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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哀兮生死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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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朗也愣住了,下意識地棄刀搶住吳綠枝。

  吳綠枝胸口中一刀,深入腑臟,已無生機可言。大口吐著血沫,因為極度的痛苦,原本嬌俏的臉扭曲得駭人。雙腿亂蹬,哭聲叫:“表哥,表哥,我疼。”

  聲音越來越弱。頭一歪,氣息斷絕。

  譚朗雙眼通紅,大吼了一聲,將已經沒了氣息的吳綠枝扔了出去,撿起地上的刀,大跨步朝杜思勉走來。

  “個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你!”

  刀刃沒有砍到杜思勉頭上,被另外一把刀在半空里接住了。

  楊業雙眸沉凝,雙手緊握著刀柄,往上一挑,旋身移動到了譚朗的右側,一刀削砍向她的下腰際。

  譚朗也非弱旅,錯步往后退一尺,舉刀若錘,一刀狠狠劈下。

  轉眼之間,兩人快刀追快刀,已在空中碰撞了不下二十余下。

  譚朗雖然武藝高強,然而并無多少實戰的經驗。往日里行兇,為增氣勢,他都是帶上烏泱泱的一大群幫手。

  打手們都叫譚朗豢養著,哪敢真的讓他上陣,都是打殺的差不多了,才讓譚朗上去補兩刀。

  或是挑些弱的,讓他過過手癮。

  是以譚朗的打法剛勇有余,靈活不足,不怎么會變通。

  這種靠拼蠻近的打法,對付一般人或許管用。但想與楊業這樣的高手相抗那就遠遠不夠了。

  譚朗漸落了下風。

  楊業也不戀戰,跳起一刀,將譚朗逼退至巷角,轉身背起杜思勉就跑。

  才跑出數尺,一整幢房屋便在身后轟然塌了下來,房梁屋椽挾火焰砸落在方才兩人打斗之處,頃刻吳綠枝的尸體被埋在了磚塊瓦礫之下。

  杜思勉目眥盡裂,撕心裂肺的哭叫道:“綠枝——”

  拼了命地掙扎。

  但是他一文弱書生,氣力哪抵得過自幼習武的楊業。叫他牢牢箍著,掙脫不得。涕淚肆流,淌落下糊了滿臉,猶自伸手,聲音凄厲里帶了絕望:

  “綠枝——綠枝啊——”

  火勢越來越猛,借著盛夏的西南風,迅速向東北方向流竄。周邊走廊樹木皆被引燃。

  從東熟藥所,到東藥庫,東藥房,整個東南一片的房屋全部淪為紅色汪洋。

  楊業背著杜思勉,在大火中狂奔。

  紅色大火借著風勢呼哧哧的往前涌。像數頭兇殘的的巨怪猛獸在身后追逐,張大了嘴,要將兩人吞噬。

  跑出約摸半里地,才漸甩來身后炙人的滾滾熱浪,楊業心下一松,還來不及舒一口氣,余光瞥見一道疾光一閃,匆忙扭頭,就見一柄錚光雪亮的匕首從旁刺到,直指項側,是沖杜思勉去的。

  楊業身為懷仁堂的護衛頭領,雖說不是身經百戰,卻也日日勤操練不輟,武藝精熟,敏于應變。

  眼見得這一劍來勢兇猛,擋亦不能,避亦難避,當下雙手緊握,牢箍住杜思勉的雙腿膝彎。雙足頓地,躍起五尺有余,穩落到丈外。

  對方顯然也是個近身搏擊的高手,一劍刺空,立馬翻腕錯臂,雙肩一沉,憑空翻了個極其利落的筋斗。在身體恐懸,毫無外物借力的情況下,這一空翻可以說是相當驚艷。楊業心中暗贊一聲,立刻意識到:

  自己遇到強敵了!

  一個處理不慎,只怕他與杜思勉今日都要命喪于此。

  電光火石間,根本不容他細思,來人一個筋斗翻盡,身形舒展,如同一片被風卷起的柳葉,舒卷自如。皓白腕子一揚,挾雪亮鋒刃再度來襲。

  楊業身負一人,行動靈敏有欠,躲閃得極為狼狽。倉促里只得將杜思勉一把甩開,單手拽住,不使摔傷。另一手緊握成拳,朝那女子迎面擊去。

  楊業并非拳掌高手,空手對白刃是極不占優勢的打法,殊為不智。然而那柄短劍已刺至胸前,當此刻情勢危急,已是別無選擇。

  劍尖刺入皮肉,血珠一滴凝于雪鋒之上。再向前進就要刺破拳頭,穿掌而過。一拳一劍,原是開合起落的暴烈打法,卻在相觸的那一刻,各自停止了前行,凝然對峙于半空,如靜止了一般。

楊業大為意外,不明對方為何勝券在握卻忽然停手,詫然抬頭,這才看清來人面容  ——遠山黛眉,寒潭煙目,雪白清瘦的一張臉,美得難描難畫,只是戾氣極重——赫然正是穆典可。

  “四小姐!”楊業失聲叫道,不及發問,穆典可以迅速收劍,手腕一翻,第二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猛異常地刺了出來,目標仍然是杜思勉。楊業單手提著杜思勉,發力拽他東西躲閃,另一手并雙腿交替進攻,試圖迫穆典可收手。

  然而兩人身手相差甚大,不出幾招楊業的攻勢便被穆典可擊退,反過來受到壓制,再無還手之力。幸得穆典可手下留情,才未傷及要害。

  這片刻工夫耽誤,身后大火已趁風追來。橙紅火焰翻卷如浪,將兩側樹木盡吞噬其中,帶起一股狂熱氣流,沖得穆典可衣飛發揚,整個人如同在火上烤,禁不住面上一白,往后小退一步。

  這下意識的一個動作,讓楊業看到了生機——穆典可怕火!

  他原也是極聰明的人,聯想到穆典可幼年遭際,立馬想通關節,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抓住穆典可手腕功夫凝滯的瞬間,托住杜思勉向身后一扯,身子弓下,將杜思勉馱在后背上,返身向大火中跑去。

  道旁樹木被大火烤得枝葉焦枯,一樹通明,斷枝落葉包裹在火焰里,團團簇簇往下掉,好似漫空星隕。

  只是這畫面一點都不美,只讓人感到窒息,感到一種死亡的冰冷與恐懼。

  穆典可通身如墜冰窖之中,寒冷透徹,腿腳已經發軟,心中斗志卻叫著熊熊旺旺的大火燒得高竄起來——譚周想要打垮她,她偏不怕!

  在長達近十年的逃亡生涯里,她遭遇過那么多恐懼。她怕黑,怕走夜路,怕蟲子,怕野獸,怕饑餓與孤獨……然而后來她都不怕了。

  一個死去的臭男人而已,一場火而已。這些東西,在當年都沒有奈何得了她,何況現在。

她不再是一個人,她還有常千佛。他總會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保護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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