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出水面的小島,頓時沖出萬丈霞光,眾人抬眼望去,雙目中皆是一片火熱。
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北溟派弟子過了龍騰迷宮后,直接被傳送至此,其余人或多或少,都經歷過別的關卡。
也不知那掌管者以何等標準來做此區分,撇去龍騰迷宮不談,程雪過的其他關卡,花海幻境、幽冥湖、魔神殿,皆是九死一生的考驗。
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人一路闖五關斬六將,過得比她還驚險。
如今最后一關近在眼前,這些人的心中,哪能不激動?
霞光沖天而起,最后化作虛無,了無痕跡,小島的全貌,也浮現在眾人面前。
程雪放眼望去,只見島上出現一個祥和的村莊,海岸邊曬著一片片的漁網,有一伙小孩兒光著屁股在其間嬉戲。
沙灘上滿是他們留下的足印,密密麻麻,沙子微微濕潤,仿佛能感受到踩上去時的細膩質感。
午后的陽光傾瀉而下,讓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曾到過這么一個地方,那里民風淳樸,人們安居樂業,在那里的一段時光,讓她極為舒心。
等她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發現周圍已經空無一人,眼前一陣恍惚,再次聚焦,便見一大片漁網朝她兜了過來。
“抓到阿雪了!”
“這次輪到你當捕手了!”
說著,一大群小孩兒呼啦啦地跑開了,一邊跑一邊還回頭向程雪叫嚷:“快來抓我們啊!”
程雪看著手中的漁網,笑了笑,幻境。
只是,為何她覺得一到這里,就無比心安,仿佛是回到了娘親的肚子,溫暖又悠長,宛若沒有盡頭溪流,渾身彌漫著細水慢流的靜謐與美好。
咦,還真變成了小孩兒!程雪挑眉,看著自己依舊胖嘟嘟的小胳膊小腿,試探著走了幾步,還是童年熟悉的感覺,小肥肉晃悠起的細微幅度,帶起的悠揚時光,真是令人懷念啊!
她突然不太想這么快破了這幻境,即便陣眼就在手上,最后還是自嘲一笑,就地坐了下來。
不知何時,小孩兒的嬉笑聲已經消失不見了,耳邊只剩下風吹海浪的嘩嘩聲。
陽光,沙灘,海浪,一同交織出一副絢麗的景象,看久了,便昏昏欲睡。
她干脆躺了下來,整個人攤成一個大字,鼻尖縈繞著陽光曬過沙灘的微咸,夾雜著濕潤的海風,程雪不由閉上了眼睛。
遠遠望去,仿佛是沙灘上躺了個肥嘟嘟的咸魚,悠閑愜意,久久不見其翻身。
程雪在心里舒服地喟嘆一聲,咸魚的人生法則,她上輩子貫徹的很徹底,今生竟然沒能堅持住!
最后,她還是來了個咸魚打挺,一躍而起。
一切都變了,爹娘飛升了,小舅舅入魔了,外祖父外祖母被害,仇人現在還逍遙法外……
思及此,手上靈力流轉,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最后化作碎片,揭開了真實的一幕。
陽光,沙灘,海浪,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霞光,極致的瑰麗過后,便是頭暈目眩。
程雪甩了甩腦袋,靈力在雙眼中游走一圈,這才避免了被晃花眼的尷尬,再次定睛一看,依舊看不清前路,視野全被絢麗的光影占據,難以窺視其他。
小島外,剩下一直被幻境困住的眾人,紛紛被踢了出來。
他們一個個,神態各異,或瘋狂,或癡迷,或沉醉,清醒過后,免不了一番狼狽。
只是,他們很快就調整過來,抬眼望去,只見湖上的小島已經徹底懸空,成了一座浮空島。
當然,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島上云遮霧繞,卻有一朵巨大的兩色花拔地而起,直穿入云。
這是一朵奇異的花,花瓣共有十八片,一半為白,純潔無暇;一半為黑,靜謐幽深,在霞光的映襯下,瑰麗又神秘。
只是,花瓣卷曲內斂,正處在半開不開的狀態,卻也足夠動人心魄。
見狀,散修們連連咋舌,就連其余五派弟子,也是面露異色。
無人知曉這究竟是什么花,但眾人心里都明白,必是寶貝無疑。
突然,有人指著其中一片花瓣驚道:“那是什么?”
