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天花板那道門戶前,探出腦袋帶著哭腔沖楚天行喊救命的,是個看上去才五六歲的小女孩。
她有著一張粉嘟嘟的小圓臉,兩只大眼睛里蓄滿了晶瑩淚珠,頭上還扎著個大大的紅色蝴蝶結,看上去既可愛又可憐。
換作其他人,此刻只怕早已愛心爆棚,不假思索地跳上去把小女孩接下來了。
然而楚天行卻是不慌不忙地摸出手機,先嘗試著撥一下顧冬藏的電話。
“哥哥救命……”
小女孩又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楚天行卻是將食指豎在嘴前,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后就聽電話里傳來提示音: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撥打電話無法接通,那就是沒信號了。
可楚天行撥電話前看得清楚,信號格明明是滿的。
“奇怪了……信號看上去是滿的呀!”
他自語一句,又換成秦玲的號碼,嘗試著撥了一下。
結果還是一樣,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又嘗試著撥了幾個電話,連存在通訊錄里的肖虎號碼,甚至星殞劍尊的號碼都試著撥了一下,統統都是無法接通。
楚天行這才放棄嘗試,無奈地收起手機,再次抬頭看向小女孩。
見他抬頭,小女孩連忙淚汪汪地說道:
“哥哥救命……”
楚天行一攤手:
“我也想救你,可天花板實在是太高了,我上不來啊!要不,你跳下來,我接著你?”
小女孩一呆:
“哥哥上不來嗎?”
楚天行毫無愧色地點點頭:
“對,上不來。這房間設計得有點不合理,既然在天花板上開了門,那好歹也該在墻上裝個梯子吧?可偏偏沒有。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愛莫能助了。”
小女孩道:
“可是哥哥不是武功很高么?可以直接跳上來呀!”
楚天行微笑: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武功很高的?”
小女孩眨巴兩下眼睛,擠出兩滴淚珠,抽答答說道:
“我猜的。”
楚天行呵呵一笑:
“你那可就猜錯了。我呀,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最后問你一次,你下不下來?不下來我可要走了哦!”
說著作勢要打開地上的門戶離開。
小女孩急忙叫住他:
“哥哥別走……我,我這就下來。”
楚天行張開雙臂,作出準備好接住她的動作:
“下來吧,我接著你。”
小女孩點點頭:
“哥哥一定要接住哦!”
說著,腦袋直接往下一栽,向著楚天行俯沖而來。
俯沖之時,嘴巴猛地張開,兩邊嘴角一下裂開至耳根,牙齒也變得跟鯊齒一樣尖銳,舌頭也變成蛇信一般的分叉舌,聲音也從萌萌的蘿莉音,變得沙啞刺耳:
“我來了,接住我!戛戛戛……”
刺耳的怪笑聲中,那猙獰恐怖的血盆大口,向著楚天行腦袋一口咬下。
眼看可愛的小女孩,突然變成張著血盆大口的可怕怪物,一般人怕是早已嚇得渾身僵硬,動彈不得,只能任憑怪物一口咬在自己頭上。
然而楚天行卻是面不改色:
“還想給我來個恐怖片驚喜?可惜,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移步閃身,飛快避開怪物俯沖之勢,繞至怪物背后,一掌拍在怪物后腦勺上。
沉悶的掌擊聲中,怪物腦殼看似安然無恙,內里早被摧心掌力轟成漿糊,怪笑聲戛然而止,身軀平平飛出,咚一聲撞到墻上,反彈回地面后只略微抽搐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楚天行也沒有過去,等了一陣,取出一把繡花針,甩手撒在怪物臉上。
見怪物被飛針戳了滿臉,仍然一動不動,這才稍微靠近幾步,一手環抱胸口,一手托著下巴,觀察著怪物的尸體。
“上半身是人形,裂口尖牙,雙手為利爪,下巴是長長的蛇尾,渾身濕漉漉的好像剛淋了雨……這怪物,感覺像是扶桑妖怪‘濡女’。
“把我整進魔方的那家伙,又是扶桑人……這怪物,不會真是濡女吧?”
