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悅城雖屬青陽州最為繁華的幾處城池之一,其面積占地卻算不得大城。
孟婆所建客棧靠近城門,屬于城邊位置,而百鬼出籠后,以其為中心肆虐開來,一時間城池內打亂。
白日里洶涌入城的眾人,如今只恨不得背生雙翼,插翅而飛。
倉惶的人群開始四散逃離,各處民居,客棧,商鋪毀于一旦。
青悅城的繁華注定在今晚落幕。
放出的邪祟鬼魅不計其數,有高大者直立而起可齊肩城墻,有身燃火焰者四處逃竄點起煙火陣陣,有綠膚矮小者入人屋室竊其金銀……
懸鏡司的官員雖然也在第一時間開始出動,但曜日山上還需有人留守,大大小小的主事也齊齊趕來。
懸鏡司的勢力像一張龐大的黑色大網,向著青悅城迅速收攏。
不少已經逃離出城的精怪也被這大網捕撈,收入其中。
“快來人,快來人啊!妖怪!鬼!”
倉皇失措的聲音回蕩在四周,不少千里迢迢趕來的商人連自己帶來的貨物也拋下,連夜帶著細軟向城外笨逃。
顧長安與周明通三人還在對精怪鬼魅們進行著屠戮。
不遠處的幾間房屋又被折騰得烈火熊熊。
青悅城的火光逐漸從一角,蔓延向整個城區,不少的橫梁立柱總算支撐不住,倒在烈火中發出最后一絲微弱的呻吟。
有走失孩童在哇哇哭喊,找尋著被大火隔離的父母。
有八旬老者走起路來尚不利索只能被淹沒在火海中。
遍地是燒焦的尸臭味,遍地是鮮血刺鼻的味道,便是隕落人命,今晚的鬼差有得忙了……
“屬下拜見懸鏡使大人!”
在趕來的眾多懸鏡司人手中,自然不乏還有許多見過顧長安的人。
一時間問好聲又此起彼伏。
顧長安沒空搭理這些聲音,只是神色冷漠的提起刀沖入鬼魅群中,又展開了殺戮。
那懸鏡司官員見狀,也深知此事怠慢不得,開始各司其職開始把那些流離的鬼魅通通捉起。
這些流離的有大多是屬于孤魂野鬼,不知何時被孟婆抓來,然而其中竟然還有不少登記再測的妖鬼。
那性質便不可同日而語。
若只是動用那些在人間的孤魂野鬼,到時候懸鏡司與地府對質的時候,對方還可以推脫一二。
但是如果動用了在地府之中有名單的鬼魂,那后者必然要擔負起更多的責任。
孟婆是冥土地府鬼差,這鬧事的妖鬼還在地府之中有名冊,其性質無異于公然作對,且還是地府蓄意挑釁。
至于為何這懸鏡司之人有地府名冊。
全因陽間已死之人都會登記在冊,而人死之后的魂魄在入地府的那一刻,不僅僅需要在陰間冥土記一筆,各地孟婆還要向當地懸鏡司官員通告一聲。
如此便可避免被當做是孤魂野鬼遭到懸鏡司的追捕。
這犯事孟婆所留在此地的那些孤魂野鬼中,有不少已經在許久之前就留下了名冊,如今一一抓捕了之后,便留待日后與地府算賬之時當做證據。
青悅城鬧出了如此之大的動靜,得到消息的自然不止懸鏡司,就連遠在千里的京城,那皇宮之中,手眼通天的皇帝老爺也聞到了一絲風聲。
御書房中,一只口吐人言貍花貓在書桌時上來回踱步,小小的爪子留在畫卷上的是點點梅花。
皇帝就坐在書桌之前,帶著瞧熱鬧的神色,聽眼前貓妖講述者今夜青悅城發生的事情,好像對方歷歷在目,可實則,它卻連這房間都沒出去過半步。
“看樣子此時確實非同小可,不如表面上那般簡單。旱魃啊……”
皇帝聽完之后,臉上的輕挑神色也全都收斂起來。
畢竟無論如何,那都是自己的地盤。雖然暗中可能會有一些權利歸屬上的矛盾,但是作為整個大燕的主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生氣。
“該說不說,這其中地府的人必然是參與了的,一只小小孟婆,掀不起多大的風浪。說不定十殿閻羅,九岳冥君之中也有參與了的人手呢?”
那只貓妖似乎看熱鬧不嫌事大,優雅地舔著自己爪背上的毛發,口中說著風涼話。
“你這小家伙,可別以為自己沒什么責任。這消息是從你的口中傳到我這兒的,對地府的人來說,怎么也落得一個通風報信的名頭。”
皇帝說著,伸出手指逗弄了一下面前的小妖。
“就算是又如何?你這凡人,雖然一口一個小家伙,但老夫活的歲月比你們這個皇宮里加起來的時間還要長。”
小貓妖說著,頗為傲嬌的一甩尾巴直接轉身離開,留下的一排梅花腳印。
皇帝輕笑一二。
這帝山貓妖可不是白白養在這里的,其天賦神通便是那一雙耳朵捕風捉影,若是有心,可以聽聞天下奇事。
一雙眼如琥珀,那所發生的事情便又如同歷歷在目,親身經歷一般。
這樣的奇妖,若只是放任他在山中稱王稱帝,豈不是浪費了人才?
倒不如囚禁在這御書房中,為整個大煙大燕做點貢獻。
“大伴,您也聽見了?是地府人先壞規矩的,到時候,即便下面的小子做了些出格的事情,也需要有人擔著。”
皇帝說著,看向地圖上所標注的一個小小的大山形狀的地方。
那里,叫曜日山。
任長生離開青悅城之后,不過瞬息的功夫就回到了曜日山。
“曜日山里,所有能派出去的守衛都派出去了,現在留守在這兒的就只有我們幾個老頭子。”
盤老在宮殿內道。
“我來這里不是讓你們支援的,那青悅城內有旱魃,依靠我一個人的力量雖然有把握戰勝,但是到時候付出的代價未免有些大了。”
任長生道。
從正殿的寶座上取來一樣東西,那東西被鎮壓在寶座之下,乃是一枚玉佩。
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從材質上翹起來,似乎與普通的白玉一般無二。
“你還記得當年有某個劍擋天門的家伙欠了我一筆人情嗎?”
任長生問道。
盤老聽聞此言,眼睛瞬間出現一個畫面。
那時候任長生確確實實的年輕。
曾與一持劍之人,聯手擋住了多少江湖要飛升的高人前輩。
一劍天門至,雙雄拒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