眾人雙目一閃,凝神望去,只見內卷的花瓣內,有什么東西在竄動,睜大眼睛,仔細一看――
“好像是個人!”有人神色呆滯,失語道。
這時,才有人發現場上人數似乎不對勁兒,少了幾位“熟面孔”。
很快,北溟派弟子便發現自己陣營中少了五人,分別是程雪、杜嘟嘟、連鶴、顧銘以及游玉。
皇覺派少了鄭山陽與鄭驕陽,飛仙閣少了季薇,萬劍門少了封陽,靈昭派少了獨孤終笙。
除了天選之子外,全是各派的精英弟子。
難道他們都到花瓣去了?眾人神色莫測,看著島上的奇花,有些出神。
事實上,程雪他們確實進入了花瓣內,她在里面試探幾下后,很快就探明了此地的虛實。
不是她突然變得明察秋毫,心細如發,知識淵博,洞若觀火,而是詭元,突然開口了。
“此乃神魔之花,對你修煉神魔體很有幫助,你如今正在它的花瓣內。”
“那人留下的精神印記告訴我的。”
詭元說完這些,便不再開口了,似乎說這么兩句,已經花費了他大半力氣。
對此,程雪也無可奈何,硬逼著他學習另一個功法體系,確實是有些不厚道,但學習才能進步嘛!
她努力說服自己,讓良心這這玩意兒不要出來搗亂,這才安心觀察起眼下的情況。
“這竟然是片花瓣!”就算是她,也忍不住有些驚嘆這花的神異,眼前的空間絢爛無比,她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動,揮舞著流云上竄下跳。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壓根沒碰到任何阻礙之物,仿佛無邊無際一般,要是一般人跟她說這里是一朵花的花瓣,她定會對他嗤之以鼻,騙小孩兒呢!
只是,她相信詭元不會騙她。
如此一來,若這里是一片花瓣,那么,總會有頭尾兩端的,她只要選定一個方向一直前進就行了。
于是,她拖著流云,隨意遠了個方向,飛身而去。
島外,神魔之花緩緩舒展,似乎是得到了某種滋養,花瓣更加晶瑩剔透,嬌艷欲滴。
這也方便了眾人查看每片花瓣內的情況,發現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只有十片花中有人,剛好對應了失蹤的人數。
就在眾人沉思時,神魔之花突然光芒一暗,十八片花瓣紛紛伸展開來,看來是要徹底開放了。
無與倫比的美麗,難以言喻的驚艷,直擊人心的震撼,眼前的一幕,讓眾人紛紛失去思考能力,滿腦子都是絢爛至極的美好。
這不單純是光與影交織出的虛幻,更不是簡單的視覺沖擊,而是揮之不去的靈魂沉淪,令人窒息,生死在這面前,似乎也變得不重要了。
碩大的花瓣盡情舒展,徹底張開后,竟垂到了島外,垂到了眾人面前。
不知是想發自內心地上前朝拜,還是受寶物誘惑的義無反顧,總之,留在島上的眾人紛紛接近那圣潔又邪惡的神魔之花。
這時候,哪還有散修與門派之分,便服與制度交錯混雜,門派之見亦消散如煙,至少在這一刻,大家都是在大道中瑀瑀獨行的苦心人。
美麗無情人有情,失魂落魄之人登上了向著純白走去,而神色癡迷之人則接近墨黑一方。
雙方數量不分上下,人心有時候,就是五五開。
花瓣如垂云一般,如夢似幻,眾人神色茫然,一擁而上,有人撲了個空,跌落進塵埃;有人腳踏實地,一飛沖天;有人后繼乏力,半途而廢;有人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總之,待花瓣搖曳,花香傳來,眾人清醒時,能踏踏實實進入花瓣的,只有八人,正好一人一瓣。
其余人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如同散落的星子,難以同皓月爭輝。
迷茫了一陣后,這些人很快回過神來,迅速抱團,恢復了之前的陣營,仰頭看著回收的神魔之花,面色如常地商量接下來的安排,至于內心如何作想,又有誰知道呢!
