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唐兄弟,吃面了!”
胡氏和王氏二人一人端著一碗面放到了桌上,里面放著黃澄澄的荷包蛋和綠油油的小青菜。
餓著肚著的二人一看就食指大動,立即坐在桌邊埋頭吃面。
說來說去,還沒有說到正事上,田氏有些著急,但二人吃飯又不好打擾,只好耐心的等著,想到杜華對兩個兒子的看重,田氏計上心來,“小娟,去叫你大哥和二哥回家,告訴他們你老姑從山來了,晚上要親自下廚為他倆慶祝。”
“好嘞……”
杜大妞拔腿就往外走,她先前看見了,兩個哥哥去了河邊。
河邊的大石上,杜小文和杜小武沉默著沒說話,杜小武不時扔顆石子到河心,濺出朵朵水花,好半晌,杜小武才悶悶道:“大哥,你回去吧,我就想一個人呆著!”
“小武,你別不開心,爹爹罵你也是為了你好,他是盼子成龍。”
“大哥,我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才氣悶,弟弟我沒有大哥你聰明,念書好,脾氣也好……”做人圓滑,還彬彬有禮,所有人都夸大哥好。
他打小好動調皮,性子直,說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而且,有大哥在身邊一應襯,更顯了他的不是,爹爹對他是恨鐵不成鋼,覺得他朽木不可雕。
可是誰知道他心里想的?
他想學武,學那話本上的大俠,卻富濟貧,游蕩江湖,或是以身報國,去戰場上與敵人拼殺,做將軍,那樣快意恩仇的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杜小文嘴巴動了動,不知道怎么勸導自己弟弟,如果老姑在就好了!
仿佛是有人聽到了他的心思,這念頭剛動,就看見妹妹跑了過來,“大哥,二哥,老姑從山上回來了,老姑說,大哥和二哥考上了童生,是雙喜臨門,晚上她要親自下廚做好吃的犒勞犒勞大哥,二哥。”
“真的?”
兄弟二人立即雙眼晶晶亮的看向了自家妹妹。
“當然真的!是娘讓我來叫你們兩個回家的,二哥,爹爹不會再怪你了,老姑說說爹爹不該教訓你,還說,大哥考了頭名值得表揚,但是二哥能考起童生的運氣也值得表揚!”
聽到這話的杜小武先是愕然了一晌,隨即眼睛就紅了,哽咽道:“老姑果真如此說?”
“恩,恩,比真金都真!走吧,二哥,大哥,咱們回家!”
“好,回家!”杜小武一把從石頭跳了起來,蹦蹦跳跳的走在了前面。
看著弟弟歡快的背影,杜小文也笑了,低低道:“還是老姑有本事!”
杜小武和杜小文到家里時,杜華和唐三郎正好吃完面,放下手中的碗,田氏起身殷勤的又為二人續了杯了茶。
“老姑,我們回來了!”
杜小武聲音響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二人走進堂屋,叫了人后,見爹娘,爺奶都在,便乖乖的找了凳子坐下。
杜華喝著田氏倒的茶水,看了眼兩個侄子,開口主動遞了話題,“大哥,大嫂,以后小文和小武要去縣學念書,大哥也馬上要秋闈了,你們倆有什么打算?”
聽了她的問話,正不知如何開口的田氏和杜齊榮一喜,杜齊榮開口道:“先前我和爹娘也商量了一次,若是此次小文和小武都中了童生,我便辭了鎮上的活計回家安心看書準備秋闈,只是,這一辭便是好幾個月,沒了銀子來源,便不敢擅自做主,要請爹娘首肯,更要小妹你首肯。”
杜齊榮這話把自己放到塵埃里,要說要爹娘首肯,那是應當,但他卻說了要她首肯。
杜華心情復雜,看向杜大柱和李氏,沒有接這話,爹娘健在,縱然銀錢是自己賺的,她也不會做這個主,更何況說話的人是長子,是她的大哥。
“老大,你這話說得不妥當……”杜大柱不贊成的看了他一眼,但三個小孩子都在,也沒過于嚴厲不給臉面,“你是長子,長子如父,你小妹最小,這樣說傳到外面會壞了她的名聲。”
“是兒子思慮不周!”杜齊榮立馬向杜華道歉,“幺妹,大哥說這話沒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家中大部分銀錢都是你賺來的,你費心費神最辛苦,大哥一旦辭了鎮上的活計,以后不論是小文和小武,還是大哥,大哥一家都得靠小妹你辛苦賺銀兩,心中愧疚。”
話說到這份上,杜華便用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氣道:“大哥不必妄自菲薄,雖然銀錢我賺得多,但我是家中的一分子,對幾個哥哥的扶持,對爹娘孝敬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大哥雖然說是辭了活計,但也不過是幾個月的事,不必擔心,一旦大哥高中,還怕大哥繼續在家中坐吃山空了?”
杜華這話說得通透,她看得也通透,杜齊榮不賺錢錢,要養他一家也不過是幾個月的事,一旦他中了舉,自不必說,就算他沒能中舉,以后又是三年才能下場,難道以后的三年他還能天天坐在家里要人養著。
話說回來,杜華覺得這個大哥還算是好,有爹娘教導和壓著,沒有事事以秀才老爺的身份自居半桶水到處晃,想那些一旦考上秀才就不賺銀錢自恃身份在家被爹娘,甚至是妻兒養著的酸秀才好了千萬倍。
“既然大家把話攤到面上了說了,我想,大哥猶豫著要同爹娘,還有我商量,怕還是因為小文和小武吧?”
“是啊,幺妹,小文和小武兩個以后在縣學里念書了,就沒法子天天往家跑,但要住在縣學,兩個人也是一筆不少的開銷,我和你大哥商量著,要不去縣城租個小院子,他們二人念書方便,你大哥看書也清靜,他們父子三人不會做飯照顧自己,大嫂我得跟著。”
既然已經開口了,田氏便不再猶豫,把夫妻二人的想法和打算全說了出來。
杜華心中了然,不怪要說與自己商量,在縣城租院子花銀錢在其次,一旦三人在那住下了,大嫂要去照顧他們父子三人,大嫂去了,定然又不會把大妞一個人扔在家中的道理,也就是大房一家人要去縣城住,花的銀子還得全在公中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