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鄉試前突然有一位同是今年下場的學子突然找到了二人,那位學子長得斯斯文文的,又是府城本地人,讓杜齊榮和李多余對他產生了好感,同是學子,又很是談得來,三人很快相識。
  不過,在那名學子邀請二人去府上小住時,杜齊榮和李多余想起在縣城離開時杜華的叮囑,二人果斷的拒絕了,當然二人更沒有說出自己的住處。
  二人那天在外回來后,閉大門不出,一心只讀書準備考試,而那位學子應是尋不到二人,把目標對準了石城縣一名學子。
  二人第三天考完離開考場時,竟當場撞到衙役把那二人拘進了大牢,后來二人打聽到,才知道二人在考場作弊被巡視的溫知府逮個正著。
  “聽說,那位幫忙作弊的學子是石城鄉本屆院試的案首,想當時,那人應是盯上我兩個,但我們當時沒有上當,又住在這兒,那人在客棧尋不到我們這才轉移了目標。”說到這,李多余依然是一陣后怕。
  “石城縣那位案首家中貧寒,不是為了銀子,就是被那人威脅才做的,只是可惜了……斷了一生的前途。”杜齊榮也搖頭嘆息。
  “貢院那么嚴格,怎么還有人敢作弊?又怎么作弊?”杜華不解。
  “那人家在府城有些勢力,買通了其中一位考官,現在連那位考官也被打入了大牢,溫知府手段嚴厲,一旦事情鬧大,他也得被牽連。”
  “哦。”
  杜華點頭,這事讓她想起了當初溫世玉對她的威脅,所以,對溫家人,她莫得感情。
  “表妹,我和表哥兩個人都說,以后誰的話都可以不聽,就是不能不聽你的。”李多余拍拍胸脯道。
  杜華好笑,“恩,是得聽我的。”
  “姑娘,中了,中了……”
  秋水笑著從外面走進來,秋葉跟在她身后。
  三人個立即從舞弊案中回神,杜齊榮一臉的緊張,手緊緊握成拳,李多余也眼帶期望,杜華眼神欣喜,“秋葉,快說,誰中了?”
  秋葉對著三人抱拳,“恭喜大公子,表公子,姑娘……兩位公子都中了!”
  “真噠?”
  杜華開心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杜齊榮二人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是的,大公子是本次鄉試二十五名。”
  二十五名不算好,也不太差,在意料中,“那小表哥呢?”
  “表公子名次差了些,排在榜末。”
  “哈哈哈……”杜華哈哈笑,“能中就好,能中就好。”
  杜齊榮和李多余兩個已經開始互道恭喜了,杜華看向李多余,“小表哥,姥爺說了,此次你若能中,就讓你跟著我們一起進京,在京城安心準備明年的春闈。”
  說完,杜華從袖子里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是姥姥讓我轉給你的,明年春闈前開銷應足夠了。”
  李多余接過銀票,伸手摸了摸,眼睛有些紅,“這……這應該是家里所有存下的銀錢了。”他爺奶全給了他。
  “應該是,雖然每月有豆芽的進帳,但家中置辦了兩輛牛車,一大家人還要吃喝。”杜華點點頭,“表哥心中不用覺得愧疚,對于他們來說,你中舉了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安慰。”
  對于村人來說,中舉了,就是成功的躍入了龍門,在現代,那個久考不中的范進,不就因為中了舉才瘋的么。
  “大哥,也恭喜你。”杜華笑著向杜齊榮道賀。
  “幺妹,謝謝你。”
  “謝我什么?兄妹間不必客氣。”杜華擺擺手。
  二人皆中舉,是大喜事,杜華出去買菜,準備晌午做大餐,而杜齊榮和李多余二人則寫信回家里報喜,雖然很快官府也會去家中報喜,但二人覺得還是自己寫信回去,家人才會更放心。
  晌午,在秋風和秋葉的幫忙下,杜華做了一大桌子菜。
  楚若野因為一路上趕路急,身體有些吃不消,到后就去安排好的房間里休息去了,所以還不知道二人中舉的事。
  看著滿桌子的菜,楚若野眼神通通亮,“阿華,你這是為我踐行?”
