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賊休走!”
一聲斷喝,一柄飛劍,一道黑影。
這是墨夫人在眼前看到的最后景象,而后神志便陷入了昏迷,攤在顧長安懷中。
可憐后者,又要抱著一位被嚇昏過去的女子保持自身平衡不從馬車頂上墜落下去。
又要應付那些神出鬼沒的刺客從暗處的偷襲。
“按理來說,如此龐大的難民基數,應該會有衙門的人看守,為何遲遲不見增援?”
顧長安心道。
雖然衙門的辦事效率一向是低,但是久久不見馳援,實在是有些低的離譜。
這也只能從側面說明,這些刺客應該是有衙門內應,作為拖延。
而他也發現,這些刺客的手段雖然狠辣,但是出招處處留情。
每一次的招式都是確保能讓自己徹底喪失戰斗力,但卻又不會完全終結自己的性命。
“看樣子,你們是想活捉我啊……”
顧長安看向自己身邊突然多出的兩道人影,冷聲說道。
那二人可不廢話,一人使金锏,身形瘦弱卻又力大無窮,一下砸空,落在當街,青石鋪就的長街裂成了蛛網圖案。
另一人身形靈巧,圍繞顧長安四周展開身法,著實有些令人眼花繚亂。
周圍的所謂“難民”,有幾位也掏出彎刀,臉色變得兇神惡煞,向落下地的顧長安揮刀而去。
后者懷抱著墨夫人,只能左避右閃,騰不出手來反擊。
“大膽賊人!安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刺殺朝廷命官!”
自遠處,一道有些熟悉的魁梧身影直接橫沖過來!
顧長安順著聲音望去,神色一喜。
這仗義執言之人不正是那素有鐵牛之稱的劉將軍嗎?
十幾位手持長刀的刺客還敵不過對方赤手空拳橫沖過來。
這劉將軍低吼一聲,一張黑臉怒目圓瞪,猶如佛門護法金剛。
大手不斷抬起落下,這一起一落之間便是一位倒下去的刺客,直接脖頸被擰斷,死狀極慘。
“撤退!”
手持金锏的刺客頭子見勢不妙,果斷發出命令。
那衙門縱然有內應,可以將支援的時間拖長一些,但也不可如此肆無忌憚。
而那位突然沖入的大漢徹底打亂了刺殺計劃,如今不僅這顧長安未傷分毫,反倒是自己這邊的人手快要死傷殆盡了。
“撤。”
善使輕功的那位也能看清大局,二人連忙上到屋頂逃去,眨眼間不見蹤影,顧長安因為要照料昏睡過去的墨夫人也不好追擊,只能眼睜睜望著那兩位逃之夭夭。
其余的那些普通刺客,可就沒那么好運了,在劉將軍手中哪還有逃出生天的道理。
等到京城府尹派來的支援到了,便看見在場只剩下護國大將軍這一對夫妻,以及那位從沙場歸來不久的勇將,劉將軍。
地上還散落一片七竅流血的尸體。
而這些尸體死光了,這劉將軍連半點費力神色都看不見。
似乎對付這么幾位刺客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這些刺客的水平稀松平常,還不如沙場之中那些普通西域蠻子,隨便一位拎出來,在沙場上都活不過三秒。”
劉將軍不屑道。
“一群精通刺殺之道的刺客,至少他們的偽裝是合格的,若不是主動獻身動手,恐怕你也未必認得出他們的身份。”
顧長安道。
讓一群刺客與這滿身蠻力的劉將軍對拼,本身就很不現實。
刺客本就是暗中行事,正面作戰更是短板,能堅持如此之久,一方面說明對方訓練有素,畢竟這位劉將軍可是實打實的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
而另一方面也說明了這群刺客身后的主子,絕非等閑之輩。
“啊呀啊呀,是下官救駕來遲,讓這一群刺客跑了。”
京城府尹是一個略顯富態的中年男人,身穿一身青藍色的官袍,下了轎子就連忙躥到顧長安面前關切道。
劉將軍臉色冷冰冰的,縱然心中有許多不滿,但因為這府尹乃是文官序列之中,也不好開口多說什么,且二者官職還屬對方高他一等。
“不敢,如今這天子腳下難民如此之多,竟然還發生刺殺朝廷命官之事,想來應該是大人平日諸事繁忙,照料不到,在下可以理解。”
顧長安說著,冷冷看他一眼,接著道。
“不若明日,我便去向陛下請求換大人去一個清閑之地,便權作放松,如何?”
此言一出,那府尹的冷汗都下來了。
面前這個人他是認識的,堂堂護國大將軍,京城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些一品官員時常戲稱這位大將軍是一位有名無實的主,但那是一品大員的看法。
是與對方地位相差無多的同級官員,如此戲言便也罷了,但是京城府尹,于對方而言,也不過是區區一個二品官員。
況且還是當初宰相大人在世的時候對他提拔的,而當初的宰相之女正是眼前這位大將軍懷抱中人,為其正妻。
這于情于理,都不應怠慢了對方。
可今日這事卻偏生發生在他的地頭上,在這官場之中,對恩人如此,乃是大忌,很容易遭到同僚的孤立。
“大將軍明鑒,下官確實早已出來,但是在路上卻遭遇了刺客攔截,這才晚來了一些。不信您看,這些下屬們一個個都身負傷勢。”
府尹說著,向后方招招手,果然有幾位衙役抬著身上還纏著布條的傷員上來。
顧長安查看了一番之后,看向府尹。
“你手下的這些人倒是一個個身負傷勢,為何你身上卻無半點殘破?”
面對這死亡拷問,對方總不至于說是自己貪生怕死,躲在這一群家伙的后面。
“那是這些屬下忠心耿耿,愿意沖鋒陷陣,在下有心無力,只好在后方指揮。”
府尹說道,臉上笑著,卻極為尷尬。
顧長安不做聲,我還抱著夫人招呼一聲,劉將軍就轉身向府尹的馬車走去。
“征用一下大人的馬車,本尊要回府。”
顧長安道。
府尹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
連忙招呼車夫好生把這位送回去,看著自家馬車離去的背影,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