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進書樓大門,來到門廳,前邊就響起兩聲驚呼。
楚天行與星殞劍尊往前望去,就見走在最前的二人,正一臉震驚地指著一張方桌。
方桌上,擺著一只酒壺,一只瓷碟。
瓷碟里邊,竟擺著兩只布滿血絲的眼珠,一對無神的瞳孔,正直勾勾對著進門的眾人,看上去像是在瞪著眾人一般。
“這有什么好怕的?不過是一對死人的大眼珠子罷了!”
一個大漢冷哼一聲,推開前邊二人,大步走到方桌前,俯身從方桌底下,嘩啦一聲拖出了一副白骨:
“看清楚,這兒有個死人,這對大眼珠子,恐怕就是這家伙留下的!”
看到那副白骨,眾人腦海之中,都不由浮現出這樣一副畫面:
某一天,這座書樓的看門人,正坐在方桌之后,一邊看守書樓大門,一邊美滋滋地品著小酒、吃著小菜。
突然,大劫降臨,看門人一對眼球,莫明噴了出來,正好掉進盛菜的瓷碟里邊。
而看門人的身體,則是從椅子上滑落下去,滾到了桌下。
“死,死在大劫之中的群仙殿修士嗎?”
有人顫聲道:
“可,可為什么尸體都變成了白骨,落在碟子里的眼珠,居然還完好無損,看上去像是剛剛摳出來的一般?”
“這碟子莫不是件寶物,有保鮮作用?”有人大開腦洞。
“那碟子里的菜呢?”有人提出質疑:“既能將眼珠保鮮千年,那碟子里的菜,應該也還在吧?”
“說不定看門人死之前,剛好把菜吃完了?”之前開腦洞的那人說道。
“既然你說這碟子是寶物,那去把它收起來啊!沒人跟你爭!”質疑那人不耐煩地說道。
“這……”
“好了,不要爭執了。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須得同心協力,搏一條生路。”
一個相貌老成,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說道:
“這仙宮詭異非常,錯非迫不得已,這些看起來古怪的東西,咱們還是能別碰,就盡量別碰。”
“這位兄臺說得沒錯,咱們還是進去看書吧。若能找到功法……多少也有些指望。”
當下眾人小心翼翼繞過門廳那張方桌,向著一樓藏書廳走去。
楚天行與星殞劍尊自然更不會去碰那只詭異的瓷碟,一樣是小心翼翼地繞了過去。
繞過方桌之后,走進藏書廳之前,楚天行又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對眼珠,不知何時,竟是悄然轉了方向,由面向大門,改成了面向藏書廳,正無神地瞪視著眾人的背影。
“這鬼地方,真是處處有詭異……”
楚天行皺了皺眉,謹慎戒備著,與劍尊隨著眾人進了藏書廳。
一層藏書廳面積極大,整整齊齊擺放著上百個書架,上面放滿了各種線裝書藉。
眾人從門口的書架開始,謹慎地從書架中抽出書來快速翻看。
剛開始數十個書架,并沒有找到功法典藉,都是些記載著山川地理、人文風俗、醫卜星相,乃至動物植物、地方志異的知識書藉。
到后面書架,才漸漸出現修行類的書藉,但也只是一些基礎理論,以及粗淺的基礎功法。
這樣的書藉,對這些都有大宗師修為的炮灰來說,根本毫無價值,草草翻看一番,便又放回書架。
可對星殞劍尊來說,即使只是基礎的修行理論、粗淺功法,也是極有價值的。
因為群仙殿的這些修行理論、粗淺功法,都是成體系的完善理論,功法再粗淺,也是體系嚴謹的正統筑基功法。
這對于修行底蘊薄弱的地球來說,可以說相當寶貴的理論財富。
即使并不完全適用于地球,也有極大的研究與參考價值。
于是她毫不猶豫,將所有被其他人棄如敝履的修行類書藉都收了起來。
一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看一眼劍尊那易容之后,平凡普通的面龐,暗自撇了撇嘴,問道:
“這都是些基礎的修行道理、奠基功法,瞧你也是個宗師,要它們作甚?”
劍尊面無表情,語氣平淡:
“我想建立一個宗門。這些修行道理、功法雖然粗淺,但將來建起藏書樓,也可以給剛剛入門的弟子們翻閱。”
那女子嗤笑道:
“你倒有幾分雄心壯志。可惜,咱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都是未知之數呢。”
說到這里,她自己也是黯然神傷起來,嘆了口氣,懶得再跟劍尊說話,去前邊找書去了。
一百多個書架,算上楚天行、劍尊總計十一人的炮灰,很快就已悉數查看了一遍。
除最后幾個書架,著一些最高只到內力境的功法之外,再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而內力境的功法,這里的眾人,以及外邊的五大勢力、黑龍尊者、一氣仙顯然也是看不上眼的。
因此除劍尊收起了大量功法書藉之外,其他人什么都沒拿,返身出了藏書廳。
剛想走樓梯上二樓,站在門外的一氣仙忽然開口:
“一層沒有禁制?”