  杜華笑,“不完全是,為你踐行,也為我兩個哥哥祝賀。”
  “榮哥哥,子年哥,你們倆都中舉啦?”楚若眼漂亮的桃花眼驚訝的看向二人。
  杜齊榮和李多余向他笑著點了點頭。
  “哎呀,太好啦,阿艷,出去買好酒,我要和兩位哥哥好好喝一杯。”
  “你暫時不能喝酒,你忘記了?”杜華嚴肅的看向他。
  “哦。”楚若野妙慫。
  “阿野,這一路上回去都得看著你家主子,不許他喝酒。”
  “我會的,小神醫。”
  訓完楚若野,杜華親自為兩位哥哥滿上酒,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敬二人,酒是好酒,香氣四溢,把坐在一旁的楚若野饞得直流口水,抓耳撓腮。
  想著兩位哥哥中舉,他沒有準備什么禮物,于是從懷里摸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一人遞了一張,“給,祝賀兩位哥哥中舉,明年再金榜題名。”
  李多余剛剛得了家中的一百兩銀票時眼眶都紅了,這突然看到楚若野遞一張百兩銀票就像遞張紙似的,都傻眼了,也沒伸手接。
  楚若野見兩位哥哥不接,急了,“榮哥哥,子年哥,你們接著啊,別嫌棄,我沒時間給你們兩位準備禮物,只好……哦,對,一百兩少了些,我再加點兒。”
  于是,楚若野又手忙腳亂的掏了個荷包出來,從里面又掏了兩張銀票,一人兩張,遞給二人。
  杜齊榮和李多余:“……”
  你有錢,你任性!
  杜華見兩位哥哥一臉便秘的神情,又見楚若野求救的望著她,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從楚若野手中抽了兩張銀票出來,一個哥哥手上塞了一張,“拿著吧,二公子是真心想祝賀兩位哥哥的,是他的心意。”
  二人只好接下了。
  然后剩余的兩張被杜華塞回楚若野的荷包里,笑著道:“兩位哥哥不是嫌棄,只是被你你動不動就給銀票的樣子嚇到了。”
  “不就一百兩銀票嗎,有啥好嚇到的。”楚若野把荷包放好,嘴里還嘀咕了句。
  杜齊榮和李多余:“……”
  明明看著精明又漂亮得像女娃似的少年,咋此時就像個人傻錢多的二傻子似的。
  杜華哭笑不得,“你以為誰都像你,家中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那倒是!
  楚若野嘻嘻一笑,小睫毛精笑得更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了。
  杜華:“……”
  阿野,你變了。
  阿艷:“……”
  真沒眼看了。
  這頓飯,大家吃得盡興,杜齊榮和李多余二人心下的大石落了地,喝了不少,有些醉,飯后被扶著回房間歇息。
  楚若野帶著阿艷和阿鬼二人離開,出發回西凌。
  “你不回何家了?”
  杜華心中對這漂亮少年也有些不舍,在一起呆了幾個月,雖然他年紀比她大一點,可在她心中早已經把他當成弟弟一樣寵著了。
  “不用回,已經派人回去告訴他們我身體好了。”楚若野搖頭,目光看向西邊,“這十幾年,因為我身體不好,爹爹和大姑縱然再想念我,也不能留我在西凌;現在我身體好了,我得回去多陪陪他們,爹爹他已經老了,許多事,該我去面對的我得去面對,我不能一味的躲在他的身后。”
  “是,你長大了。”
  楚若野對著杜華燦然一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都是碎著的星辰,“阿華,我會回來看你的,要是沒銀子用了,記得寫信告訴我,我派人送給你用。”
  杜華想笑又感動,用勁的點頭,“好!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論碰到什么事,記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當然!”
  因為,我的命是你拼盡全力救回來的,一定會珍惜。
  馬車啟動,楚若野向杜華揮手,“阿華,保重,我會想你的,你記得要想我噢!”
  楚若野離開了,那個一身紅衣,手持玉笛,舞成蝶的漂亮少年離開了,奔向他美好的未來。
  杜華站在門口,良久后這才向少年離開的方向揮揮身,“我會的,你也保重!”
