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行本來就對無血無淚的活死人毫無興趣。
在發現噬魂精靈的存在后,他對冬鬼的興趣,更是降到了冰點。
再說除非能干掉冬鬼之王,否則殺再多的炮灰,也是毫無意義。
因此倘若冬鬼直接從城堡前路過,不來招惹他,他也是樂得逍遙。
就跟薛子薇在城堡里看看雪,練練功,不知道有多舒服。
可偏偏它們主動找過來了。
這下楚天行就無奈了。
許是看出了楚天行的無奈,薛子薇拉拉他的袖子,說道:
“不如我們直接離開,去人類防線通報噬魂精靈的消息?
“反正下午也睡飽了,精神正好,連夜趕路也沒問題。”
楚天行問她:
“雪夜趕路,你可以么?”
薛子薇點頭:“當然。”
“那好,我們離開這里,去人類防線。”
說罷楚天行取出兩柄打鐵錘交給薛子薇,縱身躍下城頭,大步向著迎面而來的冬鬼群走去,前行間袖管滑出兩條合金鋼鏈,拉曳在地嘩嘩在有聲。
楚天行剛剛落地,方才還是緩緩向著城堡逼近的冬鬼群,頓時齊齊發動,宛若一群撲食的餓狼,嘶吼著向他狂撲而來。
當前排的冬鬼就要撲至楚天行面前時,后方又有數頭冬鬼騰空而起,以驚人的彈跳力躍起兩三米高,朝楚天行撲擊而來,與前排冬鬼上下夾擊。
楚天行哈哈一笑,雙手一抖,銀色鋼鏈仿佛白蟒般凌空飛舞起來,在空中掠出道道幻影,抽出嘭嘭爆響。
那幾頭凌空飛撲的冬鬼如遭電擊,又朝后拋跌出去,身在半空,就已四分五裂。
同時地面前排的數頭冬鬼,亦是一頭栽倒在地,整顆頭顱都被擊成粉碎。
但冬鬼不怕死亡,不知畏懼,后面的冬鬼剎那間便補上了前排的空缺,繼續嘶吼著向著楚天行狂撲而來。亦有更多的冬鬼騰空而起,和身撲下,欲將楚天行活活壓死。
面對這種狂暴的攻勢,楚天行面不改色,逆著黑壓壓撲來的冬鬼群大步前行。
一雙鋼鏈飛舞開來,化作兩團閃耀的銀球,天上飛撲來的冬鬼也好,前排撲來的冬鬼也罷,又或是左右包抄而來的冬鬼,皆是觸之即碎。
不是身體四分五裂,便是頭顱爆成粉碎。
楚天行像是一團永不停歇的風暴,又像是一架犁開黑土的鐵犁,以不可阻擋之勢滾滾向前。
所過之處,破碎的殘骸,黑雨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揚揚拋灑……
楚天行在前開路。
薛子薇亦緊隨其后,跟著楚天行的腳步,在他鑿開的通道中前行。
后方和左右有冬鬼夾擊而來,薛子薇掄起兩柄打鐵錘,疾風驟雨般連環轟出。
鐵錘所過之處,冬鬼亦是頭顱粉碎,紛紛拋跌。
別看冬鬼在二人手下似乎不堪一擊,但它們的軀干、骨骼實則相當堅硬,像是凍結了不知多少年的堅冰一般。
不僅如此,普通的鋼鐵兵器,擊打冬鬼的同時,亦會被冬鬼身上的冰寒氣息滲入侵蝕,質地漸漸變得脆硬。
因此普通的對人刀劍,對付冬鬼,最多砍碎三四顆冬鬼腦袋,就要卷刃乃至斷裂。
楚天行和薛子薇都能在兵器上附著內力,使兵器耐久更高。
可即便如此,砸碎數十顆冬鬼腦袋后,薛子薇那一對打鐵錘,也在冰寒氣息侵蝕之下到了極限,嘭地一聲,迸成了漫天碎片。
錘子剛剛碎掉,前邊的楚天行招呼一聲,又給她扔來兩口劍身寬闊、劍脊厚實,沒有開刃的十字重劍。
薛子薇一手拿著一口十字重劍,揮斬出連綿劍光,宛若一道劍刃風暴,斬下滿地頭顱。
楚天行手中的合金鋼鏈,質地要遠遠好過在營房里找到的那兩口打鐵錘。
不過他在前方開路,承受的壓力更大,擊殺的冬鬼更多,即使以合金狗鏈的質地,也只是比薛子薇的雙錘堅持得稍久了一點。
