。
這種氣場,固然是林川故意暴露的,但是,卻不是想偽裝就能偽裝出來的。
“現在的年輕人……”白鬃低聲咕噥。
魚叉從呆滯中清醒過來,略一遲疑,悄聲告訴老爹,在機械倉庫,還有一個女子給他同樣危險的感覺。
“誰?”
白鬃嚇了一跳,連聲詢問,待到了解清楚后,龐大的身軀不禁抖了抖。
摸了摸頭上的角,多年來養成的直覺,讓白鬃莫名覺得,佛卡高塔近期內,很可能會爆發又一場風波。
誠然,在這樣混亂的城市,各種各樣的風波,無時不刻不在發生。
但是,有些亂子一旦引發出來,可是會危及整個城市的,這是各大勢力都要謹慎以對的。
白鬃皺著眉頭,而后起身,招來心腹,低聲吩咐著,讓北區商會的探子,這些天來全力偵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匯報。
與此同時。
佛卡高塔外,白魘海溝的前線,那里是一片泥濘的濕地,四處都是尸體、懸浮戰車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