這一來一去,上去的十八人中,北溟派六人,皇覺派三人,萬劍門三人,靈昭派兩人,飛仙閣兩人,以及散修兩人。
若是以數量取勝的話,北溟派穩居首位,其他門派頓時壓力倍增。
有隱晦的視線從別的陣營中看過來,北溟派眾人收起喜色,冷哼一聲,暗地里卻讓每個人都加強了警惕。
事到如今,奪寶已經關乎門派威儀,不容有失!
外頭風起云涌,神魔之花里面,爭斗也快要打響了。
花瓣徹底開放舒展,接引了另外八人,便開始凋零。
從最外一端開始,乍然消失,從外界看,只見花瓣漸漸化作一陣陣靈氣,沖天而起,最后落到云霧一般的花蕊上。
這讓底下原本想占點便宜的眾人,有些失望。
而花瓣里頭的人,卻不是這么好過了,整片空間從外頭開始坍塌,眼睜睜地看著后路化作碎片,再消失不見,這讓他們肝膽俱是一顫,瘋狂往內部竄逃而去。
程雪也不例外,只見她一邊極速運轉靈力,一邊往腳邊狂拍疾行符,幾乎與空間坍塌同等速度,往前方飛奔。
很快,花瓣徹底凋零,程雪他們也心有余悸地來到另一方世界。
有醉人的芬芳撲面而來,抬頭望去,只見有晶瑩剔透的光柱林立,沖天而起,直插入云,令人不由心馳神往。
程雪靜待了幾息,見無異常之處,這才上前查探。
帶上靈鱖鰾制成的隔離手套,程雪伸手摸了摸那“光柱”,摸了一手粉,看來是神魔之花的花蕊。
“收集起來,好東西!”詭元適時提醒道。
若是一般散修,看到這里早就掏出袋子收寶了,可程雪自小長在富貴窩,對寶貝的敏銳度,只能說一般般。
好在她有個勤儉持家的功法之靈,不然,這一路上,她得錯失多少寶貝啊!
有了詭元的提醒,程雪趕緊掏出玉盒,將“光柱”上的花粉刮蹭下來,只是這活著實勞心勞力,刮了兩盒后,程雪就不愿意動了。
“隨便你吧!”見她如此懶怠,認命地嘆了口氣,連吐槽的欲望都沒有了。
程雪為自己找借口:“我這可不是偷懶,而是天下寶物,雖能者居之,但自己吃肉,也要給后來人留口湯……”
見還她振振有詞,詭元干脆回了本體,連個眼神都欠奉。
程雪訕訕地住了嘴,繼續往里走去。
在她走后不久,有人從另一片花瓣中走出,只見那人挺著個圓肚皮,腰間別著個酒葫蘆,不是封陽是誰?
他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空間坍塌,只要一不小心沾上,便會被沖入時空亂流,到時候九死一生,找誰說理去啊!
他咂了咂嘴,眼睛一亮,看著眼前高聳入云的“光柱”,嗅到了寶物的氣息。
正在他收寶收得不亦樂乎時,又有人到了此地,抬頭一看――
“好你個龜兒子,可算被爺爺給逮著了!”封陽眼疾手快地將玉盒收進儲物空間中,而后雙手叉腰,佯裝是在此地等著對方。
鄭山陽見是他,一時間有些慫了,氣弱道:“你等老子做甚,告訴你,外頭可都是我皇覺派弟子,要做什么,先掂量掂量!”
這倆人的矛盾,說來還跟程雪有一番干系。
話說當初……
在這就不做過多贅述了,有空咱再扒一扒。
總之,倆人結怨已久,如今仇人見面,鄭山陽可能慫了,但封陽,慫不了。
只見他左手一晃,酒葫蘆便出現在掌心,
見還她振振有詞,詭元干脆回了本體,連個眼神都欠奉。
程雪訕訕地住了嘴,繼續往里走去。
在她走后不久,有人從另一片花瓣中走出,只見那人挺著個圓肚皮,腰間別著個酒葫蘆,不是封陽是誰?
他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空間坍塌,只要一不小心沾上,便會被沖入時空亂流,到時候九死一生,找誰說理去啊!
他咂了咂嘴,眼睛一亮,看著眼前高聳入云的“光柱”,嗅到了寶物的氣息。
正在他收寶收得不亦樂乎時,又有人到了此地,抬頭一看――
“好你個龜兒子,可算被爺爺給逮著了!”封陽眼疾手快地將玉盒收進儲物空間中,而后雙手叉腰,佯裝是在此地等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