冰寒氣息不斷滲透侵蝕,積少成多之下,兩條鋼鏈也變得脆硬起來,于一次碰撞之中,自中段迸碎開來。
楚天行抖手擲出兩截斷鏈,貫穿兩顆冬鬼頭顱,雙手一垂,袖管之中,又滑出兩條嶄新的鋼鏈。
這樣的狗鏈,他買了很多,根本用不完。
一通大殺特殺,擊殺了足足三百多頭冬鬼,兩人方才殺透那烏泱泱一大片的冬鬼群,之后爆發輕功,向著極北防線那邊飛掠而去。
上千頭冬鬼,跟在二人身后追趕了一陣,見實在追不上二人,便停了下來,返身開始攻打已經空無一人的前哨堡……
一口氣奔出十幾公里,直至徹底與冬鬼前鋒脫離接觸,楚天行和薛子薇方才稍微放緩了腳步。
“子薇,進入極北防線之前,你得稍微易容一下。不然恐怕又會有麻煩。”
“嘻嘻,知道啦,我會把自己扮成個丑小子的。”
又行一陣,楚天行忽然略一停步:
“子薇,前面好像有火光。”
“我看到了。不會是噬魂精靈的滲透小隊吧?”
“過去看看。”
兩人收斂氣息,伏低身形,踏雪無聲地向著那傳來火光的樹林掠去。
樹林中間。
一片積雪稍淺的空地上。
一堆篝火正自靜靜燃燒著。
五個裹著皮毛大衣,但沒有遮掩面目的年輕男子,正圍坐在篝火邊,靜靜擦拭著兵器。偶爾用熟練的通用語彼此交談兩句。
雖然他們皮膚粗糙,臉上和手上,滿是皴裂和凍傷,看上去好像飽經風霜的冒險者,但單看他們遠遠高于普通的人平均顏值,以及各自正在調試保養的手弩、刺劍,就知道這五個人,確實是一支噬魂精靈的潛伏小隊。
因為女精靈對“嗜魂癥”的耐受力,遠遠弱于男精靈,經常有女精靈被嗜魂癥折磨得發瘋自殺,因此噬魂精靈的男女比例,呈現出極嚴重的男多女少狀態。
乘坐母艦流浪的十萬噬魂精靈,有七萬五千多男性,卻只有兩萬四千多女性。
稀缺的女性資源,再加上極北防線人渣太多,如果派出女精靈前去滲透潛伏,那怕是要被活活玩死,因此前來做事的,全都是男精靈。
雖然楚天行就覺得,臉長得這么俊,身形看起來又不夠彪悍威猛的男精靈出來做事,怕也不靠譜,難保不會被極北軍團那些餓紅眼的人渣們迎男而上。
當然比起女精靈,多少還是安全了許多。
不過眼下這支五人小隊,就不會再有被人渣為難的風險了。
因為他們遇上了楚天行。
呵呵。
輕笑聲中,楚天行沒有掩飾身形,光明正大地走進了火光映照之中。
聽到他的笑聲,那五個噬魂精靈齊齊一驚,擺出了戒備姿態。
而楚天行也并沒有任何掩飾惡意的意思,雙手袖管中嘩啦一聲,滑落下兩條銀亮的鋼鏈。
“晚上好。”
楚天行用蹩腳的通用語說道:
“讓我們馬上開始,令人愉悅的折磨吧……”
嗯,反正在外邊放風的薛子薇聽不懂,可以稍微放飛一下自我。
然后他就拖曳著鋼鏈,迎著那五個噬魂精靈大步走去。
利刃破風聲、金鐵交擊聲、骨骼碎裂聲、瀕死哀嚎聲,隨之響起。
片刻后。
一切聲響,都安靜下來。
篝火旁邊,除了一些濺落在雪里的血跡,便再沒有了任何那五個噬魂精靈,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他們在死之前,就被送進了血池之間,由瑟琳挪抽血提取記憶,再被送進麗芙的房間,喂食魔蜥小黑。
至于他們墮落的靈魂,毫無疑問,被送到了囚魂煉獄,以永無休止的痛苦哀嚎,來為他們曾經犯下的噬魂之罪贖罪。
完美的一條龍服務,可以說連精靈渣都被利用到了極限。
當然,這也是因為噬魂精靈受到的邪神污染,只會在他們這一支血脈當中流傳。
并不會傳染給其他生命。
所以楚天行也就能放心地將他們利用到底了。
至于噬魂精靈其實也是受害者,是因為邪神污染,才淪落成邪惡生物……
這個楚天行就懶得關心了。
他又不是圣母。
