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媽媽環抱著手,抬眼看著低著頭像做錯事了的小學生一樣的袁芳,聲音嚴肅:“你這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了?”
“嗯!”袁芳點點頭。
“哪錯了?”
“我不該逗留太久。”袁芳低著聲音回道,捏著衣角。
“不!”袁媽媽更正道:“是你不該明知道人家無意于你,在你有著他孩子要給他生下這兩孩子的時候,人家還不待見你。而你呢,還舔著臉上去。芳芳,女人要自尊自愛,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你越是這樣,別人越不會珍惜你,媽媽是一千萬個不愿意看到你這樣自我放棄。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的情情愛愛是什么樣的,但在媽媽的認知里,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知道,媽”袁芳看著袁媽媽,語氣里有些哀求。
袁媽媽長嘆一聲:“你這是魔怔了!”
袁媽媽走進房子里,袁芳默默地跟著,看了袁媽媽有些微塌下去的背,眼眶紅了紅,她轉身輕輕地將門關上。
她拖著如灌了鉛的腿走到沙發旁,半天沒有再吱聲。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為著自己的不爭氣傷害了家人的心而難過,撲簌撲簌的掉著淚。她也想不去想他的,可就是忍不住,大概像愿媽媽說的那樣,她魔怔了吧。
她在醫院里檢查,他卻為別人而去,她當時一惱,可是后來她總會主動為他找原因,無緣無故就原諒了他的所有。
表哥和白逸辰讓她把這的房子出租或者賣出去,讓她搬到白逸辰工作的城市,方便他們對她的照顧。
可自從知道白逸辰想用手段刺激嵇崇川,讓他能接納她開始,她內心是羞愧的。
她期盼著能走進嵇崇川的心,可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于是,也就遠著白逸辰。近期,表哥跟她說要來W市發展,她也沒多關注,她自個的事還一團糟呀!
她的心,只有這么大點,只能喜歡一個人,喜歡他她不犯法。她為什么就不能喜歡他?她希望得到回應,但不一定就要得到。她不明白,喜歡一個人,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嗎?
“媽媽說的話,請你記在心里面。路是你自己的,你要覺得舒服,你就去做。你這性子啊,像我,不撞南墻不回頭。”袁媽媽看著她瘦削的站立著,這段時間可勁兒的吃東西,卻并不見長多少肉,心疼地很。
袁媽媽嘆道:“夜深了,去睡吧。你要喜歡他,爸爸媽媽也不再阻止你,你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健健康康的就好。如果不給你自己去撞一撞這南墻,你會留下遺憾吧。芳芳,那就趁你還有這愛人的心,勇敢點去吧。”
袁芳驚愕地抬起頭,看著袁媽媽眼里蓄滿的淚水。
袁媽媽走向袁芳,溫和地一笑:“隨著年紀越大,很多事就看得越開。你還年輕,若是不經歷些轟轟烈烈,也不能證明你年輕過。事已至此,又有什么能比這些更壞的呢?只要我們一家人相愛在一起。”
“嗯。”袁芳看著袁媽媽:“謝謝您!”
“你個傻孩子。”袁媽媽擺擺手:“趕緊睡覺去。”
袁芳從來沒想過,她的媽媽與她印象中的人極難重合在一起去,以她對媽媽的了解,她能說出這樣理解她的話,處處包容她的舉止,她是特別特別意外的。
說老實話,袁芳特別感謝有這樣開明的父母,處處包容關愛她。她時常想,上輩子,她何德何能可以投胎到這樣的父母身邊,一定是前世積了大功德吧。
袁芳躺在暖暖的房間的被窩里,內心柔軟地一塌糊涂。
拿出手機,袁芳打開與嵇崇川的對話框:我想讓你知道,你不是我權衡利弊后的選擇,而是我怦然心動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堅定,這是我對這份感情最大的誠意。
嵇崇川饜足的吃完一碗滿滿的面條,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一碗熱騰騰的面條竟然可以這樣美味。
這樣的女孩子,如此美好。
可袁芳表現的越是溫柔小意,越是賢惠美好,嵇崇川卻越挺抗拒靠她太近,他真的不想禍害她的生活。
他斜斜地躺在沙發上,抽著煙。最近心煩,煙抽得比以往兇了些。原來一周一包煙足夠,現在,一天一包。
最近頹廢的日子里,他卻把酒戒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毅力。
他自嘲地笑笑。
嵇崇川頓了頓,將手機拿起,漫不經心打開信息,袁芳的那條信息讓他怔住了,直到煙灰燃盡挨著指背,燙了他一下。他有些慌亂地趕忙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將手邊的水倒了些在煙灰缸里,剛才還在燃燒著的煙頭被水一澆,發出哧哧的聲音,升騰了一股黑色的煙霧,隨后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他的心也隨著熄滅的煙頭落了落:我并不值得你這樣。
袁芳咬著唇,回道:“緣來不拒,緣去不留,便是最好的遇見。我知道我有些鉆牛角尖,當下,反正我的心就這樣告訴我,我便這樣聽一回它的。”
嵇崇川閉著眼,深吸一口氣:“我們能撇開這個話題嗎?”