  人來人往,緣來緣去,離別總有時。
  杜華也就傷感了那么一瞬就放下了,她還有她的事要做。
  “秋葉,去駕車,我們去莊子上看看。”
  “是,姑娘。”
  當初,唐三郎在府城為杜華買了兩個鋪子,兩個莊子,還有這座院子。
  兩個鋪子當時唐三郎就通過牙行租了出去,只管收租金就行,而莊子,一個是棗莊,一個是農莊。
  棗莊現在不是當季,農莊里種的是水稻,很快就要收割,雖然當初唐三郎買莊子后就派了自己的兩個得力的管事在莊子上幫著管事,但她這個莊子的主子總得出現刷一下存在感。
  秋葉回府套馬車去了,秋水陪著杜華站在大門處等。
  溫世玉在兩個下人的陪同下從外面回家,當他的眼神掃過隔壁的院子時,不禁愣了下,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再揉了一下眼睛,沒錯,就是她,他曾青山縣威脅過的小神醫杜姑娘。
  小姑娘怎么在這?
  不會是……
  “停車。”
  馬車在杜華身邊停下,杜華漠然的看了眼便移開了眼光。
  “杜姑娘。”
  溫世玉揭開簾子。
  “溫公子。”杜華禮貌的頷首,一點兒也不意外在此處遇到溫世玉。
  “你怎么在這兒?什么時候來府城了?”
  看著溫世玉一副和自己很熟稔的模樣,不禁暗暗的翻了個大白眼,“我住在這兒。”
  “你住在這兒?”
  溫世玉又吃了一驚。
  “姑娘,馬車到了。”
  杜華一轉身上了車,把溫世玉扔在了身后。
  溫世玉皺眉的看著杜華家的院子,想到了什么,問身旁的小廝,“小百,我讓你打聽這院中的兩位公子打聽得怎么樣了?”
  “公子,已經打聽到了,不過,你沒問,我就沒說。”
  “現在你說說。”
  “這兩位公子都是從青山縣來的,一個姓杜,叫杜齊榮,就是年紀稍大的那個,一個姓李,叫李子年,年紀小些的那個,這二人是表兄弟,且都是來參加今年鄉試的。”
  來參加鄉試溫世玉是知道的,因為唐三買房屋子時提過。
  “走,把馬車趕到貢院那去。”
  溫世玉站在榜下,他找到了杜齊榮和李子年兩個人的名字,也就是說,那表兄弟二人都中了舉。
  當時,他聽表姐提過,小神醫是杜家村人,小名杜花,大名杜華,她有一個哥哥今年下場鄉試,還有一個表哥是今年青山縣院試案首,也是今年參加鄉試。
  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的溫世玉整個人都不好了,住在自家隔壁的兩位學子就是曾經被自己拿來威脅小神醫的人,而其中的一人,被唐三稱為大哥,而他,拿著自己救命恩人的大哥威脅小神醫。
  如果唐三知道了這事,怕是不但后悔救了他,定會氣得把他的小命拿回去!
  怎么辦?
  唐三護短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他苦惱的,當溫世玉焉頭巴腦的回到家后,他爹一臉慈祥的把他叫進了書房。
  “爹,你有事?”
  溫知府笑著指了指隔壁道:“玉兒,你知道我們家隔壁住的人是誰嗎?”
  “知道,是兩位今年下場鄉試的考生,與我那救命恩人有些關系。”
  “不,不僅如此。”溫知府搖了搖食指,一臉神秘,“再猜。”
  溫世玉整個腦子想著以后見到唐三他該如何解釋,哪有心思與自家爹猜謎語,哭著臉道:“爹,您心情好,就放過兒子我吧,我哪猜得著?”
  溫知府臉一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沒用的東西!”
  溫世玉:“……”
  今天沒看黃歷,這日子肯定沖他。
  “爹,你說吧,我聽著呢。”
  溫世玉在他老爹面前,乖得像條小奶狗。
  “隔壁那可住著你老爹我的福星呢!”
  溫知府一臉笑意,伸手摸著自己的美須。
  “啥福星?”
  溫世玉又一臉蒙逼。
  “因為他們,你爹我很快要升官了。”
  “啊?爹你升官與他們有什么關系?”
  “我說你沒用,就是沒用。”溫知府一臉的嫌棄,“知道今年東凌大旱不?”
  “那哪能不知道啊!”
  “知道因為有兄妹二人發明了抽水車,這才讓東凌沒有遭受大損失不?”
  “肯定知道啊……不是說,那兄妹二人是我們青山府下轄縣青山縣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