反正像噬魂精靈這種邪惡生物,如果不是到的這個世界,而是到的地球,那也肯定會打地球人的主意。而地球人,也肯定不會對他們有絲毫憐憫,絕對是要趕盡殺絕。
任何智慧生命,都不會對那些試圖掠食自己靈魂的生物,有哪怕一絲絲的好感。
楚天行當然也囚禁并折磨靈魂。
但他并不會吃掉靈魂。
并且也只會對邪惡的靈魂下手。
因此在本質上,他跟噬魂精靈,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說是斷罪的判官、罰惡的閻羅,也并不為過。
當然,在那些被他囚禁并折磨著靈魂的邪惡生物眼中,甚至在某些善良生命眼中,他應該也是一個恐怖的魔鬼。
處置完那五個噬魂精靈,楚天行走到林子外圍,招呼一聲放風的薛子薇,與她繼續向著極北防線行去。
“剛才得到了更多的情報,得知了另兩支噬魂精靈滲透小隊的行蹤,我們趕緊過去,把那兩支小隊也收拾掉。”
“好,就這么辦。”
就在二人于漫天風雪之中,連夜趕路,搜索噬魂精靈滲透小隊時。
星殞劍尊帶著秦玲、小凌,飛行了大半個白天,加小半個夜晚,終于抵達人類國度的中央圣塔。
中央圣塔,亦位于一座高山之巔。
極北之地,千里冰封,大雪漫天。
而中央圣塔所在,則是溫暖如春,夜空晴朗。
天青色的高塔,在夜色中綻放出微微青光,無數的螢火蟲,在青光中翩翩起舞。遠遠望去,仿佛一片活動的星空。
然而星殞劍尊也好,秦玲也罷,都無心欣賞這美麗的夜景。
劍尊帶著秦玲、小凌,徑直來到高塔之下。
剛剛抵達,高塔大門便轟然開啟,一個身披天青長袍的持杖老者,快步迎了出來,也如圣光大師一般,遠遠地就向劍尊躬身致禮:
“尊敬的星辰劍神,中央圣塔歡迎您的到來!”
劍尊還了半禮,開門見山:
“薩爾曼大師,我這次,是向您尋求幫助來了。”
青袍老者道:
“有什么需要我幫助,劍神您盡管開口。”
劍尊道:
“我正在找一個人……”
聽完劍尊的描述,青袍老者搖了搖頭:
“劍神大人,您要找的這個人,恐怕不會出現在人類國度……”
雖然對此早有預料,但聽到這與圣光大師一樣的回答,星殞劍尊還是失望地皺起了眉頭。
青袍老者見狀,笑了一笑,說道:
“不過您來得正巧。兩年前,我的學徒們發掘出了一座遺跡,找到了一座神祇留下的占卜儀。我用了兩年時間修復它,正好在一個月前將它修復完畢。
“我試驗了幾次,這座占卜儀還能運轉,能通過一些關聯的信息,作出一些模糊的啟示。
“雖然啟示都很模糊,但多少也能提供一定的線索,總比您這樣大海撈針般尋人要方便許多。”
星殞劍尊眼睛一亮:
“竟能占卜線索?這可真是太好了。薩爾曼大師,不知需要提供怎樣的關聯信息?”
薩爾曼大師笑道:
“尋人的話,提供對方的生日、姓名、出生地就可以了。”
星殞劍尊道:
“我要找的人,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些信息有用嗎?”
“對啊,您要找的,是與您一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薩爾曼大師為難地搖了搖頭,“那這些信息就沒有作用了。”
星殞劍尊想了想,將秦玲拉到身邊:
“她跟我要找的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伙伴,關系非常親密。能通過她與目標之間的關系,占卜出信息嗎?”
“這個……我還沒有嘗試過。”薩爾曼大師琢磨一陣,點頭道:“不過完全可以試一試。”
星殞劍尊問道:
“會有危險嗎?”
