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梅雨頻繁,時而熱的焦灼,時而響雷陣陣,大雨傾盆。
璟婳也是越發容易心慌,這幾夜里都是輾轉難眠。
“娘娘,又睡不著了嗎?”香羅注意到娘娘頻繁翻身,擔憂的輕問。
璟婳嗯了一聲,索性起身。
“不睡了。”
披了件衣服,聽著窗外沙沙雨聲,這心悸慌亂才算隱了幾分。
“皇上去了多久了?”璟婳問道。
香羅回道:“半月有余了,聽四寶傳回的消息,說是皇上近來身體不錯,精神也好些了。”
璟婳點了點頭,“他不甚愛說自己的感受,什么事都放在心上,這病多多少少也是性子所致。”
香羅自然不會評判主子,只是說道:“皇上心思縝密,自然考慮的多,娘娘這是操心著皇上呢。”
璟婳不可置否,“再生嫌隙也是已過半生,又豈能完全不在意~~”
宮里有人念,宮外的人可未必念舊人。
綿寧隨著嘉慶到了熱河之后,嘉慶便癡迷長生不老,注重及時行樂。
連大臣都私下開始向綿寧進言,“智親王,皇上這等癡迷長生,只怕會被奸臣利用啊。”
綿寧只笑,“言重了,皇阿瑪一生為國為民,知道哪些該做哪些不能做的。”
大臣們亦只面面相覷了。
夜間,綿寧密會心腹。
“可準備好了?”綿寧隱在暗影里,語氣也是不真切。
心腹低頭回道:“是,爺,已經準備好。”
“去吧。”綿寧一直等到心腹離開,才從暗影里閃出。
盛柱自認為離開了后宮,璟婳的手伸不了那么長了,為了討好皇上,便安排第二日打完獵直接去高僧處尋法子。
第二日,綿寧與嘉慶收拾停當,便直奔狩獵場而去。
“大家都是這大清朝的好兒郎,今天就在這狩獵場,讓朕見識見識你們的長進!強者——賞,弱者——罰!明白嗎?”嘉慶提聲道。
眾人熱情四漲,齊聲高呼:“強者賞!弱者罰!”
隨著一聲令下:“開始!”
所有人如離弦之劍,揚長而去。
綿寧回頭望了一眼侍從。
秋天真是打獵的好時機,放眼而去,多的是獵物,隔幾分鐘就能聽到歡呼聲。
嘉慶興致被吊起,手上的韁繩抓起,狠狠一甩:“駕~~”
綿寧和盛柱緊跟而進。
敬敘不敢有一刻分神,即刻追了皇上和二阿哥進入森林,“駕!”
只是,雨季頻繁,泥土較為松軟,加之有水汽,敬敘等人跟的不太及時。
“不行,皇上這會正在興頭上,咱們這樣跟著,很容易跟丟,扎克塔爾,你帶著幾個人,按照設定的打獵范圍,分幾個方向同時跟進,其余人,跟著我!”敬敘重新分配保護路線。
“是!”扎克塔爾應道。
此時的嘉慶正瞄準一只鹿。
拉弓,瞄準。
“咻——”箭嗖的一下射出,并未射中的嘉慶可惜道:“這鹿怕是驚了。”
綿寧試圖替嘉慶解圍說道:“這一片叢林太密了,視線不好。”
嘉慶心有不甘,拉起韁繩,朝里面奔去。
忽然,天上烏云密布。
敬敘朝天上一看,心里有些擔憂,“看來很快就有雨了,此地不易久留了。”
綿寧和盛柱也注意到了天氣異樣。
“智親王,這天氣……”盛柱提道。
綿寧抬頭看了一下,又朝著前面的嘉慶看了一眼,正欲提醒。
嘉慶騎著汗血寶馬,正全身心的追擊著獵物,絲毫沒注意到前方的一條蟒蛇。
只見蛇徐徐靠近嘉慶,在嘉慶欲對前方的一頭貂射箭的時候,蛇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躍起。
綿寧驚呼:“皇阿瑪,小心!”
“嗤——”蛇身上正中一箭,牢牢被釘在了樹上。
原來是敬敘射出的箭。
嘉慶驚魂未定,身下的馬突然“嗷~~”的一聲竄起。
只見汗血寶馬似是被驚嚇住了一般,發瘋了一般亂跑。
綿寧和敬敘等一干人等來不及思考,齊齊向嘉慶跑去。
只是,森林樹木村落,驚著的馬根本不受控制,馱著搖搖欲墜的嘉慶倉皇失措。
“護駕!護駕!!!”敬敘大聲喊道,大內侍衛也紛紛朝著嘉慶而去。
說時也巧,雷雨忽然傾盆而下,密的睜不開眼,大臣侍衛們心里都有些害怕了。
“救駕啊~~”嘉慶此時臉色煞白,聲音虛弱,幾乎要甩下來。
“皇阿瑪!”此事可是完全出乎綿寧預料,他還沒有完全布局好,最起碼皇阿瑪還沒有為他鋪好繼位之路,怎么能出事呢。
嘉慶已經呼吸困難,艱難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前面的斜坡。
“啊~~”馬順著斜坡翻滾而落,嘉慶被重重甩了出去。
“皇上!”敬敘連滾帶跑的滑下斜坡,搜尋著皇上。
在一顆朽木前,敬敘發現了口鼻流血,昏迷的皇上。
“來人啊!來人啊……”
避暑山莊。
嘩嘩啦啦的雨沒有一點要停的意思,大殿前聚集了不少重臣,大家眉頭緊鎖,神色凝重,都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怎么樣。
殿內,李延秀和裴紀都在。
此時,已經沒有懸念了。
“二阿哥,如妃娘娘,皇上傷及內腑加之年事已高,臣等回天乏術——”說完,兩人跪地俯首。
如妃娘娘愣了一下,淚水瞬間涌下,哭著撲向皇上,“皇上~~”
綿寧一時愣住,腦子一片空白。
盛柱移到綿寧面前,低聲道:“智親王,您要鎮靜,外面還有那么多大臣,皇上這兒有個好歹,您可就是大清朝的主心骨了。”
綿寧血液瞬間升騰,是了,皇阿瑪若有事,這朝堂可就要翻天覆地了。
原本他是想著與盛柱勾結,在盛柱給皇阿瑪送丹藥的時候,趁機給皇阿瑪進言早早給大臣們明確儲位之事,也好聯絡那些重臣將士,可如今一切還未落定,他真是不能倒下。
“快馬加鞭回宮,傳信皇額娘,就說皇阿瑪病重,還請皇額娘主持大局。”綿寧手肘用力撐了撐身子,吩咐四寶。
“是!”四寶含淚退下,這信,他要親自來送。
綿寧走了幾步,停下,轉頭對盛柱說道:“吩咐戴均元,集結一切力量,聽我命令。”
“是。”盛柱心中咚咚直跳,可向前走的步伐卻始終未停。
景仁宮。
璟婳正在刺繡,一個不注意,扎進了手指里,“嘶~~”
“怎么了,娘娘?”香羅趕緊走了過來。
璟婳看了看指頭沁出的一滴血,浸在了繡好的同心結上,紅的那樣刺眼……
然后,這心頭就開始跳,怎么平復都沒有用的跳。
她的腦海里忽然蹦出,“皇上不會出什么事吧?”
深夜。
涼風習習。
璟婳還未入眠。
“咚咚!”敲門的聲音連璟婳都聽到了。
“怎么了?”璟婳身著玉色素衣,扶著香羅的手走了出來。
只見四寶渾身泥濘,滿眼悲愴,看見璟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后娘娘,皇上——皇上——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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