楚天行曾經寫過一本“我在扶桑做魔王”的撲街小說。
講述一個宅男,重生成一位在扶桑留學的華夏留學生,意外覺醒了通靈及召喚妖魔的能力,可以召喚各種妖魔為己所用。
因為主角前世今生都不是扶桑人,甚至前世對扶桑人非常討厭,所以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借用妖魔的力量作威作福,各種校園霸凌、各種殺伐果斷,漸漸成為禍亂扶桑的大魔王。
在寫作過程中,楚天行收集了不少扶桑妖魔的資料。
其中“濡女”就正是他那本撲街小說中,男主角手下的骨干妖魔之一。
因此當楚天行看到怪物那頗為熟悉的形象,很快就將之認了出來。
“這世界,還真有濡女這種妖魔?好吧,‘八歧大蛇’都能有,有個濡女也沒什么好奇怪的。說起來,那個扶桑小子本身是個戰五渣,手下卻有這些奇奇怪怪的妖魔……
“他那個魔方,難道是個召喚妖魔的道具?
“可惜,他的妖魔都太弱了些。
“那頭相柳幼體也好,這只濡女也罷,都脆得跟紙一樣。”
嚴格說來,相柳幼體和這濡女,對于普通人,都可以算是大殺器。
之所以在楚天行手下顯得不堪一擊,純是因為他武功夠高,又有天賦直感,一早就能察覺怪物的不對,不受怪物蒙蔽欺騙,這才能輕松打殺怪物。
若是換作普通人,甚至一般的武者,怕是早被怪物蒙蔽,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比如這濡女顯露原型之前,不知道其真面目的普通武者,見到一個萌萌的小女孩求救,說不得就要二話不說,縱身躍起上去搭救。
然后人在空中,無處借力之時,自然就會被濡女居高臨下一口咬掉腦袋。
觀察了濡女一陣,楚天行沒有貿然展開行動,開始思索分析:
“那扶桑小子玩的魔方,是一個三階魔方。正常三階魔方,是由二十六個小立方體,加一個核心軸組成。如果每一個小立體,就代表一個房間,那這里應該有二十六個房間。其核心軸……應該也是一個房間,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核心房間。
“如果每一個房間,都有一頭妖怪的話……
“嗯,相柳幼體、濡女已死,那剩下的所有房間里,或許還有二十五頭妖魔。
“直到現在,我的危機感依然并不強烈。結合相柳幼體、濡女這兩位渣渣的戰斗力……
“危機感不強,應該不是魔方蒙蔽了我的天賦直感,而是因為它本身沒有殺傷力,只能把人困進來。里面的妖怪實力又不強,無法真正對我造成致命威脅。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該怎么出去?
“若是只有那扶桑小子有權將人放出去,那可就麻煩了。
“總之,先把剩下的房間走遍,嘗試尋找出口吧……”
思索一陣,楚天行決定行動起來。
雖然分析得出了這魔方空間里,危險不大的結論,但實際行動時,他還是很謹慎,并沒有隨便打開一個門戶前往下一個房間,而是縱身躍起,去了天花板上,濡女之前所在的房間。
穿過天花板上的門戶,來到濡女的房間,只見這房間四壁,都呈現出巖石色澤,生滿了青苔。地面蓄著一層積水,整個房間濕漉漉的,感覺很不舒服。
房間一角,還有幾具堆積起來的尸體。
楚天行遠遠掃了一眼,只見那幾具尸體都是男性,穿著扶桑款式的中學生制服,皮膚干癟肌肉萎縮,宛若干尸一般。
聯系濡女嗜好吸血的食性,楚天行知道,這幾具尸體,只怕都是被濡女吸干了鮮血的扶桑學生。
“瞧那小子單薄瘦小的模樣,他該不會是個日常飽受霸凌的受氣包吧?這幾個扶桑學生,或許是經常霸凌他的同學?可他在扶桑搞事也就罷了,怎就跑到華夏來了?前些日子還把相柳幼體放出來覓食……”
楚天行猜測一陣,又在房間里搜尋一陣,找到了一把浸在積水中的未開刃太刀,拿在手里揮舞兩下試了試手感,便拎著刀前往下一個房間。
這一次,他選擇了一面墻上的門戶,開門去到隔壁,剛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
這間房,四壁都繪著美人主題的浮世繪,地面鋪著榻榻米。
一個有著一頭火紅頭發的英俊少年,正坐在榻榻米上,抱著酒壇大口飲酒,身邊躺著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體。
尸體是一個少女,看上去才十六七歲模樣,穿著扶桑款式的女子校服,胸口被啃咬得血肉模糊。
楚天行皺了皺眉,看向那紅發少年,問道:
“酒吞童子?”
