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天行穿著一身土灰色連體囚衣,手腳戴著沉重的合金鐐銬,走進押運囚犯的列車車廂時,車廂里,那些被銬在座椅上的囚犯,大多對他投來了詫異的視線。
“霸拳館李泰?他怎么也上車了?”
“這小子不是已經潛逃了嗎?”
“嘿,想不到堂堂霸拳,居然也護不住自己的徒孫……”
“李泰殺人拒捕,畏罪潛逃,這下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幸災樂禍什么?你以為咱們的下場能好到哪里去?”
“正因為咱們的下場不妙,所以才要幸災樂禍啊!看到李泰這樣大有來頭的家伙,落得跟咱們一個下場,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在囚徒們或是詫異、或是疑惑、或是冷漠、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
楚天行下巴昂起,眼角斜吊,神情睥睨地環視所有人一眼,冷哼一聲,一臉傲慢地走到一張空座上坐下。
身后的武裝警衛,上前加上一副安全帶似的鐐銬,把他牢牢銬在了座椅上。
“哼,都成階下囚了,還神氣個屁呀!”
鄰座一個青年小聲嘀咕道。
楚天行霍地轉首,冷眼瞪著那青年:
“有種就大聲點!別特么嘀嘀咕咕像個娘們兒。”
“你!”那青年額頭青筋暴起,面紅耳赤地瞪著楚天行:
“狂什么狂?你以為你還是霸拳館弟子啊?”
楚天行盯著那青年,點了兩下下巴,森然一笑:
“很好,我記住你了。等到了地方,不讓你跪在我面前叫爸爸,老子就跟你姓!”
那青年略微縮了縮脖子,但很快就把脖子一梗,毫無懼色地冷笑:
“行!到了地方,我倒要看看,誰管誰叫爸爸!”
大家都是囚徒,功力都已經被封禁,打架只能靠純粹的體魄之力。而李泰又不是他大師兄唐戰那種天生神力、筋骨非凡的家伙,憑體魄打架,誰會怕他?
最重要的是,這青年乃是一個與白蓮教有染的錦衣衛,跟他一起被抓進來的,還有好幾個同一錦局的同僚。
李泰曾經再牛逼,如今也只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叫上同僚一起打他,跪在地上叫爸爸的,顯然只會是李泰。
楚天行抬手,指了那青年一下,嘿地一笑,沒再說什么,合上眼皮,作閉目養神狀。
那青年則恨恨地瞪了楚天行好一陣,這才冷哼一聲,也閉上雙眼,盤算著到了地頭,該怎么收拾這個囂張的家伙。
楚天行上車后,又陸陸續續押上來幾個囚徒。
之后車廂前后門一關,所有車窗也咔嘁一聲,落下厚厚的裝甲板,整節車廂頓時變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大鐵籠,只幾盞節能燈,散發著清冷的燈光,映亮眾囚徒陰晴不定的臉龐。
又過一陣,這列有著十余節車廂,截著數百囚徒的裝甲列車,便自京郊一個隱蔽的車站緩緩駛出,沿一條貨運路線,向西疾馳而去。
途中時間,楚天行并沒有浪費。
閉目養神之時,他意念已沉浸在劍譜空間當中,修煉越女神劍。
雖然為了不惹人懷疑,他的功力,一樣被禁制了,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可以修煉。
不僅可以在劍譜空間中,劍煉越女神劍,想修煉內功時,也可以直接在背包格中,使用血菩提。
這樣直接使用,血菩提將在他腹內直接化為靈力,供他凝煉真氣種子。
當然,因為功力被牢牢禁制在丹田之中,他只能被動地將涌入丹田的血菩提靈力煉化,凝煉成真氣種子。
其余自行散入其它經脈的靈力,他就沒有辦法主動將之引導進丹田之中。
不過散逸的靈力,只是無法轉化為真氣種子而已。
最終還是會從經脈中逸出,沉淀進他血液、肌肉、筋骨之中,還是可以用易筋鍛骨篇外煉篇將之煉化,用以強化肉身體魄。
楚天行試過,功力被封禁的狀態下,因無法主動引導散逸靈力,一枚血菩提,就只能凝煉出兩枚真氣種子。不過體魄增強的效果,就能變得更強。
楚天行不知道這次任務將持續多久。
要是真得持續幾十天,那這么長時間,他可不想平白浪費。
即使凝煉真氣種子的效率會有所下降,他仍然打算繼續使用血菩提。
反正血菩提靈力也并非完全浪費了,增強體魄的性價比,固然不及提升功力,但用處也是很大的。
至少體魄強大的話,體力、耐力、持久力,對各種傷害的承受能力,以及受傷、疲憊后的恢復能力,也能直線提升,算得上一個最基礎的保障。
楚天行閉目修煉劍法之時。
這節車廂里的其他囚徒,在短暫時的沉默之后,終于忍不住心中惶恐,紛紛開口。
“咱們這是要被送去哪兒?”
“不知道,不過方向好像是往西……”
“西邊?京師以西,有什么著名的監獄么?”
