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書書抱著白貓坐在庭前望著天空中又圓又大的月光,白貓坐在她的腿上,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白書書摸了摸小白貓的腦袋,笑著道:“小貓咪,你明日就要離開了,就沒有人聽我絮絮叨叨的了,這些日子里,我跟你說了那么多秘密,若是你去了靈山,修成了仙人,你可千萬記得要把我的秘密好好保密,一定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小白貓眨巴眨巴眼睛,顫了顫自己的小耳朵。
白書書繼續道:“因為我知道無論怎么樣,我都無法同那個人在一起,所以這些秘密就該永遠封存起來,不該讓任何人知道。
小貓咪,我有時候看著你,就會想起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覺得你會與他相像。
我真的好久沒看到他了,好想他啊!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里,過的是否安好。”
墨珩聽完白書書的話,心中不免一笑,其實我就在你的身邊,只是我不能告訴你。
誰又會想到堂堂天界第一仙尊竟然會變成一只貓。
“喵~”它叫了一聲。
他其實想說我就在你身邊呢~我過的安好,不必掛心。
看完了月亮,她坐在屋中獨自飲酌,天玄今日還送了她一壇“紅塵醉”說是絕佳好酒,于是她便獨自喝了起來。
這酒有些許的烈性,喝進去比冰釀燒喉,易醉。
墨珩坐在桌子上看著她喝的臉紅紅的,醉醺醺的,細眉微蹙,像是有說不盡的傷心事,也不知怎么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薄霧。
喝完倒頭便趴在桌子上睡,墨珩看到無奈嘆了口氣,真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
于是便跳落在地化作了原形,現出了仙身。
身上的貓耳朵和貓尾巴其實在昨日便消失了,或許心里仍有一絲絲不舍,所以想要多陪她一會兒,因為明日離開后,自己便再也沒有理由可以堂而皇之的留在她身邊了。
墨珩將白書書橫打著抱起來,將她輕輕的放在玉塌上,幫她蓋好了被子,掖好了被角。
正準備走,突然白書書纖細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墨珩的手,墨珩整個人怵了怵,整個人身子都僵硬了。
墨珩轉過身,正對上白書書朦朧的眼眸,她喃喃道:“別走,墨珩……”
墨珩想走,可是白書書抓的緊,他掙扎不開,無奈他轉過身在她床榻旁的地面坐下,他望著她,點了下頭,低聲輕喃:“好,我不走,我陪你。”
白書書睜著迷離的醉眼,喃喃道:“我就知道喝醉了是件好事,我可以看到你,上次在他大婚之日,我喝的爛醉,我也能看到他……”
“……”原來自己上次來看她的事她也知道,只是以為自己喝醉了。
“墨珩,我喜歡你。”白書書喝醉了話說的有些不清晰。
墨珩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嗯,我也喜歡你。”
屋中的燈火昏黃閃爍,金光打落在白書書濃密的羽睫上,撲閃撲閃的,像一只金色的蝴蝶在撲展翅膀。
“墨珩,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可是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白書書說著說著嗚咽起來,就像個小孩子。
“是我的錯……對不起……”墨珩心里像是灌了鉛,人變得異常沉重。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喜歡你,我喜歡你,卻還想著要跟你在一起,是我生了妄念……為什么我要念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是我錯了……墨珩,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你……”白書書說著說著,雙眼通紅,醉意上涌,她說完竟然倒頭睡了。
“對不起……”白書書閉上眼,嘴里還在呢喃著這句話。
抓著墨珩的手突然松了開來,一下子垂在了床沿上,墨珩心里有些難受,他覺得自己心中那壓抑許久的情感快要破土而出,他望著白書書,柔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愛一個人并沒有錯,只是總有許多陰差陽錯,曲折離奇。
墨珩將白書書的手抬起放在玉塌上,再次幫她掖好了被角,他凝望著白書書眼角未干的淚水,再次伸手幫她拭了拭,輕聲道:“傻瓜。”
他緩緩低下了身,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第二日,天玄將墨珩從白書書處要了回來,白書書有些不舍的抱著小白貓,笑著告別道:“小貓咪,等你成了仙人,我們再見!你要好好修習,知道嗎?”