“今晚,還是睡不著嗎?準媽媽不是都特別嗜睡?”他想了想,趕緊轉移了話題。
提起寶寶,袁芳的糾結都轉化為溫柔:“寶寶近8周了,書中說這是個不可思議的時候,胚胎的五官出現了輪廓,手足也能區分出來了。它們已經有人樣了,臍帶形成,他們就能跟我一起共享營養。”
嵇崇川看著袁芳發過來的一張B超圖。
黑灰黑灰的圖片里,分為左右兩個區,兩個胚胎,一個看起來斜躺著,另一個好像有一條小尾巴,竟是如此的奇妙。
這兩個,流淌著他的血脈。
思及此,竟是有股熱血上頭的感覺。
“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
袁芳被嵇崇川一問,怔住了。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嗯,想吃棒棒糖算不算?
袁芳按著麥克風小聲又有些羞愧的說:“我...我想吃棒棒糖,可以嗎?”
嵇崇川打開語音,支支吾吾的甜甜的語音里,他竟能想象到她紅著臉說這句話的樣子,不是特別美,但特別可愛的那種。
“好。”不自覺的他也用了語音:“除了想吃棒棒糖,還有什么想吃的嗎?”
一提到吃的,就控制不住腦海里冒出來的一堆袁媽媽不給她吃的食物。
這樣的機會,是不是可以?
這么晚了,還能不能買到她想吃的東西呢?
她發了文字信息給他:“還想吃烤番薯。”
嵇崇川扶額,怎么想要吃的東西都這么奇奇怪怪?
他回房披了一件薄羽絨服,抓起桌上的鑰匙,跳著腳把鞋跟拉好,按了電梯下行鍵。
坐進電梯后,他給她回了條信息:“好,等我!”
區區的幾個字,袁芳看了許久許久,嘴角的笑容慢慢地綻放開來,他對她,也不是那么壞呀。
在小區門口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嵇崇川買到了兩大袋的棒棒糖,貨架上今天進貨的棒棒糖已經被他搜羅買下了。
當時,老板看他這樣的大晚上還出來買糖果,問過他還需要些什么時,得到他否定的回答,還好心地提醒他:“是不是家里有小朋友想吃糖?一次可千萬別吃太多,而且吃完一定要督促小朋友記得要刷牙。你是不知道,我們家孩子吃糖吃得牙齒都壞了好幾顆。”
嵇崇川看著老板喋喋不休,想到某小只等著吃棒棒糖,若是老板知道她口里的小朋友其實是個大人,會不會想要發笑?
他嘴角染著笑意,接過老板遞過來的棒棒糖。剛邁出沒幾步,又折返回來問:“大姐,你好,請問您知不知道這個點,哪里能買到烤番薯?”
店老板一愣:“這個點?沒有了吧。你這是,”老板心中有了些想法:“是不是家里有孕婦,想要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他也店老板完全說中的話說得一愣,嘴角扯了扯,意味不明的“嗯”了聲。
店老板朗聲一笑:“難怪,我就說嘛。這個點是很難在外面攤販里買到烤番薯了。不過,你可以在網上看看,有些外賣有賣這樣東西。我家老公吃過,具體什么店名,我也不清楚。你可以找找。”
他一聽也覺得這主意好,拿出手機搜索起來,還真被他找到了,可惜距離近的,已經打烊了,還有一家距離遠的,卻不送這片區域的外賣。
他看著店老板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了大姐。”
“甭客氣。”店老板揮揮手。
他點了點頭,決定自己開車去買烤番薯去。
街道上頗為冷清,只有偶爾幾輛車呼嘯而過,嵇崇川將車的速度一腳油門踩下,車子的轉速到了140碼,他心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能順利買到番薯,趕在她還沒睡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