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袍公子的計劃中,等自己用這種高姿態慢悠悠走過去時,戰斗應該已結束了。
用不著他出手,他臨時收攏的那批山賊,應該就可以仗著絕對的數量優勢,斬殺那個奇裝異服的男人,生擒那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他只需要以勝利者的姿態走過去,居高臨下地拷問陰靈果的下落就可以了。
然而正慢悠悠走著呢,就見那對男女突然暴起,迎著那群朝他們沖過去的山賊逆沖而上,砍瓜切菜一般殺得人頭滾滾、血雨飆飛。
那奇裝異服的男子殘暴無比,隨手一掌,就把一個嘍羅的腦袋拍進腔子里。再一爪抓出,又一個嘍羅腦門上就開出五個血窟窿。再一抓一撕,一個嘍羅的胳膊就被齊肩扯下。
而那衣著暴露,連兩條大腿都暴露在外,令黑袍公子分外不恥的女子,武器居然是一根丈八鋼矛。每刺出一矛,必然能洞穿一個嘍羅的咽喉,再一攪一挑,必然能將嘍羅腦袋挑飛。
在兩人無比兇殘的打法下,那十幾個山賊嘍羅,連逃跑的念頭都沒來得及生出,便被殺得一干二凈。
而那個得黑袍公子傳授了一式殺招的山賊首領,也完全沒來得及施展那式殺招,就被女人一矛挑落馬背,跟著男子上前,一爪摘下了他的腦袋。
戰斗確實如黑袍公子所料,沒等他走到現場,就已經結束了。
只是結果恰好反了過來。
這就讓黑袍公子有點為難了:
那我是該繼續用這種步伐慢慢走過去呢,還是該趕緊加快速度沖過去,又或者……
假裝不認識那群山賊,趁還沒有走到現場,略微調整一下方向,若無其事地從旁邊路過?
好吧,他有點想穩一把了。
沒辦法,原以為應該沒啥本事,只是靠奇裝異服、驚人之舉搏名位的兩個男女,居然如此生猛。
看上去還沒出幾分力呢,就把一群山賊殺得一干二凈。
這份實力,屬實有點讓黑袍公子看不懂。
雖說以黑袍公子的實力,若要殺那群山賊,一樣能有砍瓜切菜的效率……
可這不是那群山賊實在廢物,連那對男女的實力深淺,都沒能探出幾分來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
行走江湖,光有一腔血勇是不行的。
面對不知底細、難辨深淺的對手,正確的作法是暫不與之正面沖突,先避其鋒芒,設法搞清楚對方的底細再說。
不過現在才想避開正面沖突,似乎有點晚了。
雙方距離太近,那對男女,已經一個滿臉掛笑,一個兩眼微瞇地迎了上來……
“兩位朋友,不要誤會,我其實根本不認識那群山賊,只是恰好跟他們同路而已。”
黑袍公子有點想這么說上一句。
然而出身名門的優越感,以及出道以來橫行無忌、為所欲為養成的驕橫,終于還是令他沒有把這句有示弱之嫌的話說出口。
“先探探他們的底……若情況不對,以我身法,再走應該也來得及。”
黑袍公子心里想著,隨即停下腳步,微微昂起下巴,眼神高傲地看著向他走來的楚天行、鐘玉卓,緩緩說道:
“本公子乃黑風老祖座下,十弟子白子虛。不知二位朋友尊姓大名?出身何派?”
一個字都沒有聽懂的楚天行笑瞇瞇說了一句:
“能說漢語么?”
同樣一個字都沒聽懂的黑袍公子微微皺眉:
“你這口音……是哪里的方言?會說官話么?”
楚天行搖搖頭:
“看來你不懂。鐘師姐,這可怎么辦?語言不通,沒法兒交流啊。”
鐘玉卓瞇眼道:
“先拿下他再說。”
黑袍公子面帶慍色:
“本公子自報姓名、來歷,已是以禮相待。你們卻跟本公子裝聾作啞,說些莫明其妙的方言……這是看不起本公子嗎?”
楚天行:“他好像有點生氣?”
鐘玉卓:“也許是在指責我們殺了他手下?”
楚天行:“那他就是不講道理了。咱們吃飽喝足,正聊著天消著食呢,一票彪形大漢突然揮舞刀槍,惡形惡狀地沖過來,那還不允許咱們反殺啊?他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
黑袍公子冷笑:
“用方言或是暗語交流如何對付本公子嗎?呵,本公子雖然出道不過三年,但這種小伎倆,本公子也早就見識得多了!”
楚天行無奈:
“你這抑揚挫措地究竟在說什么?”
鐘玉卓道:
“別管他說什么,先拿下再說。”
楚天行道:
“那我出手了。”
話音未落,瞬息千里發動,閃電般掠向黑袍公子,一招亢龍有悔直搗其胸膛。
黑袍公子冷笑一聲:
“早防著你們了!”
同時也是一掌直搗,掌出之時,手掌驀地變成烏黑色澤,充氣一般膨大三成有余,挾凌厲風聲,狠狠與楚天行對了一掌。
雙掌硬撼,炸出一記爆胎般的巨響。
無形氣浪自雙掌碰撞處爆發開來,化作疾風四下卷席,直將二人身周地面吹得沙塵滾滾。
楚天行手臂一震,連退三步,每一步退出,都將腳下地面,踩出一個寸許深的清晰腳印。
黑袍公子亦是上身一晃,蹬蹬蹬連退三步,同樣每退一步,都將地面踩出刀刻般的深深腳印。
之后二人皆未立刻出手,而是相距六步,各自蓄勢,隱隱對峙。
對峙之時,黑袍公子心中凜然:
“此人究竟是什么來歷?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掌力居然就如此剛猛凌厲?”
