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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打不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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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才聽得“嘩啦”一聲,街邊屋瓦如水傾潑。在梅隴雪剛剛跑過的地方,青磚始一寸寸碎裂下陷。

  這是何等迅捷的速度,何等生猛的力道!

  在場諸人無不震驚,連穆典可也深感意外。

  梅隴雪的功夫,在歷經荒原一戰后,又有了大的進躍。

  遇強更強,千羽確實將她調教得很好。

  拓拔祁舉起手中大環刀,對著頭頂上那道急速墜落的藍影砍了去。

  梅隴雪雖然練的是硬功,打法沒有太多變化,常給人以笨拙的感覺,但事實上,她是非常靈活的。

  刀尖貼上衣袂的那一刻,梅隴雪猛地一蹬腿,身體側翻,貼著雪亮刀身滾到了刀背處。

  一手揚袖,一手握瓢,如半翅燕子,斜飛而下,一瓢朝拓拔祁背后砸去。

  拓拔祁向前大跨一步,猛地俯身下沖,躲過梅隴雪背后突襲,憑著對自己身體強悍的掌握力,半路扭轉身形,只憑一腿支撐,竟硬生生地改仰臥姿勢站了起來,右手緊握成拳,傾注全身之力,一拳轟向梅隴雪面門。

  他這一拳出其不意,尋常人躲不過,但梅隴雪不是一般人。

  梅隴雪相信自己的實力,但從來不輕視任何一個對手。

  她在每一場戰斗中都是專注的,即使占據上風,也不會放棄觀察對手的每一個細微動作。

  她從拓拔祁賁起的肌肉看出了他要轉身,從他微聳的肩膀看出了他要出拳。一切都在掌握中,實在沒必要表現得太驚慌。

  小姑娘沉下稚嫩的眉眼,模樣嚴肅而認真,讓人生出一種忍不住想笑卻又肅然起敬的感覺。

  她抬起了雙手。

  那雙手白白的,軟軟的,還不曾褪去嬰兒肥,與拓拔祁黝黑勁實的拳頭形成鮮明對比。

  力道卻同樣強悍。

  膨,一聲肉與肉相擊的沉悶聲響,三只拳頭在空中短暫一對撞,迅速分開。

  梅隴雪借力向后彈飛出去,屈身在空中幾個囫圇翻滾,化開這股強悍的沖擊力,腳尖點地,向后退了四五步才站住。

  小臉繃得緊緊的,可見這一下滋味并不好受。

  拓拔祁則感覺自己整條手臂都沒了知覺,隱隱約約,似乎能聽到從骨頭縫里發出的碎裂聲響。

  喉頭有腥甜味道涌起,他咽了口口水,強行將這股惡心味道壓下去,冷冷道:“小姑娘好本事啊。”

  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與梅隴雪這一仗,他就算贏了也是輸,既不體面,也不光彩。

  他是上過戰場,統過兵的人。而梅隴雪只是個小孩子。

  他才嘲笑完常千佛打女人,轉頭就被一個小姑娘逼上絕路,不得不狠下殺手。這簡直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要命的是他還輸了。

  穆典可用一個武功高強的小姑娘來對付他,這一手,夠刁鉆!

  苦菜花坐在光光的、片瓦不存的檁條上,雙手托腮,模樣可愛,說出的話卻分外刻薄:

  “我聽說比武比輸了還要夸對方的人分兩種。

  一種是真心的,就像我們姑娘和劍閣的李閣主那樣,是真英雄惜真英雄。

  還有一種就上不了臺面了。

  是輸得太難看,怕別人笑話他,就故意把對手說得特別厲害,好像這樣別人就不知道他特別弱了一樣。”

  拓拔祁的兩個侍衛雷普和獨孤榮聞言勃然大怒,拔出刀就要發難,苦菜花叫了起來:“呀呀呀,三個男人打一個小姑娘,好不要臉呀。”

  拓拔祁丟不起這臉,沉聲令道:“退下!”

  雷普和獨孤榮不甘收刀,往后退了一步。

  拓拔祁抬頭看著苦菜花,一臉陰鷙相,冷聲道:“哪來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坐這么高,不怕摔下來嗎?”

  苦菜花聽出了他話里的威脅意,翹著下巴,半分不懼他:“哪來個威風八面的大皇子,盡說大話,不怕風閃了舌頭嗎?”

  沖梅隴雪叫道:“這個人好好笑哦,他說別人只會打女人,他自己連女人都打不過。”

  梅隴雪跟苦菜花在一起呆得久了,懂的也多了,分辯道:“我還沒長大,還不是女人呢。”

  苦菜花一合掌,歡快叫道:“哦,是了,連個沒長大的女人都打不過。”

  兩人一唱一和,拓拔祁再好忍耐,臉也忍不住黑沉下去。

  苦菜花踩著屋檁站起來,往前疾行幾步,鵝黃底子潑石榴小碎花的湘綢小裙子迎風揚起來,飄飄蕩蕩的很是打眼,站在屋檐處輕盈一躍,帶著幾分刻意的優雅。

  身手倒是利索。

  蹦蹦跳跳地奔到穆典可面前:“姑娘,你今天可穿得真好看!你這身衣服在哪買的啊?我也想去做幾身。

  還有你這個珍珠梳篦,很值錢吧?你哪天不戴它的時候,能不能借我戴一戴?我保證不弄壞它。”

  苦菜花于衣裳首飾極有研究,她覺得好的,那肯定是好東西了。

  穆典可笑睨了常千佛一眼,道:“恐怕不能。不過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只。”

  苦菜花多會察言觀色呀,一見穆典可滿臉紅光,秋波暗送的嬌羞模樣,立馬明白了她這身衣裳跟梳篦的來處。

  大腿揀粗的抱。

  苦菜花歡呼一聲,沖過去抱住常千佛的胳膊,大聲道:“謝謝姑娘!謝謝常公子!”

  梅隴雪癟了癟嘴,心里好不舒服。

  常千佛看出梅隴雪的失落,笑著沖她招了招手:“阿雪,過來。”

  梅隴雪立刻將不快拋到了腦后,飛跑過來。甜甜叫了聲:“常公子。”

  改口倒是改得快。

  穆典可忍住笑,抬起梅隴雪的雙手,只見白白嫩嫩的手背上一片紅印子,愛憐道:“阿雪疼不疼?”

  梅隴雪使勁搖頭,興奮問道:“師姐,我打得好不好?”

  像一個認真做完了功課求表揚的乖乖學生。

  比起苦菜花的冷嘲熱諷,這樣的態度更傷人。

  拓拔祁的臉黑得快淌出墨來。

  穆典可并不打算給拓拔祁留面子,而因此掃了梅隴雪的興,微笑說道:“你打得很好。”

  “不過呢,”她停了停說道:“你在用金瓢攻擊對手背后的同時,就應該要去想,如果對方想躲過你這一招,他得用什么樣的戰術?你又要怎樣斷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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