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望著眼前突然出現在城墻頭上的五毒子,并不覺得詫異,回想起之前的遭遇,與自己經歷最后一番戰斗的就是眼前這人。
想來自己后來遭遇的這一切,應該都是對方在五毒陣中施展的手段,是自己離開了陣法之后的后手。
“前輩的本事才是真正的大呢,能夠讓晚輩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幻境如此之久,若非機緣巧合,恐怕晚輩到如今還不得清醒,還會繼續深陷其中。”
顧長安冷靜道。
那五毒子哈哈一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是有趣,你可是第一個走出了我夢境的人,實在值得驕傲,如你這般天造英才,實在令人妒忌啊……”
“第一個?恐怕在下稱不上第一個吧,那墨府之中所留下的畫卷應該才是第一位走出前輩幻夢之中的人。”
顧長安道。
五毒子聽聞此言,突然沉默一下,微笑著搖搖頭。
“那可算不上是第一個走出這里的。”
“為何?”
“因為在那書房內留下畫卷之人就是本尊!”
五毒子傲然一笑。
“我苦苦修煉了半生的毒,又怎會被人輕而易舉的破去,但是如此傾盡全力對付你這樣一個小輩又讓老夫過意不去,所以才故意顯露一絲破綻,將當年老夫所留下的符文展現在你面前。”
“事已至此,實不相瞞,你是中了老夫的毒術,而非幻術。想當年,你們中原之中有一人可嘗遍百草,而老夫便是以身試毒。”
“倘若施毒之人都無藥可解,那只能說明此人實在太不用功,也配不上施展這種毒術,所以老夫每次施展毒術害人之前,都會先在自己身上實驗一番。”
“爾之前所觀那書房之中的畫卷符文,便是老夫先前自身解毒的時候所留下的,只不過當初用的時間還要長你一些而已。”
五毒子道。
剛當初他對自己下手的時候可是經歷了外界足足九九八十一天。
后來好不容易憑借自身強大的意志力脫離了幻夢之境,等到解毒之后,卻發現自己的肉身竟然在這短短的九九八十一日里流逝了大量精氣。
后來他才發現,雖然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但是若被此毒陷入夢幻之中,等到醒來之時自身的肉體,也會如同經歷了夢幻之中的歲月一般。
別看當初只是在外界經歷的九九八十一天,但是在這夢境里,他可是足足經歷了大半生,實打實的八十余年。
因為隨著在夢境之中的時間不斷累積,中毒者不斷的深陷,這時間流速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到最后外界一時辰,此間已一年。
“此毒乃是前輩自己研究出來的?”
顧長安問道。
“那是自然的,此毒乃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而唯一的解毒之法就在我的手中,如今你有緣見到我,也可以試試,有沒有緣分取得我手中的解毒之法。”
五毒子笑道。
雖然對于研究毒術的態度如此之認真,但是也不妨礙他對人卑鄙。
“你只需要打敗眼前的我就可以獲得離開自己的方法,但若是不能,恐怕你又得經歷一遍輪回,這一次輪回就不知是輪回到何處了。”
顧長安聞言,看了一眼他腳下踩著的巨型蜘蛛,依舊散發出屬于神通境的力量。
而他本身卻還是普通凡人武者的力量,如何與面前的巨獸抗爭?
“前輩此舉,是否有些太過為難晚輩了?前輩應該知道,我如今能夠動用的就只是這一身凡人的力量而已,頂多算是普通肉身境,這巨獸乃是神通境……”
“規矩本是如此,這可由不得你來挑選,畢竟,這還是我的地盤。”
五毒子冷冷道。
“不過,既然你已經來到了城門口,見到了我,那也由不得你決定,比不比試了。”
城墻頭上的老者神色一冷,而后那腳下的蜘蛛隨著他的臉色一動,八條腿稍微用力,偌大的城頭瞬間崩塌。
顧長安想要閃躲,卻發現自身的位置似乎被神秘的力量給禁錮,半點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座如小山一般巨大的巨石塊向著自己砸過來。
轟隆隆!
這一陣天翻地覆也驚動了周圍許多行人,叫喊著跑開。
“這……就好像有個人被壓死了。”
等到城墻徹底坍塌之后,一切都安穩了,由大膽之人湊上前去,發現地上流了一灘血跡。
“我……我好像認識他,他是護國大將軍!他是墨將軍!”
“不是吧?墨將軍就這樣沒了?好像這城墻壓下的就只打死他一人啊?”
顧長安還能夠隱隱約約聽見周圍人的聲音,但是意識卻又逐漸陷入了模糊。
他只感覺那些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遙遠,而他就像是要墜入無邊的深淵之中,永遠無法離開。
他想要叫喊,想要動彈,卻發現半點發不出聲音,身子也半點動彈不得。
他陷入了黑暗之中,徹底被黑暗吞噬,最后一絲理智都不剩的時候,他徹底失去了意識,唯余混沌一片。
“噗——”
一口黑色的血液從五毒子的口中噴涌而出,他的氣息也變得萎靡。
在他的身旁躺著一只死去的巨型蜘蛛,后者似乎是七竅流血而亡,那些眼珠子全都碎裂開來,流出黑色的血液。
“該死的小子,不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還不能將你留在那里,實在是令人有些膽戰心驚啊……”
五毒子喃喃道。
他沒有想到顧長安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尋找到自己留在城墻頭上的虛影。
更沒有想到,自己需要付出如此昂貴的代價,才能夠讓對方重新陷入一次輪回。若是下一次,再被對方醒過來,五毒子不保證自己能有足夠的力量繼續拉扯對方陷進去。
而在千蓮峰,金蓮池內。
顧長安額頭上的金色鱗片開始碎裂,從那些裂紋之中,竟然也緩緩流出了黑色血液。
老者原本在閉目垂釣,鱗片碎裂的那一剎那,他恍然間睜開了眼睛,回首看過去。
“事情好像開始變得有些意思了。”
他輕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