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叫破了身份,織影不得不隨曲覓一道回去。
面對其他神族的頻頻側目和明里暗里的試探,她要么面無表情地無視,要么就用“嗯”“哦”這些簡單的字眼作為回應,對方察覺到她的敷衍,悻悻然打道回府。
仰賴于司織那六百年的禁足,神族中除了同僚和幾個好友幾乎沒有幾個人認得她,也不知道她實力幾何,故而既是詫異,又是好奇,或許還有防備和審視。
知非上神稱她“上仙”,想必也是以她目前的修為來判定的。xwww.xm.x
他那番話聽似夸張,卻也提醒了朝潛自己對妖族的貢獻,令朝潛出言回護,算是解了圍。
織影盤坐在矮榻上融合體內彌生鱗給予的靈力,想了老半都沒想通這個問題,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會有無緣無故來的好處。
屋內氣流忽而微動,她立即拋開這些疑問,嘴角上揚。
靜坐許久,始終沒有動靜。
她掏出一枚散發著螢火蟲般黃綠色光芒的珠子,拈在指間幽幽地嘆息。
“彌生,大風身上所有的精華都聚集在元神里,元神死后會化作風元珠,若是以風元珠入藥煉制丹藥,風屬木,木又生火,必然對修習火系法術的人很有幫助。”她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風元珠,露出遺憾的神情,“可惜啊,我這云做的身子練不得火系法術,咦,朱雀神君的本源之力就是南明離火,我拿去送給他好了!”
腳還沒著地,手里的風元珠就沒了。
織影抬起頭來,雙手撐著矮榻前傾著身子笑嘻嘻地:“你舍得出來啦?”
來人一個旋身就落在她旁邊,攏了風元珠在手心,寶貝一樣盯著反復瞧,仿佛在什么至理名言似的道:“定情信物,當然要當著對方的面親自拿才行!”
織影啐了他一口:“沒正經!什么定情信物?有拿煉藥材料當定情信物送饒么!”
“哦?原來這個不是定情信物,讓我看看你要送什么給我做定情信物啊!”金烏眉梢一揚,滿臉的笑意,眼睛里好似有湛亮的星芒閃動。
這模樣活像個向大人討禮物的孩子,充滿期待和驚喜,頓時讓她的心化成了一灘水,著實叫她難以拒絕。
不過有生以來頭一次談戀愛,難免經驗不足,她還真沒想到定情信物這一茬,況且,從確定關系到現在也就不到半的功夫,中間忙著對付大風,她哪有時間準備定情信物!x<ahreftarget_blank
眼睛里的星芒逐漸黯淡下去,她脫口而出:“既然是定情信物,一定要精心準備的才行,風元珠不夠正式,等我準備好了再送給你。”
金烏板著臉看她,看得她心里惴惴,忽然又輕輕笑了起來,轉而擁她入懷,一下下輕撫她黑綢一般的頭發:“與你笑呢,有你就夠了。”
織影哼哼兩聲,嘴角漾開淺淺的笑,手繞上了他的腰,也擁抱著他,聽著他的心臟在耳邊跳動,讓她覺得分外安心。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sp;不可否認,貪戀眼前的美好,她有些動搖了。
她遲疑了一下,道:“等我做完一些事,我們就離開九重,去游歷好不好?”
“離開九重?”
金烏驚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織影仰頭看他:“不好么?”
“為什么會想著要離開九重?”金烏低頭看著她,眼睛一眨,哦了聲,“你喜歡凡界對么,那我們可以等神族統一了,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凡界游玩,去吃沒吃過的美食,去看沒看過的風景,到時候我可以學……”
織影的面色慢慢白了,慌忙地將臉埋進他胸膛,攥著他的衣服擁緊了他。
金烏禁不住低低地笑:“你要是曲覓看見你抱我抱得這樣緊,會不會拿她那冰蠶絲勒斷我的脖子?”
原本的恐慌一掃而空,織影噗嗤笑出了聲,扯了扯落在手邊的他的頭發:“不會的,她會先把你凍成冰塊兒,然后一片片切了扔進冼云池里讓你回爐再造。”
金烏作勢嘶的一聲,哄得她立馬松了頭發,動作很輕地拍了下她背心:“這是你的辦法吧!你也下得去手?”
“凍肉好切啊,切完了碼出來,一片片的多整齊、多好看!”織影憋著笑,煞有介事地。
這些還都是媽媽教她的呢!
想到這兒,織影默默地嘆了一聲。
好似聽見了她心里的嘆息一般,金烏俯下來看著她:“怎么了?”
驀然回想起颶風迎面撲來時,金烏喊出的那聲影,她抬起頭問道:“你怎么會叫我影?”以前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
金烏愣了愣,而后道:“你不是叫織影么,我喚你影有什么不對么?”
倒是沒有不對之處,就是讓她有種回到家里的感覺。
“影”這個稱呼除了媽媽姥姥還有表姊妹叫過,旁人都沒有,這樣一看,的確沒有什么不對的。
“好啊,那以后,你就這樣叫我,可不許再叫臭丫頭了!”織影仰著臉,露出兩瓣虎牙威脅似的呲了呲。
金烏覺得她現在就像一只剛長出牙來的幼虎,毛茸茸軟乎乎的一團趴在他懷里,毫無威脅性地對他咧嘴齜牙。
真是……可愛到不行!
他將她的雙頰捧在手心,觸手又滑又軟,沒忍住揉了兩下,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從現在起,影這個稱呼只能我叫,別人都不可以,知道么?”
“從現在起?”織影錯愕地看著他,耳畔遙遙又響起那聲熟稔得如同喚了千百遍的影,一個隱約的念頭漸而明晰起來。
金烏凝睇著她,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頰,眸光猶如一泓水一樣溫柔,悄然無聲地漫入她心間。
他:“在這個世界,我做你的家人,可好?”
織影心頭一顫,有種他什么都知道的感覺。
那時在卷軸里他與她的重逢,他身上有幕遮,可以隨時藏匿形跡,所以他們真正的重逢不是在卷軸里,那是什么時候?他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的來歷的?
想著,就問了:“你怎么會知曉我不是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