眾人答道:“沒有。”
一氣仙緩緩頷首,說道:
“那爾等便上樓去查看。真氣境以上的功法書藉,皆不許私藏,須得留在原處,等我們過目。爾等彼此監督,若有私藏者,休怪本座辣手。”
眾人默默點頭,循樓梯上了二樓。
待眾人上樓后,一氣仙方才緩緩踏進大門,一進門廳,就看到了那對眼珠。
“又是這等詭異……”
一氣仙看看地上的白骨,又看看那對新鮮的眼珠,眼皮微微一跳,沉吟一陣,感覺還是安全第一,等炮灰們探索完畢,確定安全后再進去比較妥當。
于是退出門外,對玄天罡等人說道:
“這書樓一層并無禁制,但不知二三層是否有禁制。另外,這里有些詭異,幾位宗主,請囑咐爾等門人弟子,莫要觸碰里面的古怪東西。”
玄天罡不以為然道:
“仙宮詭異,我等早知,自不會隨意觸碰古怪東西。”
一氣仙呵呵一笑:
“是我多慮了。幾位宗主有前人經驗,對這仙宮禁忌,自比我們知道更多。”
玄天罡又問道:
“你就這么放心讓那些小輩前去查探?不怕有人私藏功法典藉?”
一氣仙背負雙手,悠然道:
“他們只是一群被我與黑龍兄,臨時糾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必然不會齊心。
“若有人敢藏私,必會有人為了討好我與黑龍兄,出首舉報。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們眾口一詞,欺瞞我等,區區十一個大宗師而已,反手可滅,不怕他們私藏典藉。”
他們說話時,楚天行等人已經上到二層,來到了二層的藏書廳。
二層藏書廳,只有十來個書架,盡是些相對高深的修行理論,功法典藉亦都是高深的內力境、真氣境功法。
星殞劍尊毫不猶豫,把所有的修行理論、修行功法統統收了起來,連真氣境功法都沒有放過。
“你瘋了?”
那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低喝道:
“一氣老……前輩可是說過,真氣境以上的功法不得擅動,著我們彼此監督。你現在把它們悉數收起,一氣前輩責問起來,我們可不會為你擔當,謊稱二層沒有功法,必會將你供出,到時一氣前輩一掌下去,你便是肉餅一張!”
之前與劍尊說過話的那女子也道:
“就算你想建立宗門,也不必如此挑釁一氣前輩吧?快把真氣境的功法放出來,反正一氣前輩說過,允許咱們抄錄一份的。”
劍尊面無表情:
“搜完這藏書樓,接下來還要去闖其它地方,探其它禁制,哪里會有時間給咱們抄錄?”
那女子道:“出去以后不就有時間了么?”
楚天行淡淡道:
“先不說有沒有可能活著出去。就算活著出去了,一氣老賊他們,真會放我們離去?
“不怕我們泄露仙宮機密?好吧,就算仙宮機密泄露了也無所謂,畢竟下一次仙宮出世,要等到兩百年后。可他們就不怕我們泄密那個異世天地的機密?
“聽他們方才的語氣,可并不想與其他勢力分一杯羹,就只他們七大勢力聯手,吞下那方異世天地的。”
聽他這么一說,眾人不禁悚然一驚。
有人臉色不自然地說道:
“我們,我們可以拜入一氣前輩或是黑龍前輩門下……”
楚天行嗤笑一聲:
“一氣仙有一氣宗,黑龍尊者有真龍宗,都是門徒無數的大宗門,哪里需我們這些并非他們一手栽培起來的孤魂野鬼?
“對他們來說,我們的價值,也就只是在仙宮之中,作一程問路石、替死鬼罷了。
“就算離開仙宮之后,我們主動投效,他們肯收下我們,未來攻打那異世天地時,我們也只會被當作問路石、替死鬼、填溝壑的馬前卒,永遠別想被他們當作自己人。”
有人抽搐著臉頰,咬牙道:
“照你這么說,我們豈不是必死無疑了嗎?”
“也不盡然。”
楚天行淡淡道:
“此地禁制,已將罡氣境們大幅削弱。方才黑龍老賊打那尊玉像,竟然用了將近百招,方才將之拿下,這要放在外界,是絕無可能的……”
那沉穩中年搖頭苦笑:
“就算七位罡氣境被禁制壓制,實力大打折扣,要殺我們,還是輕而易舉。
“更何況,天罡宗等五大勢力,還有一百多位一流、頂尖的大宗師。
“單是五大勢力的大宗師們,就足以將咱們這區區十一人斬成碎片了。”
楚天行輕聲道:
“兄臺此言倒也不假。可是……咱們現在已經沒有其它出路了,只能是拼死一搏。
“搏一把,尚有可能出現奇跡,拼出一條活路。若不搏,便是必死無疑……”
聽他這么一說,其他九人,皆是臉色陰晴不定,目光閃爍,隱有意動之色。
當然更有人心下冷笑,轉動著“出首舉報”楚天行這妖言惑眾之人的陰暗念頭。
卻不知,這念頭剛一生出,便算是對楚天行有了惡意,自然難逃他的直感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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