薩爾曼大師一笑:
“劍神大人放心,絕對安全,不會有任何危險。”
征詢過秦玲意見,得她同意之后,星殞劍尊便與秦玲、小凌,隨薩爾曼大師進入高塔,一路去到高塔頂層的觀星臺上,來到一臺由大大小小的精密齒輪、圓環、空心鐵球組成的儀器前。
這儀器有一人多高,乍看像是比較另類的科技儀器,實則篆滿密密麻麻的玄奧符文,中央還有一顆海碗大小的水晶球,儀器節點之間,亦有一些規則的鑲嵌凹槽。
薩爾曼大師取出一枚枚切割整齊的幽藍水晶,一一鑲進那些凹槽之中。
星殞劍尊知道,這些幽藍水晶,名為“魔能水晶”,與她不久前得到的那些“金烏之淚”一樣,都是某種靈氣——這個世界稱為元素——的高濃度結晶。
當然,這些魔能水晶中蘊含的能量,遠遠不及星殞劍尊得到的那幾枚金烏之淚。
那幾枚金烏之淚,任意一枚,蘊含的能量若全部爆發開來,都足夠夷平一座小型城市。
而這些被拿來當作消耗品的魔能水晶,品階較低,其中蘊含的能量,最多只相當于一位普通的真氣境宗師,全力一擊罷了。
魔能水晶之類的靈氣結晶,既能被當作能源使用,也可以直接汲取里面的能量,用來強化自己的修為——當然,只有真氣境以上的強者,才有足夠的身體強度,可以承受這種能量濃度極高的靈氣結晶。
真氣境以下,便是準大宗師,若接引水晶中的能量入體,一個不慎,就會能量暴走,經脈盡毀都是輕的,重的就直接爆體而亡了。
不過以星殞劍尊的修為,薩爾曼大師拿出來的這種層次的魔能水晶,對她已是無用。
只有金烏之淚那等品階的靈氣結晶,方能對她的修為有所裨益。
此刻。
薩爾曼大師將儀器上所有的凹槽鑲嵌完畢,又調試了一番儀器,便抬起右手,按到儀器中央的水晶球上。
之后便示意秦玲過來,讓她將右手按到水晶球另一側。
待秦玲將手按上水晶球之后。
薩爾曼大師開口吟誦晦澀拗口的咒語。
隨著他的吟誦,那些鑲嵌在凹槽中的魔能水晶,開始綻放出耀眼的藍光,
而儀器上的符文,亦在藍光照耀之下一一亮起,大大小小的精密齒輪、圓環、空心鐵球,都開始旋轉起來,整臺儀器,開始嗡嗡震顫。
之后,儀器中央的水晶球,綻放出日珥般的純白光帶,覆蓋到薩爾曼和秦玲的手上。
薩爾曼大師的吟唱也到了尾聲,聲音漸漸低落下來,瞇起雙眼,凝視著水晶球。
水晶球上并未出現任何畫面,只持續釋放著那日珥般的光帶。
但薩爾曼大師的雙瞳,卻變得一片雪白,瞳孔之中,似飛快閃過一幕幕畫面。
突然,薩爾曼大師驚呼一聲,滿臉震驚地踉蹌后退,手掌亦隨之離開了水晶球。
水晶球光芒立刻黯淡下去,留下秦玲一臉的不知所措。
星殞劍尊手一揮,將秦玲拉回身邊,仔細檢查一陣,確實她身體安然無恙后,詢問薩爾曼大師:
“大師,剛才發生了什么事?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薩爾曼大師眼角抽搐一下,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顫聲道:
“我看到了……
“面目模糊的魔鬼,頭頂著隨他移動的黑云,腳踏著無邊的尸骸與鮮血,一手持著火焰長鞭,一手托著地獄,在冰天雪地中前行……
“所過之處,無數的生命,倒在他腳下,成為被他踐踏的尸骨與血海。而靈魂,則被他用火焰長鞭卷起,投入到地獄之中,哀嚎著受到永無休止的折磨……
“他來了……他,向著極北防線來了!該死,極北防線要完!”
“……”星殞劍尊嘴唇微張,愕然無語。
秦玲更是滿頭霧水——大師,咱在占卜天行的下落呢,您這都扯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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