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劫嘿嘿一笑道:“臣還以為,大王不在乎錢財了。”
嬴政臉一紅,道:“大秦正是待興之時,如今更是用錢之計,寡人如何會不在意!”
蘇劫緩緩說道:“兩萬金!”
嬴政聽完,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蘇劫忽然說道:“大王不必驚呼,這兩萬金,其中一萬,本就是秦國的,如今,最多也只算是物歸原主,不過,當下臣還有一事,一直未能和大王提及,其一是時機不成熟,二是如今李將軍終于歸秦,大事已定,臣說完,大王當有所準備。”
見蘇劫面色鄭重。
嬴政點頭。
蘇劫說道:“此前,臣沒有何大王說,這次胡虜攻打雁門關,其背后真正的幕后人,乃是燕國!”
“什么?燕國?這燕國和外邦通串!”
嬴政聞言,頓時有些惱怒。
蘇劫笑道:“臣有可靠消息,燕國這般費勁心思,其目的,便是為了讓雁門關大亂,一旦雁門失守,燕國必然會乘機奪回三郡,雖說兩國有盟約,但實則,燕國清楚,秦燕絕不會共存,是以一旦秦國出現差池,他安有不趁亂而上的道理。”
嬴政問道:“趙國不管怎么說,為了中原,也在抵御外邦,真要說起來,還是一雄邦強國,值得敬佩,燕國號稱周王血脈,卻如此勾結外邦,實乃天理難容。”
蘇劫安慰的說道:“大王不必惱怒,自古以來,不思中原圖強,而求外邦之國,其國必衰,此次,燕國謀外邦丘林部落前來雁門,在臣看來此舉,燕國必會自食其果!”
“哦?太傅此言何解?”
蘇劫道:“丘林比之東胡林胡,尚且不如,如今之所以趕來挑釁秦國,不外乎燕國的使臣告訴了他們,說我秦國內政如今難以涉及兵事,為其一,舉國兵馬不足為其二,李牧已死為其三,是以無抗衡胡虜之大將。”
“然而,李牧的死,天下皆知,自然其不得不信,倘若,此次燕國勾結胡虜攻打雁門關,而胡虜卻忽然發現,他們畏懼的李牧并沒有死,不僅如此,反而讓他們損失慘重,那時丘林會如何看待燕國呢?若是秦國加以利用,又會如何?”
嬴政聞言,細細一品。
頓時笑出聲來,道:“原來如此,那丘林必然會以為燕國在故意害他們?”
蘇劫神秘一笑道:“這雁門關尚有一場好戲,大王安心旁觀便可!”
燕國。
或者說是天下列國。
都想不到,這每一手,都是蘇劫刻意的安排。
而燕國,如今,卻還蒙在鼓里!
咸陽宮。
趙姬面色微冷,看著面前的李斯。
李斯知道,這怕是趙姬已然知道,當初他來過甘泉宮,而且,很顯然,自己又沒有覲見,為什么,那不就是聽到了趙姬和武侯的對話。
趙姬品了一口茶,言退了眾人。
留下李斯獨自一人。
趙姬道:“客卿,可知本宮喚你前來,所謂何事。”
李斯的腦袋在次陷入千回百轉之中。
見李斯不說話。
趙姬也不藏匿,說道:“看來,客卿是真的聽見了,那不知客卿準備如何去做呢。”
李斯聞言,低著的腦袋,眼咕嚕亂轉,隨即道:“李斯深受秦侯大恩,亦受大王大恩,自然是為大王和秦侯著想,而大王和秦侯最關心的人,就是太后,換而言之,李斯自然是為太后著想。”
趙姬聞言有些意外。
本來,他只是想知道,這李斯是不是真的聽見了。
然后在和蘇劫商議,如何來處置李斯,可萬萬想不到,李斯居然如此坦誠。
言語中,已經很明顯的告訴了趙姬,臣已經知道了,知道,太后愛著太傅,太傅也愛著太后。
趙姬忽然問道:“那客卿準備如何為本宮著想?”
李斯好不慌亂說道:“自然是尋得世間雙全法。”
趙姬明顯渾身一顫。
世間安有雙全法,這是當初,他在宮中和蘇劫說過的話。
趙姬的心臟狂跳,強制讓心頭冷靜,再次迫切的問道:“如何雙全?”
看著趙姬的模樣,李斯深吸一口氣,太后果然深愛著武侯啊。
當初,他在門外聽到的時候。
起初還有些驚嚇,后來再一想,隨即也釋然了。
李斯說道:“所謂雙全,莫過于忠孝,對國家忠,對太后孝,此乃大王所思,既然知道此乃大王所思,那便可對癥下藥,太后想想宣太后便知了。”
隨后。
李斯將當初他和嬴政說的話,告訴了趙姬。
趙姬幾乎呆住了,聽完之后,面色忽然一陣通紅,道:“你,你說,什么?”
李斯道:“太后對秦國的功績比之宣太后對秦國的功績,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昭襄王沒有怪罪宣太后,百姓也沒有怪罪宣太后,那如今,又有什么道理會怪罪太后呢!”