“喵~”墨珩叫了一聲。
傻書書,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天玄望著白書書道:“我帶它走了。”
“好,再見!小貓咪~”白書書朝它揮手告別。
天玄拿起墨珩的小肉爪子也朝白書書揮了揮手告別。
“好了,我們走了……”天玄抱著墨珩轉身離開。
回到了天玄的仙邸,一道白光閃過,墨珩變回了原來的仙身。
天玄看到墨珩腦袋上的貓耳朵和身后的貓尾巴都消失不見了,笑著道:“看來恢復的不錯,不過說起來,你那對貓耳朵和貓尾巴還真的挺可愛的,不見了,我還真有些懷念。”
“……”墨珩臉一黑不想搭理他。
天玄倒是很自覺的將自己的手臂往墨珩的肩上一攬,道:“仙尊,好兄弟要不要留下來陪我喝一會兒酒?”說完另一只手指向了前方木桌上的那壇“紅塵醉”。
墨珩急忙嫌棄的推開天玄垂掛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急忙拒絕道:“不要。”
想想自己的酒量,就算了吧!在這天界,若被他們知道自己醉酒之事,那么以后還怎么出去見人?
“仙尊!你不喝就不喝嘛!你走那么快干嘛?”天玄朝墨珩踏云而走的墨珩大喊著。
墨珩不想搭理他,一轉眼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天玄望著墨珩遠去的身影,忍不住笑起來。
墨珩回到了自己的仙邸,漣笙正在前院烹茶,她看到墨珩回來,興高采烈的跑到了面前,高興道:“墨哥哥回來啦?”
墨珩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笙兒,你隨我來書房,我有事要問你。”墨珩道。
“好。”漣笙答應著。
隨后兩人便來到了書房中,書房中被搭理的緊緊有條,看來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漣笙都在幫他整理。
“笙兒,我想要問你一件事。”墨珩望著眼前的漣笙輕聲道。
漣笙點了點頭,她知道墨珩總有一天一定會問她的,其實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說,無論何事,我都會老實回答。”漣笙答應著。
“笙兒,天帝被毒害之事,是你做的,對嗎?”墨珩靜靜凝望著漣笙,等待著她的回答。
漣笙看上去十分坦然,像是早就接受了這一刻的到來。
“是,是我做的。”漣笙肯定回答道。
“為何?”墨珩問道。
“因為他殺了我父皇母后,滅了我全族,我當然想要報仇。”漣笙說著說著,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眼眶已經濕紅。
“所以你便同魔界之人合伙,煉制了毒藥來毒殺天帝,是嗎?”墨珩問道。
“是,我恨不得他去死,所以我便答應了魔界之人,用我們鮫人族天生帶有的血毒煉制了毒藥,墨哥哥知道,鮫人族的血毒只有用鮫人族的血才能解,再加上魔界之人注入的魔力,只要下毒成功,那天帝必定會灰飛煙滅。可不曾想,墨哥哥竟然會尋到原琮仙人要到了不可能尋到的渾靈草。”漣笙咬著唇憤恨道。
“那魔界之人是誰?”墨珩問道。
漣笙側過臉,黯然道:“北辰。”
“果然如我猜想的那般。”墨珩道。
上次天界的觀月盛會,漣笙消失,卻那么巧的在同一地遇到了北辰,北辰身上的魔氣總算是可以得到解釋。
看來他早就與魔界有了勾結。
“墨哥哥,你為何要救天帝那人?你明明知道我父皇是他殺的,你不是同我父皇是志同道合的生死兄弟嗎?難道你真的一點點也不恨嗎?”漣笙悲泣道。
墨珩垂著頭,面色沉重,是啊!他也恨天帝,他怎么會不恨!是他殺了自己志同道合的生死兄弟,是他毀了一切,為何自己還要救他?
在地獄十八層之時,其實除了天玄中了心魔,就連他自己也入了幻境,幻境里的漣泣在詰問自己:“你為何不幫我報仇!難道自己在你心中一點也不及那高高在上的天界至尊嗎?”
怎么會不及那高高在上的天界至尊,只是這偌大的三界,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可以比知微更合適來當這天界的至尊。
他的功大于過,功過相抵,他仍舊是最適合當天帝的人。
帝王將相總有很多事身不由己,無論做了何事,都將由后世蓋棺定論,一筆落于青史。
他們何嘗有自己辯白的機會。
一旦他被殺害,魔界圣微便會趁機剿滅三界,到時候三界便會陷入一片刀山血海中,三界惶惶,將永世淪為愁苦孽海,猶如那永無止盡的阿鼻地獄。
“很多事,并沒有看上去的那么簡單。”墨珩回答漣笙道,頓了頓,他繼續道:“怎可因為一己之私毀去一切?”
