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內侍,我們可有些日子未見了,這些日子可還安好啊?”
打鐘文帶著利州眾官吏從府衙出來迎接使君們之時,打眼就瞧見了自己的一位老熟人王內侍。
沒錯,此次所來利州使團中的那位王內侍,正好是與著鐘文有著數面之緣的王內侍王重。
隨著鐘文的這一聲稱呼,把原來迎接使團的儀式都開始有些走岔了。
誰讓鐘文本就不注重這些無用的儀式呢,更何況,只不過是一個使團罷了,真要是這些使團是過來免去他這個刺史之職的,他鐘文說不定還會樂得在夢中笑醒了。
刺史不好當,而且,這數月以來,鐘文除了每日正常的打坐以及晨練之外,就少有習練武藝的時間了。
一個道人做什么刺史嘛,而如今,要不是因為利州的事情才剛開始,鐘文說不定真丟下不管了。
“鐘刺史別來無恙啊?你我二人近有七八個月未曾見了,可還好?”王內侍向著鐘文行了行禮說道。
“還好,還好,此地不是說話之地,各位使君們,請,請先到府衙再敘。”鐘文也不知道另外一些人如何稱呼,但王內侍在這其中,只得像個熟絡之人一般,迎著眾人往著府衙而去。
至于那些禁軍們,隨后被人領著去了統軍府去了,他們只是護送這些使君們前來利州,到了地方,自然得去當地的統軍府了,而統軍府中留駐的吏員們,會依著規制接迎這些禁軍。
而王內侍他們這一行人,大小官吏加在一起,總計十七人。
論職級,那當然是王內侍的級別最高了,只不過,他是一位內侍,至于此次的使團當中,為何會來一個內侍,鐘文不知。
畢竟,使團巡查各地之時,少有內侍會在這其中,而今,來到利州的巡查使團,卻是有著一位內侍在里面,也算是開了一次先河了。
而接下來的,就是那位吏部的考功司郎中了,人家可是從五品上的官員,更是這一次的巡視重要人員。
至于那位監察御史,雖說人家的品級相對低,也只不過是一個正八品上的官職,但權限很大啊。
人家隨便一封奏章上往長安,就可以引動朝野,更別說人家還有著監察百官,巡視州縣,以及糾正刑獄之職。
至于其他的官員嘛,大都也只是陪同,或者記錄一些事物的吏員,論話語權,基本是沒有什么的了。
隨后,在鄭之鄭別駕的主持之下,迎接使團的儀式,才正式開始。
利州府衙的官吏均在其中,一個都不曾少,就連綿谷縣衙的官吏,都全部過來了。
“奉圣上旨意,我等前來利州巡視,行使監察考功一事,……”
隨后,那位鄭御史,拿著一帛圣旨,開始了這儀式。
儀式到也不繁雜,僅僅半刻鐘之后,已是結束了。
圣旨上所言,鐘文到了明白了這次的使團前來利州,到底是所為何事了。
“各位上官,我利州府衙已是準備好了湯浴,好讓各位上官洗去這一路的舟車勞頓,艱辛之苦,待各位上官洗浴結束后,再替各位上官接風。”鄭之這個老官油子,對于這些道道,可謂是門清。
使團的接待,鄭之一手操辦,反到是鐘文這個刺史,啥都不知道。
哪怕是儀式也好,所要走的程序也罷,基本就像個傻子似的。
“有勞了。”王內侍向著鄭之回應后,就在鄭之的帶領之下,去了府衙的后院,開始洗浴去了。
“刺史,這使團怎么突然就來了我利州啊?不會是要發生什么大事吧?”綿谷縣令張治向著鐘文打問道。
“不知道,有可能是因為我利州最近的一些事,被有心人上告到長安去了吧,要不然,也不會有使團突然來我們這么偏遠的利州巡視,不過你們也放下心來,再如何,他們也不敢隨意在我利州造次。”
鐘文雖不解這使團為何會突然來利州巡視,但細想之下,也能猜出一些苗頭來的。
最近,利州的事情可謂是多而亂,又引起了這么多的動蕩,總會引來一些心中不快之人的憤怒。
雖說,眼下的利州各縣的挖井之事,早已是結束了,就連那義清縣葉家村的井,也都挖得差不多了。
而且,連參謀司的人員,都已是回來了。
而最近這段時間,鐘文與著參謀司的人員,一直在商討著利州各縣的發展來,利州最近的事情,基本都趨于平穩之中,少有事端發生。
半個時辰之后,那些使團官吏們,終于是結束了洗浴。
鄭之帶著所有的使團官吏,出了府衙大門,往著鐘文的縣侯府而去。
說來,這迎接這些使團官吏們,本該在府衙之中的,而如今,卻是往著鐘文的這個縣侯府去。
府衙后院的那些屋子,早就被鐘文給騰出來辦公了,哪里還有什么起居之地。
不過,這廚房以及洗浴的地方,到是還保留著。
畢竟,這是府衙后院,不是官吏們辦公之地,就算現在被鐘文給改了,可依然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不曾有什么大改動,只是騰出了不少的屋子出來,以充當辦公的場所而已。
就算是沒有了府衙后院,那這宴請之事,也應該去某個酒樓更為方便才是,可鐘文卻是覺得,這事就放在自己的縣侯府中接待,才更為穩妥,總不能真的去酒樓擺宴席吧,那這面子可就丟了去了。
“縣侯府?”當鄭之帶著眾官吏來到縣侯府時,卻是發現他們所來之地,是一座侯府,使得不明就里的人,心中甚是不解,更是不知道,這利州還有一個勛貴。
“這是圣上所封的綿谷縣侯,也就是鐘刺史。”王內侍看著不明白人望著縣侯府大門上所掛的牌子,解釋了一通后,抬腿往著府內而去。
接風宴結束之后,眾人落坐于廳堂中喝著茶水。
接風宴雖說不是什么大宴席,但好在是招待了這些使團官吏們,也不至于這些人回到長安嚼舌根。
“鐘刺史,我們此行來到利州,你已是清楚了,我身為監察御史之職,所以想向鐘刺史問上幾個問題。就關于利州這挖井令之事,據我所知,這利州三面環水,絕不會因為旱季來臨而缺水的吧?鐘刺史所頒布的挖井令,難道不知道勞民傷財嗎?”