趙姬轉過身去,面色含笑。
不讓李斯看到他驚喜至極的面容。
又羞又喜,說道:“李斯,本宮豈敢于宣太后想比,你這般巧言,就政兒信你。”
李斯低首道:“李斯可沒有半句虛言,非是大王信李斯,而是大王聰慧過人,早有所思罷了,臣,只是提點了一些,而且,太后若是不能比得過宣太后,那大王為什么讓臣為太后準備名號之事呢,用不了幾日,太后也會有自己的名號,眾觀秦國七百年,唯有宣太后和太后你啊,由此可見,大王不就忠孝皆有了嗎。”
趙姬轉過身來:“名號?政兒要給我名號?這,誰能同意?”
李斯笑道:“若是別的名號,他人或有諫言,但大王定下的名號,群臣絕對不敢不答應!”
趙姬頓時問道:“告訴本宮,是什么名號?”
李斯抬起腦袋,謙遜的拱手道:“武太后!”
趙姬一聽。
喃喃上前,又驚又喜,他不是在乎名號,而是這個武字,說道:“武太后?武侯?這!可是當真!”
李斯道:“太后之名號,臣豈敢戲言,這其中的用意,太后應該不難猜測!”
他們不能有名分。
但是,蘇劫是武侯,他是武太后。
就說明了許多東西。
然而,在外人看來,這個武太后來源于,大王和秦國如今武威以震天下,他作為武太后,名正言順。
當初,秦國正是新法之時。
宣,美玉也。
所以,魏冉等人紛紛要將羋八子變成宣太后。
現在秦國遠勝當初的秦國,誰敢阻攔,阻攔,你就得罪了大王,得罪了武侯,得罪了千萬百姓。
但是對趙姬來說。
這便是不是名分的名分。
此刻得知,已讓趙姬恨不得飛到蘇劫身邊,將這個件事告訴他。
趙姬喜極而泣。
李斯頓時安慰道:“太后這般,武侯恐會為太后憂心啊,太后開心,大王和秦侯才開心,大秦社稷才會穩當。”
趙姬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標志性的梨花窩出現在嘴角兩側,她看了看李斯,說道:“李斯,本宮不會忘了你的恩。”
李斯聞言,心中大悅。
暗嘆自己當初何等的機靈,將必死的局面活生生的扭轉了過來。
此刻聞言,頓時稽首道:“為太后分憂,是臣的責任!”
趙姬說道:“等大王和武侯回了咸陽,你便將這件事親自去告訴武侯,切莫讓武侯對你生疑,若武侯知道,一定會重重的賞賜你,將來,不管你有何困難,你都要記住,你的身后,是本宮和武侯,有我二人在,在秦國,你什么都不用顧慮。”
這是趙姬對李斯的承諾。
李斯心喜難平,連忙道:“臣,多謝太后!”
趙姬面容嬌羞,在那里患得患失。
李斯頓時提醒了一句,道:“太后,雖然大王到底怎么想,臣不知道,但是有一事還是要提醒太后。”
趙姬說道:“李斯,你說。”
李斯接著說道:“大王之所以這么做,那是因為大王考慮到對太后的孝心,但畢竟,大王是秦國的王,有些事情,不會流于表面,但是臣相信,大王賜太后名號,應該只是大王第一步,此后,太后即便知道大王的心思,也切莫說出來,免得讓大王難堪啊。”
召集看了看李斯,說道:“客卿有心了,今日之言,本宮銘記在心!”
李斯聽完,這才撫須點頭,道:“那臣,就不作久留了,祝太后,得償所愿!”
兩日之后。
咸陽。
烈陽夕下。
嬴政蘇劫,都抵達了咸陽。
熊啟龐毅和嬴政告別之后,便各自回到了府邸。
熊啟剛一入府,整個人的臉色驟然拉胯了下來。
此番,李牧得到了十萬飛騎,就道理來說,這是宗室和楚國的貴胄們絕對不想看到的事情。
按理他現在,早已是相邦,若是在這個位置上呆上個三五年,那楚國不至于說恢復如宣太后之時,但也絕不會像二十年來,這么毫無話語權。
實則,在他心底深處,有一個秘密。
那就是,他不想看到秦國滅了楚國。
然而現在,秦國已然吞并三晉,俯視天下虎視眈眈,如果,在由李牧扺掌兵權,整個秦國的兵馬都大多集中在李牧,蘇劫等人手里。
到時,大王一旦下令攻打楚國。
那怎么辦。
他這個相邦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一個出錯,滿盤皆輸。
“怎么辦,怎么辦?!”
熊啟呆在內屋中,苦苦的思量。
忽然門外響起敲門聲。
熊啟通常在屋中,都會下令,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是絕對不能來打攪于他的。
此時,頓時站了起來,問道:“何事?”
屋外的人并沒有進來,而是說道:“相邦,門外有人拜訪,說是從壽春而來!”
熊啟聞言,頓時一愣:“壽春?”
隨即問道:“多少人?可有道明姓名!”
門外說道:“只有一人,看起來,就二十出頭,此人帶了楚王的令印,只言拜訪,其他一概不肯說。”
熊啟頓時走上前,打開了門,道:“快快帶進來。”
楚王,是誰。
那是他的父親,熊完!
此人單獨前來,不管是公是私,那都不可能不見了。
不久之后。
青年便被人帶到了面前,隨即關好了大門,退了出去,獨留來人,此時,熊啟正好飲水解渴,一見來人,尚未吞下去的茶水直接噴了出來。
大叫一聲道:“君父?你,你是誰?”
公子立刻雙膝跪地,行拜見大禮,道:“小弟負芻,見過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