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的林蔭小道上漸漸地多了些人,袁芳落后了嵇崇川好幾米的距離。
嵇崇川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轉過身等她。
她一看到他停下,也停下不走,痕跡明顯地蹲下看著路邊的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植物,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飄忽的眼神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不安。
她不走過去,他能怎么辦?
只好看在孩子的安全的份上,他過去!
他朝著她踏著步走過去:“人多了,再走會兒就回去了。”
“哦。”她仰著頭看了他一眼,想要站起身,頭暈的不適感讓身體晃了晃。
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一副你看吧,讓你跟緊跟緊你不聽,現在差點摔了吧?
她的臉騰地染上一朵朵紅云,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輕推開他,皺著眉:“一下子血沒過去,腿軟。”
“是吧!”他了悟地回了一聲。
她越發的尷尬起來,緊緊地拽著衣角,抬起頭低聲控訴:“你欺負人!”
明明該是激烈的一句話,卻被她地低地毫無震懾力的說了出來。
他摸了摸鼻子,疑惑地問:“我怎么欺負人了?”
“你就有!”袁芳委屈地說道:“你仗著年紀比我大,欺負我。”
仗著年紀大,欺負她?他是有多大?翻年后不就27?
嵇崇川被她的言論氣笑了,接著表示贊同的回道:“嗯,確實不能仗著年紀大欺負——小朋友。”他低著頭看她,挑著眉看了她一眼,將欺負兩字拉長。
袁芳緊緊地咬著唇,憤憤地跺了下腳:“你你。”
你了大半天,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你的話,是不是沒說完?”他看著她一副急眼欲言又止的樣子,善意的提醒。
“你欺負我喜歡你,讓我傷心、難過、患得患失,你欺負我,一下子對我好得不像話,一下子又冷的讓人心寒。要么,你就用溫柔溺死我,要么,你就用寒冷凍死我,要么讓我沉淪,要么讓我徹底的斷了念頭。讓你好過,也讓我好過。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你還要讓我什么時候能到頭?你能不能給我個痛快?”
她的眼里盈滿了淚珠,透明的淚珠“唰”的滑過她白里透紅的臉頰,猶如草尖尖上的一顆露珠,被微風一吹,露珠落進土里,失去重感的草尖顫顫巍巍的晃動身軀,恰似他此刻的心,就被她這滴淚惹得心跳停了一秒。
她抬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他不自在地挪開了些許視線。
袁芳看著他躲閃的目光,心涼了涼。
她輕笑一聲:“我明白了。不過,”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我雖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也當沒看見。我將忠于自己,披星戴月奔向未來和你。直到,我再也不喜歡你。”
當她說披星戴月奔向未來和他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打著的打火機,微微發熱。
當她說:直到,她再也不喜歡他時,他嘴里有些發澀,大抵是個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些微傷害的不適吧。
他淡然的撇開腦海的思緒,抿著嘴。
她繞過他,開始緩步往前走。也好,沒得到任何回應的感情,這樣也好。無非是讓她內心的熱度更快的冷卻。
網上說她這種舉止是屬舔狗之舉,那又如何?她有時就是放任自己的偏執。
“我們這樣,不好嗎?”他沖著她喊。
她盈盈轉身,嘴角輕扯了扯:“挺好的。”好到她不知如何自處,好到她時常腦子混沌,好到她都要不認識眼下的自己了。
“我回家了。”她輕聲說。
他心里有個聲音說:叫她再散一會步,叫她再...
他甩了甩頭,拋開心緒里的紛雜,點點頭:“嗯。我送你上去。”
“不用!”她看著他,眼神里的神色有些暗淡。
她婉拒了他。
他睨了她一眼,輕嗯一聲。
她沒有再說什么,加快了步子離開。
“等等——”望著她離開的背影,他沖著他伸了伸手,待反應過來,他趕緊地把探出去的手插進褲兜里。
“什么?”她回轉身。
“你是孕婦,要保持好心情。”他干咳一聲,緩了緩因沖動舉止有些變化的呼吸。
她睜著大眼,眼神里寫著問號:然后?
他走上前,與她并肩在一起,看了她一眼,指著前方:“你晚上去過那片池塘里嗎?”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她回道:“有時從那里經過。”
“剛經歷一段感情,我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其他女人。請你諒解。”他嘆了口氣,還是對她說出自己的心里話:“心之情感,最是難以捉摸。讓我喘喘氣吧。嗯?”
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了。我們,別再說這些了。”
“嗯。”他表示認同。
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運動手環:“時間還早,想不想去荷塘那邊走走?”