“呵,你以為咱們會被關進普通監獄么?這一次,咱們恐怕是要去坐東廠的秘密監獄了……”
“什么?東廠的秘密監獄?憑什么?東廠哪有權力管轄國內案件……”
“哈哈哈,別天真了,東廠最初的職權,就是監管錦衣衛啊……咱們這些人里邊,錦衣衛可不少哦!再說了,就算東廠如今沒有這方面的職權了,可別忘了東廠總顧問是誰。那一位一聲令下,沒權也有權了。”
“這就是權大于法啊!只要有罡氣境在一天,我大明……不,全世界,就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公平公正!”
“哦豁,您這一身囚衣,戴一副鐐銬,說出這種話來……不覺得別扭么?”
“哼,你們這種為了錢,被白蓮教拉下水的敗類,永遠也不會理解我的理念……”
“所以你不是因為白蓮教案被下獄的?”
“我乃大理寺錄事,我是因為曾經給一件冤案平反,得罪了權貴,才蒙冤下獄的!”
“少吹牛了。如果僅僅是被權貴構陷,你哪有資格進東廠的秘密監獄?我看你曾經平反的那件所謂冤案,也是跟白蓮教相關的案子吧?結果這次也被查出來了……”
“有,有誰知道東廠的監獄在哪里么?”
“既然是秘密監獄,咱們哪里知道?”
“你們不是錦衣衛么?”
“呵。錦衣衛……錦衣衛也管不著東廠啊!”
“我們還有出來的希望么?”
“別想多了,進了東廠的監獄,就做好爛在里邊的準備吧。”
“我不服!我不是白蓮教的人!我只是……我只是給一家勛貴批了塊地,誰知道他們一家,居然都是白蓮教的信徒,就為這樣的誤會,就把我投進東廠監獄……我不服,我冤枉啊!”
“別嚎了。你收了那么多黑錢,就算跟白蓮教沒牽扯,也一樣要下大獄。”
足足議論了一個多小時。
囚徒們也終于累了,車廂里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
即將安靜時,有人幽幽說了一句:
“白蓮教會來劫囚車嗎?”
一陣寂靜后。
有人嗤笑一聲:
“你以為白蓮教是梁山寇啊?還劫車……你怎么不說劫法場啊?”
先前那人道:
“可白蓮教……不也跟梁山寇一樣,是造反組織么?
“那,那既然是造反組織,總得凝聚人心吧?
“咱們這么多人,因為白蓮教下獄……白蓮教要是不聞不問,以后還怎么招攬人心?”
車廂內,又是一片沉默。
過了好一陣,才有人淡淡道:
“別說這種傻話了。咱們這些人……連信徒都算不上,只是被白蓮教用各種手段,拖下水的外圍而已。白蓮教,怎么可能為了咱們冒風險、劫囚車?”
這句話說完,整節車廂徹底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再開口。
可是很多人臉上,都情不自禁地浮出一抹希冀之色。
雖然即使逃了出去,這一輩子都將東躲西藏、不得安生,可跟在東廠秘密監獄里呆上一輩子,最后爛在里面相比,他們倒寧愿過那種東躲西藏的日子。
然而直到入夜,列車仍穩穩地行駛著,絲毫沒有遭遇攔截的跡象。
有囚徒忍不住自嘲一笑:
“真是想太多,白蓮教……”
話音剛落,車身便轟然一震。
接著一面封死車窗的裝甲板,便嘎吱一聲,扭曲變形,最后咣鐺一聲,整個脫落下去。
一只戴著金屬手甲的手掌,扒在車窗邊上,一張戴著一副棱角分明的金屬面具,雙眼亦被黑色目鏡遮住的臉,自車窗探了進來,在車廂里環顧一圈,直勾勾看向之前那個自稱“大理寺錄事”的中年男子。
“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他盯著那中年男子,緩緩說道。
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昂然道:“知識,才是真正的力量。”
那戴著金屬面具的人微一點頭,探頭往車窗里鉆來。
當他上半身鉆進車窗后,車窗內的眾人才訝然發現,這人身上,居然穿著一副科技感十足的黑色裝甲。
楚天行這時也睜眼看了過去。
第一眼看去時,他還真有點小吃驚,因為那人身上的黑色裝甲,很像他上一世一些科幻作品中的“單兵外骨骼裝甲”。
乍看之下,甚至有點像鋼鐵俠的裝甲。
只是仔細觀察才發現,那裝甲壓根兒沒有那么先進。
最多只跟電影“特種部隊”第一部里,兩個主角最后穿的那種裝甲差不多。
想想也是,如果技術水平真達到了鋼鐵俠的程度,這人也用不著鉆車窗了,直接落到車頂上,把車頂燒個大洞跳下來,逼格豈不是高出許多?
“白蓮教的人?”這時,有人忍不住激動起來:“白蓮教的人來劫囚車了?”
其他也紛紛面露驚喜之色。
然而還沒等他們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后面的車廂通道門打開,一個穿著警衛制服,面無表情,身材魁梧的大漢,大步走了進來,不緊不慢地向著那個正在爬窗戶的裝甲人走去。
看到那大漢,楚天行一臉古怪。
因為雖然長相不同,但這表情、這眼神,還有那尺量一般精準的步伐……
明顯又是一個劍尊手下的機械戰士。
機械人對裝甲人,黑科技對黑科技,很好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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