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看著自家傻侄女搖了搖頭,撿起一塊石頭,精準的把地上還在蹦跳的魚砸暈,這才走上前去,撿起了魚,并且把魚嘴掰開,送到了露娜的眼前。
看到魚嘴的瞬間,露娜瞳孔就是一縮。
誰能告訴她,這看著像是鯉魚的東西,為啥長了一嘴閃閃發光的鋸齒形牙齒?
塞繆爾卻似乎覺得對自家小侄女的驚嚇還不太夠似的,一手捏住魚嘴,一手從地上撿了個長條形的石片,而后輕輕在魚的牙齒上劃了幾下。
露娜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小石頭片直接斷成了兩截……
看著小侄女下意識的后退遠離了溪水,以及他手中的魚,塞繆爾才滿意的轉身來到溪邊,用指甲劃破魚的肚皮,把內臟摳出來,拋向溪水的下游。
然后露娜就看到下游的小溪在內臟入水的瞬間,沸騰了起來,他叔則是借著這個空檔,飛快的用手上的指甲抓去了魚鱗并把魚在溪水里涮了涮,退離了溪邊。
就算如此,還是有幾條魚嗅到了血腥氣,從水里躍了出來,騰空追著塞繆爾手里抓著的魚像是咬了兩下,因為露娜清楚的聽到了牙齒撞擊的“咔噠”聲。
“咕嚕!”用力吞下一口口水,這一瞬,露娜忽然覺得,她有些想家了……
“還不走?”塞繆爾看著自家滿眼小驚恐瞪著溪水的侄女,心底流過一絲絲莫名的成就感,笑容異常燦爛的,催促道。
“哦,哦……”露娜木愣愣的應了一聲,跟上自家親叔的腳步,卻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回頭看看那條小溪。
風景依舊,可她再看向那道溪流的時候,卻總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嚇著了?”茍特看看歡蹦亂跳離開,卻蔫頭耷腦回來的露娜,又看了看樂呵呵的塞繆爾手上拎著的魚,并沒什么意外之色。
“老師,那些魚……”露娜口中有些發干,抖著爪指向小溪的方向,她總覺得,在見識到那些兇殘的魚后,她再也不能面對食物里任何跟魚肉有關的東西了,主要是,都不知道那些魚平時吃什么啊,有木有?
“這里是上游,野獸居多,你若想嘗嘗,放心吃就好,雖然我也不能保證從沒有獸人掉下去過。”對于露娜想要問,卻沒有問出口的問題,茍特秒懂,收回烤的已經冒出香氣的黃米團子,邊吹氣,邊說道。
好么,您還不如不說呢!
露娜覺得若不是有毛擋著,她現在的臉一定跟老師手上黃里透著綠,綠里透著黑的黃米團子一個色兒。
可就算如此,她叔還是不肯放過她,在茍特話落之后,塞繆爾又緊跟著問道:“這魚,小露娜是準備烤著吃么?”
“嘔……”
在麗雅滿是同情的注視下,腦補過度的公主殿下終于在無良叔叔和老師的惡意中,嘔出了一口酸水兒。
噴香的鹿肉,在露娜貢獻出的各種混合調味料的幫助下被烤好,吸了吸誘人的香氣,露娜的口中依舊有些發苦,卻惡狠狠的一口咬在了麗雅遞到她嘴邊的鹿腿上。
看著眼神兇殘,猛啃鹿腿的侄女,塞繆爾只覺得背脊發涼,默默往茍特身邊靠了靠,直覺告訴她,他家侄女此時在啃的,怕不是鹿腿。
“狼都是記仇的,我想,這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茍特乜了塞繆爾一眼,往一枚烤好的土豆撒了點兒調味料和鹽,啃了一口,一邊吸氣,一邊說道。
“我這不是也是為了她好么,這幾天,我總得去打獵不是……”塞繆爾梗了梗脖子,雖然他并不否認自己的某些惡趣味,但這也同時是他最真實的考慮。
若不能早些讓露娜明白溪流的危險,他怕真等出事,就來不及了。
茍特吞下口中的土豆,拿起調料罐子,開始扒拉里面被研磨成細碎粉末的調料,口中卻喃喃道:“明明直說就好啊……你,唉……”
露娜聞聲,啃著鹿腿的動作微頓,斜眼掃了一眼那邊交談的二人,暗覺她叔跟她老師就不是一個段位的。
瞧瞧她叔那抓耳撓腮的模樣,嘖,他咋就沒意識到,其實惡心人的事情,都是茍特那壞老頭兒說的呢?
真是見過背鍋的,沒見過自己主動要求背鍋的!
她爹到底是怎么做到放心把她交給她叔的呢?
這個深奧的問題,直到露娜啃完整條鹿腿,都沒想明白,但之前因為那條魚而變得糟糕的心情,卻因為一整條香噴噴熱乎乎的鹿腿下肚而得到了徹底的治愈。
果然就沒有什么事情,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啊!
舔去嘴邊的油漬,露娜對這句不知出自哪里的至理名言,深表認同。
至于那條魚,露娜掙扎了半天,還是挖了個坑給埋了。
對于為啥是埋了,而不是丟回小溪或是干脆扔去一邊不管,露娜也有些想不通,總之,在想到處理掉那條魚的瞬間,第一個竄入她小腦袋瓜的念頭,就是埋掉。
在山中的第一頓午餐,就這樣“圓滿”的結束了,用水徹底澆熄了地上的篝火,收拾停當的一行人繼續順著山勢而上。
到得太陽西斜的時候,他們這一行四人終于登上了山頂。
望著遠處被夕陽映襯成橘色,遠山環繞的湖水,露娜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雖然眼前的湖比起天池來小了太多太多,可這也是個真真實實的火山湖啊!
“老師,我們還去別的地方么?”露娜渾身緊繃,壓制著想要沖去湖邊的興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的美景問道。
“你看那邊。”茍特笑呵呵的拍了拍露娜的狗頭,抬手指向了距離湖邊不遠的一處。
順著茍特所指,露娜眸光轉動,不禁愣了一下,“這里居然有人住?”
“那是老師的住處。是當年我和大哥還沒成年前,被你老師誆來親手蓋的。”看著那幾棟熟悉的小木屋,塞繆爾低聲喃喃道。
露娜從那明顯年久,卻看起來并不算破敗的幾棟小木屋上收回了目光,歪頭看向了自家親叔,總覺得他在說起當年的事情時,語氣有些怪怪的,好似痛并快樂著,但卻又不像是因為事情的本身,而是那份回憶里,明明充滿了快樂,可對于現今的他來說卻也夾雜著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