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閑雜人等”全都退場完畢，解空大師淡淡抿了一口清茶：“孟盟主，如今貧僧已不在少林了，召武僧入盟之事恐怕愛莫能助？”
“大師謙虛了！”
孟浪神色凝重的緩緩搖頭，懇切道：“在下知道大師和如今的少林寺存在理念沖突……實不相瞞，我今天過來就是要為少林做一做說客，請您回去主持大局的。”
話一出口，劉興揚先是心頭一震，緊接著卻又滿腹狐疑起來。
原以為姓孟的次前來是為了或許解空大師在“十佬”中的支持，沒想到對方開口竟是替少林寺說話的？
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孟浪和少林寺有什么交情啊！
想不明白其中關竅，劉興揚決定靜觀其變，聽一聽這姓孟的到底要說什么。
畢竟解空大師背后代表著的是整個佛門的利益，哪怕如今的佛門內部已經出現了難以彌補的兩派分歧，但他們至少在表面上還是要保持同一個聲音的。
就在全真道士心思百轉的時候，解空大師已微皺眉頭開口問道：“不知孟盟主‘為少林做說客’所言何解？據貧僧所知少林應該并未與浩氣盟有過來往吧？”
孟浪淡然聳肩：“確實沒有過來往，但在下與少林方丈神交已久，對其為人也是頗為敬佩，這才不請自來想在大師面前為少林鳴一鳴冤！”
“哈哈哈哈！孟盟主莫不是在說笑吧？”
不等老和尚開口，對少林內情頗為了解的劉興揚就已經坐不住了：“如今的少林寺早已不復往日的風清氣正，張口閉口就是錢，武僧賣拳腳、方丈開大奔，哪里還是個佛門清凈之地的樣子？”
“解空大師就是看不慣那些人的作為才來到這靈隱寺躲清靜的！孟盟主不去怪那些歪僧本末倒置數典忘祖，反到要來大師面前為他們‘鳴冤’？這是何道理！”
“呵～”
孟浪嗤笑一聲，稍微抬了抬手指，身后張楚嵐立馬心領神會，撇著大嘴上前一步道：“這位道長，請注意你的身份，現在是浩氣盟的盟主在與十佬之一的解空大師相談，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你！”
“你什么你！本來就沒人留你旁聽，是你這道士自己不知好歹硬要留下的，識相的就給我把嘴閉上，否則一切后果自負！”瞪著眼把話吼完，張楚嵐看著對面道士一陣青一陣紅，卻就是不敢反唇相譏的樣子心中暗爽。
‘師傅說沒錯，和這些成天躲在自己圈子里畫地自嗨的傻逼們講道理往往是說不通的，還是物理更好用些！’
見劉興揚張口結舌不再出聲，張楚嵐神色淡泊退回孟浪身后，他得承認，雖然自家師父大多時候說出來的話都不怎么中聽，但放到實際操作中卻又實打實的好用。
就好像明朝被滅之前，崇禎打仗向朝臣借錢，好話說盡卻籌不到多少軍費，京城被破李自成卻從大臣家中查抄出來了幾千萬兩白銀一樣。
能逼得一個還算清明的皇帝在臨死前說出“百官任殺，毋傷百姓一人”這種絕望的血淚控訴，可見家國天下的道理在很多時候確實不如一把橫在脖子上的屠刀管用。
孟浪見自家狗月……愛徒一句話就噴懵了對面的道士，出于禮貌還是裝作怒意上涌，猛地一拍桌面。
“夠了，你這逆徒！人家劉道長不過是不是人間煙火的時間太長把說話的規矩忘了而已，你怎么能和他一般見識呢？”
一番指桑罵槐的基本操作過后，孟某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樣吧，我罰你回去之后自己招個女秘書，沒事多向人家女孩子學學高情商的人該怎么和傻子說話，聽到了嗎？”
“是！師父，弟子知錯。”張楚嵐表面低眉順目乖乖認錯，背在身后的雙手卻迫不及待掏出手機給陸玲瓏發去報喜短信。
“阿彌陀佛！”
經過了前面的短暫鬧劇，解空大師大致明白了孟浪所站的立場，眉頭微皺疑惑道：“請恕貧僧愚鈍，不知孟盟主想替少林鳴何冤屈？”
聞言，孟浪嘴角微微勾起：“大師，您是否真如方才那位劉道長所言，是忍受不了少林寺如今的‘歪風邪氣’才來到靈隱寺躲清靜的？”
“阿彌陀佛！”解空和尚低唱一聲佛號，雖然出于維護佛門體面的考慮沒有直接點頭，但也算是默認了孟某人的說法。
見狀，孟浪嘴角笑意更濃：“大師，不知您有沒有想過，或許如今的少林乃至其他那些所謂‘風氣不正’的寺廟才是正確的呢？”
“阿彌陀佛，事關佛門清譽，還請孟盟主不要玩笑。”
“在下并沒有玩笑什么！”
孟浪坐直身子，面容嚴肅與老和尚對視：“大師，是否在您眼中，如今的少林寺已經逐漸淪為了借名牟利、斂財無度的銅臭之地，越來越不像個寺廟了？”
沉默半晌，解空緩緩點頭，蒼老的聲音滿是悲苦：“……是。”
“那么您是否也無奈于現下各大寺廟當中真心吃齋禮佛的僧人連年減少呢？”
“……是。”解空再次點頭。
老和尚習武參禪了一輩子，他實在接受不了如今有些寺廟的離經叛道。
當初他就是看到了新任少林方丈幫別家寺廟起草的一份“僧人招聘啟事”之后才忍無可忍跑到靈隱寺來的，老和尚至今都忘不了上面那句招聘僧人，待遇從優，培訓三天即可剃度上崗，下班后不干預私生活……
簡直是有辱佛門清凈之地！
“孟盟主，不必拐彎抹角，有什么話但講無妨。”被人勾起糟心事，解空和尚低落許多，言下之意已經隱隱是在趕人了。
“好吧～那我就用高情商一點的辦法直說了……大師，不知道您有沒有考慮過補學一下九年義務教務？”
“孟盟主的意思，是說貧僧的見識還不如十五稚童？”老和尚額角隱隱現出幾條青筋。
“怎么可能？”
孟浪攤開雙手，儒雅隨和的繼續胡扯道：“我只是惋惜您被舊社會耽誤荼毒太深，否則但凡上過兩年學的人也不可能說出假和尚不如真和尚的這種傻話來……”
鞠躬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