她沒有出聲。
“走吧。”他執起她蔥白的纖細的手,拉著她向前。
她瞪大著眼,看著他俊俏的沒有留下一絲疤痕,皮膚比她還要干凈和細白的臉,他的手主動牽上她的手,熱度刺激的腦子一片空白,任由他拉著她向前。
他手里傳來的溫熱,像鐵塊一樣灼燒著她一直不太暖和的手。
她掙扎了一下,他卻不為所動,繼續牽著她的手:“這里有些濕滑,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我扶著,會安全些。”
她閉了閉眼,她就等等他吧。
寧靜美麗的林蔭處,一方池塘掩映其中。
池塘的上方是一座石拱橋,這座石拱橋彎彎的,橫跨池塘兩岸。
池塘周圍綠樹成蔭,還有許多的鵝卵石。
春天悄悄地來了,幾盞較明亮的燈光下,入目的是周圍的柳樹冒出了新芽,桃花杏花爭先恐后地探出了自己的小腦袋,好像想到水面上照鏡子一樣。
在岸上,有一顆大柳樹,每當微風吹過,柳條輕輕地飄起,好像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兒正甩著自己的辮子,又像在對鯉魚們說:“你們快來看看我那美麗的辮子呀!看!是不是很亮你們有像我那樣漂亮的小辮子嗎”風停了后,柳條垂到水里。
池塘的中央有個古色古香的小亭子。
一看到小亭子的時候,就想起了電視里小七仙女的亭子。
看,小七仙子正在小亭子里彈豎琴呢,那聲音可真好聽!
在亭子兩旁,有幾塊大理石,有了這些大理石,人們就方便走到亭子里去了。
在優美的小池塘里,還養著著許多可愛的小鯉魚。鯉魚們的顏色五彩繽紛,有紅的,白的,金色的,半紅半白的.....它們為池N塘增添了許多色彩。晚上的池塘,偶爾能有幾個小泡泡,那一定是小魚在吐泡泡吧。
“袁老師.”
一道女聲打破了二人間說不自然又還算和諧的氛圍。
袁芳抬眼四處打量了一下,才發現坐在亭子中央的一個圓臉的女人。
她將手下意識從他手里掙開,揚起笑臉。
女人也起身朝她走來,上下打量袁芳,以及袁芳身邊的嵇崇川。
袁芳走前一步,站在他身前,擋住了女人探視的目光。
“哎呀,好久沒見到你了,袁老師,”女人上前熱情地抓著袁芳的手:“孩子們可想你了。猛然聽到你離職的信息,孩子們傷心難過了好幾天,班級群里都炸開了鍋。嘖嘖嘖,有些人說得話可難聽了,都說袁老師怎么一點風聲都沒透露出來,把我們這些家長打了個措手不及。學費也交了,中途轉學對孩子又不好。”
袁芳被女人的話說得臉上的笑都隱了下去,她凝著眸子,不急不緩地說道:“琳琳媽媽,真是抱歉,家里臨時出了點事情。我也很舍不得大家。”
“出了什么事情?”琳琳媽媽關切地問道,用力地抓了抓袁芳的手。
袁芳皺了皺眉:“不太方便說。有空我再回去看孩子們,跟他們道個歉。”
“我原先還猜測袁老師回家結婚了離職呢。”琳琳媽媽繼續探究著。
“不是。”袁芳搖搖頭。
琳琳媽媽失落的道:“袁老師這么優秀,好像是23歲了吧?也該結婚了。”
“隨緣吧。”
袁芳在面對家長時從容不迫的樣子,竟是這樣的不一樣。嵇崇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琳琳媽松開袁芳的手,袁芳不自禁地揉了揉她大力蹂躪過的手,沒有表情。
“這位是”琳琳媽媽眼睛發亮地看著站在袁芳身后高大,帥氣的,神色淡淡的嵇崇川,吞了吞口水,這是禁欲系帥哥啊。比電視里的男主還要帥的多,天哪,她沉寂的少女心。
琳琳媽媽繞過袁芳,伸出手:“你好。”
嵇崇川居高臨下地睨了琳琳媽媽一眼,沒有出聲。
琳琳媽媽尷尬地縮回手,看向袁芳:“袁老師,這是,你男朋友嗎?”
“您,覺得呢?”袁芳笑看著琳琳媽媽,眨了眨眼。
琳琳媽媽尷尬地說了聲:“啊,不好意思,我要去找琳琳了,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熟悉袁芳的家長都知道,平常使用敬語的時候是表示對那位家長的尊重,當不是正常情況下的敬稱,就表示她生氣了。琳琳媽媽犯過袁芳手里一次,就因為她的嘮叨,袁芳沒對她說什么,直接把她的聊天記錄發給孩子她爸,當天晚上她鬼哭狼嚎的印象,仍然歷歷在目。
琳琳媽落荒而逃。
嵇崇川看著袁芳的眼神里,多了些迷惑,眼前的女孩子,性格太過多變。
看著那中年婦女離開的身影,他淺淡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