打破沉悶的,自然是那位叫鄭桐的監察御史了,他是監察御史,很多事情都可以過問,不像考功司郎中,過問的事情,反而沒有這位監察御史那么廣。
“鄭御史,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利州各縣?如果不了解,明日可向我府衙文吏索要一些州志好好看一看。”
“我利州雖三面環水,可你知道,前朝大業二年,我利州大旱,顆粒無收,今我朝武德五年,我利州大旱,又一次的顆粒無收,請問鄭御史,你來我利州之時,可有發現,各地已經開始干旱?如我不執行挖井令,如明年大旱來臨,我利州百姓又將如何度過大旱之年?”
鐘文看向那位鄭桐鄭御史,大聲回應道。
利州的情況如何都不了解,這位御史就要開始行使他那監察職責了,而且所指責的就是鐘文所頒布的挖井令。
“這個,本官對利州之事還未完全了解,如鐘刺史所言,明日我定當再好好翻閱利州州志。但這挖井令一下,幾十萬的百姓就將擔誤農活,難道鐘刺史不該好好想想嗎,這勞民傷財必然會引得百姓叫苦連天。”
鄭桐聽完鐘文的話,心中也是緊了緊,但卻依然糾著挖井令不放,以此來對鐘文這個刺史進行一翻打擊。
“我聽鄭御史所出之言,應該是鄭家子嗣吧?”
“鄭家子嗣怎么了?難道鐘刺史覺得鄭家子嗣不能在朝為官為吏不成嗎?”
“鄭家子嗣當然可以在朝為官為吏,只不過,鄭御史所說之話,肯定沒下過田地,打小就錦衣玉食吧?要不然,連這時節農時之活計都不知道,本刺史到要懷疑你這個監察御史,是不是花錢所買來的。”
“你……本官來圣上所封,何來花錢買官之事,如鐘刺史要污我之名,可別到時候我參你一本。”
“參我?你不參我我還要參你一道呢。一個監察御史一到我利州,不通我利州史載,直言我利州無旱之事,更是不通此時為秋時之節,田地種的是豆子,活計本就少有,挖井之事,只是順手而為之。而你這個御史嘛,嘖嘖,做的真是有夠多爛的。”
你一言我一語的,二人可謂是針鋒相對,誰都不想落于誰之后。
可隨著鐘文的不喜開始,就直接切中要害,更是使得那鄭桐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一個監察御史,啥都不知道,就過來噴,鐘文真的很是懷疑這朝堂上的官吏們,到底有幾個是有真本事的。
“鐘刺史,那我問你,這義清縣以及葉家村圍堵之事,你認不認?”鄭桐感覺到跟眼前的這個年輕刺史實在辯不下去了,因為,他確實不了解鐘文所說的事,要不然,也不會鐘文給堵在墻角邊了。
“我認啊,我從未說過我不認,而且,此時的葉家村,到現在為止,還未解除圍堵。”鐘文聽到鄭桐說這圍堵縣城圍堵村子之事,心中也在想著,這位御史不會是想過來替葉家村打抱不平來的吧。
認與不認,這事他自己早已寫了奏報去了長安,此事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他鐘文也不會否認。
奏報上寫的清清楚楚抗令之事,當然,也寫了大病之事,但卻是沒寫是假的,完全是當真的來寫。
至于長安的那位是否相信,相信他能懂的。
“既然你鐘刺史認下了此事就好,這圍堵縣城圍堵村子之事,你一個刺史雖有權,但污蔑葉家村有大病之言,難道你鐘刺史不把葉家村民當你利州的百姓嗎?還是想以此手段來打擊報復?”鄭桐也沒想到,鐘文會認下圍堵之事。
但好在鐘文認了,所以,他直接就開噴了起來。
“鄭御史,如果你想查明其原由,我到是可以送你到葉家村去,反正葉家村到現在還在圍堵之中,村中大病漫延,如果鄭御史不怕死的話,本刺史現在就可以派人送你過去,也好讓你去查驗一番,不知道鄭御史意下如何?”
鐘文瞇著眼睛,很是想笑。
至少,鐘文不相信這世上有多少人不害怕死亡,而且,還是在大病漫延的村中。
雖說,這個時代,還是有一些人不怕死的。
但不怕死,不代表著他真的不怕死。只不過沒有到那個博取名聲時候罷了。
如那鄭桐真的要敢去葉家村,鐘文絕對會同意,而且說不定會親自送那鄭桐前去葉家村。
而此時的義清縣,所有的百姓都知道,葉家村有大病,而且,義清縣城那幾個醫館的大夫,看過葉家村的傷患后,所傳出來的話,也都是大病。
縣衙的政令他們可以選擇不相信,但這大夫的話,卻是不得不相信了。
如此的大事,整個利州都在傳言,誰會不信?誰又有膽子前去葉家村查探?更何況,還有府兵在那兒把守著。
鄭桐聽著鐘文之言,心中也在思量著,鐘文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但據他所得到的消息,這大病好像就是污蔑,無中生有之事。但就此事,他來利州之前,已有人向他傳話,讓他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也好證明這葉家村是無辜的,而且還能通過此事打壓鐘文這個刺史,說不定,利州以后說不定要重新官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