那紅發少年喝了口酒,抬首看了楚天行一眼,用純正的漢語說道:
“你就是殺了八歧的那個人?你從濡女房間過來,看來濡女也死在你手下了。很好,雖然我對男人的血肉不感興趣,但強者的血肉,我偶爾還是愿意品嘗一下。”
說著,他扔下酒壇,抓起擱在腳邊的連鞘太刀,挺身站起,把刀往肩上一扛,沖楚天行勾了勾手指:
“來,你是客,我可以讓你先出招。”
楚天行笑了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
身形一閃,瞬間欺近紅發少年身前,揮刀就斬。
“來得好!”
紅發少年大喝一聲,拔刀出鞘,迎著楚天行斬來的刀疾斬而出。
脆響聲中,楚天行那口撿來的未開刃太刀,在這碰撞之下應聲而斷。
紅發少年手中長刀刃口未損分毫,斬斷楚天行太刀之后,刀勢也未有絲毫停歇,挾凌厲破風聲,化作一道流光,抹向楚天行脖頸。
然后他就死了。
刀,只是虛招。
在紅發少年拔刀之時,看到紅發少年那口太刀的成色,楚天行就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手中這把太刀的下場,早在雙刀碰撞之前,就已將刀招化為虛招,收回勁力,凝勁于腳尖。
待雙刀碰撞,刀斷之時,楚天行身形驀地一仰,宛若事先排練好的表演動作一般,堪堪避過紅發少年抹向他脖頸的利刃,右腳順勢提起,腳尖若槍尖,噗地一聲,疾點在紅發少年丹田之上。
紅發少年臉龐一紅,兩眼一突,嘴角溢出血漬。
楚天行瞬間變招,施展“靈鰲步”,俯身低頭,一步搶近紅發少年懷中,左手施“妙手空空”,往紅發少年握刀的右手一抹,就將紅發少年長刀奪下。
同時右手一招大慈大悲摧心掌,狠狠轟中紅發少年胸口,打得他口鼻溢血,踉蹌后退。
楚天行則揮刀一抹,刀光一閃,紅發少年頭顱飛起。
但那被一刀斬飛的頭顱竟不落地,竟又張大嘴巴,惡狠狠朝楚天行咬來。
只是紅發少年身軀完好,手握寶刀時,尚且不是楚天行對手,更何況現在只剩下一顆死人頭?
楚天行只是揮刀一斬,噗地一聲,就把那顆死人頭一分為二。
外界。
一家酒店房間之中。
身形單薄的扶桑少年,定定地看著手中魔方,見兩塊魔方格子的色澤,相繼黯淡下去,不禁氣得咬牙切齒:
“可惡,楚天行那個混蛋……濡女那么萌,他居然也下得去手?連酒吞童子都被他殺了,他怎么會這么強?”
氣恨之余,他眼中又不禁浮出一抹惶恐之色。
倘若楚天行一路大殺特殺,把所有的妖怪都殺光……
那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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