楚天行則是心中暗忖:
“要不是為了探他的底,我也不必與他與硬碰這一掌。不過這人功力倒也不弱,內力修為恐怕不在鐘師姐之下。且其內力之中,似還混入了一絲性質古怪的異種能量……”
那一絲異種能量隱蔽而邪異,對掌之時,混在掌力之中,滲入他穴竅經脈,試圖大肆破壞。
可惜楚天行有天賦直感,第一時間就察覺了那一縷異種能量。
升格后的先天功內力,又是異常精純凝煉,及時攔截并化去了那一絲異種能量,未給其造成破壞的機會。
“那異種能量,感覺像是活物一般……是這個世界特有的力量體系么?”
楚天行心中暗忖:
“既已試探出了他的底細,那接下來便不能再與他硬碰了,免得一個不小心翻了船。”
一念至此,楚天行再次主動進攻,踏前一步,左手畫圓,右手直擊,再出“亢龍有悔”,直搗黑袍公子胸膛。
黑袍公子雖對楚天行年紀輕輕,便有此等剛猛掌力表示驚嘆,但也并不怕他,冷哼一聲,再次一掌迎上。
掌出之時,白凈手掌再次變得烏黑一片,手掌膨大三成,打出凌厲風嘯。
不過楚天行既已不想再與之硬碰,這一招亢龍有悔,自然只是虛招。
雙掌將碰未碰之際,他手臂忽然一彎一折,蛇行一般繞過黑袍公子手掌,同時變掌為爪,狠狠抓向黑袍公子小臂。
靈蛇拳接摧堅爪。
黑袍公子戰斗經驗也極其豐富,并未因楚天行突如其來的變招而失措,臂上袖袍驀地鼓漲起來,變得好像氣球一般。
楚天行摧堅神爪落在袖袍之上,亦如抓破氣球一般,砰地一聲,將其袖袍抓爆,破碎的黑布四面迸射出去,如蝶亂舞。
黑袍公子則趁這一下緩沖,沉肘甩臂,小臂啪地一聲擊爆空氣,仿佛鐵鞭一般抽向楚天行脈門。
然而就在黑袍公子沉肘甩臂之時,楚天行仿佛早有預見,手臂再次彎折,避開黑袍公子這一擊,同時左手倏地探出,一招“突如其來”拍向黑袍公子肋下。
黑袍公子沉臂格擋,楚天行卻又驀然收招,身形一矮,腳踏蛇行貍翻步法,靈貓般躥至黑袍公子側后,雙掌齊出,一招“雙龍取水”,分取黑袍公子兩側腰眼。
黑袍公子急忙踏前一步,試圖避過楚天行這一擊。
可楚天行又仿佛早有預見,這招雙龍取水打到一半又再次變招,雙臂咔嚓一聲伸長一尺,變掌為爪,狠狠抓向黑袍公子兩肋。
黑袍公子那踏前一步,本卡好了距離,料定剛好能令楚天行雙掌落空,而他則可順勢轉身回擊。
可萬萬沒有料到,楚天行的手臂居然能平空變長一尺,這下子頓時令黑袍公子徹底失去了閃避或格擋的機會,只能爆喝一聲,身上黑袍又如充氣一般膨脹起來,勉強制造出一層緩沖。
嘭嘭!
兩聲爆響,楚天行雙爪抓爆黑袍,碎片迸飛之際,黑袍公子趁著剎那緩沖,強行提起一氣,再次躥前一步,雖然勉強避開雙爪,未被楚天行抓實,卻也被他十指指尖擦了一下,兩肋之下,頓時如被鐵鉤劃過,綻開十條血淋淋的裂口,鮮血洶涌而出。
這傷勢看著嚇人,其實也只是皮外傷而已。
黑袍公子很快便運氣封住傷口,止住流血,可心中已是又驚又怒,又隱生畏懼。
他沒有想到,楚天行這個奇裝異服的家伙,明明功力并不比他更強,可偏偏次次都能搶占先機,每每都能在他變招之前就先行變招,仿佛對他的一舉一動早有預見,令他招招落后,步步被動。
這甚至令他懷疑,這個奇裝異服、語言不通的家伙,是不是對他師門的武功了如指掌?
不然為何能做到對他的招式變化洞悉分明?
黑袍公子驚懼之下,心中已萌生退意,強行脫離楚天行攻擊范圍之外,二話不說展開身法,就要先走為敬。
然而在場的可不止楚天行一個人。
鐘玉卓早在一旁虎視眈眈,見黑袍公子要走,頓時展開丈八鋼矛,揮出排山倒海般的矛影利芒,將黑袍公子去路封住。
楚天行又自后襲來,招招不離黑袍公子要害。
兩人聯手之下,黑袍公子只支撐了不到十招,就被鐘玉卓一矛刺穿大腿,又給楚天行一掌拍在背上,頓時口吐鮮血委頓在地,慘遭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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