“難道我要替父皇母后報仇是錯的嗎?”漣笙哭紅了眼睛詰問道。
墨珩搖晃著腦袋,蹙眉道:“并無錯,只是不該。”
“為什么?墨哥哥你告訴我為什么!”漣笙跑到了墨珩的面前,雙手緊抓著墨珩的肩膀激動的問道。
墨珩嘆了口氣,勸慰道:“你還小,很多事,你怎會明白。”
“我又怎會不明白,他殺害了我全族,這是血海深仇,我又怎可不報?為何墨哥哥你不幫我?”漣笙輕聲低泣道。
字字泣血,讓墨珩異常心痛。
墨珩長嘆一聲,他不知該如何說起,他垂著頭,歉疚道:“對不起。”
“墨哥哥,我恨你!我一直以為你會同我一樣恨不得殺了那天帝,原來是我想錯了!”漣笙哭泣著轉身逃離了書房,只留墨珩一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矗立著。
世間是有一個平衡點的,若是被打破,就會引起千萬個崩塌點,那么一切都將變得支離破碎。
漣笙跑到了觀園池旁,她抱著自己的身體抽泣著,鮫人泣淚,天會下雨。
就在此刻,她天空的上方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朦朧細雨。
“為什么墨哥哥不幫我?我討厭他!”漣笙哭道。
過了片刻,荷花池中的魚兒慢慢朝漣笙的河岸邊涌來。
她是鮫人,自然能聽懂魚兒們的低喃,一個個的都在安慰她,頓時她心里暖了不少。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正紅色的油紙傘撐在了她的頭上,河水上倒影著那個撐傘之人的身影,一襲白衣,神色溫柔寡淡。
“笙兒,對不起,我們回家吧……”墨珩對漣笙說道。
只見墨珩將油紙傘更多的傾斜在漣笙那頭,自己的肩頭和后背都濕了。
漣笙看到墨珩已濕的肩膀,她停下了哭泣,紅著眼,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那個白色人影,這個世界,除了墨珩外,她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墨珩對自己那樣好,自己卻還要責怪他。
他為自己已經付出了那么多,為何自己還要任性?
父皇的死,他也并不比自己難過多少,只是他向來自己默默忍受著,卻從來不向誰傾訴。
墨珩看著漣笙不作聲的望著自己,又溫柔的喊了一聲:“笙兒,我錯了,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墨珩為她放低了姿態,聲音里還帶著一抹哀求。
漣笙回過神來,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突然天空中的淅瀝小雨瞬間停了下來。
墨珩微笑著收起了油紙傘,對漣笙伸出手道:“笙兒,我帶你回家。”
漣笙望著那只朝自己伸出的骨節分明的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寬大的手掌上,點了點頭道:“好。”
墨珩牽著她,緩緩帶她回家。
清澈的荷花池中斜斜的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水面清澈無比,泛著點點漣漪。
已經很多年,自己沒再被墨珩這樣牽著了,還記得自己年幼之時,墨珩這樣牽過自己的手,那時候只覺得牽著自己手的大哥哥是個十分溫柔的人,雖然他表面看上去總是冷冰冰的,可是他骨子里卻藏著數不盡的暖意。
還記得那時,她大概兩百多歲也就是凡人的八歲,正在與小朋友一起玩追逐的游戲,誰知她一個沒看清腳下便狠狠的摔了一跤,正巧墨珩迎面走到了她的面前,墨珩緩緩的蹲下身,將她扶了起來,看到她兩個膝蓋上摔出了兩個爛泥的印子,于是伸出自己的大手幫她輕輕拍了拍,揚著燦爛的笑臉問她:“有沒有摔疼?”
漣笙就紅著臉,搖了搖頭道:“我不疼,我沒事。”
“真乖,是個堅強的好孩子。”墨珩笑著說道。
“墨哥哥去哪里?”漣笙望著墨珩問道。
“去找你父皇。”墨珩回答道。
“墨哥哥,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容易迷路。”漣笙道。
墨珩笑了笑,那笑容如陽光般明媚清澈,他答應道:“好,我牽著你的手走,這樣你就不會迷路了。”
漣笙紅著臉,點了點頭,她只記得那時候牽著她的那只手很大很溫暖。
在平凡無奇的歲月里,總有一抹溫暖驚艷了時光。
讓人久久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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