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有不好的預感,她感到自己的心往下一沉,便深吸了一口氣說:“說吧。”
梁璐像是故意賣關子似的,又問道:“你和蘇曉多久沒聯系過了?”
夏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淡一些:“不記得了。怎么了?”
“你知道這次從美國回來,我在飛機上碰到了誰嗎?”
夏至訝異著沖口而出:“蘇曉嗎?”
她終于知道那天在機場,梁璐那奇怪的神色所出何因了。可是……如果她遇見的是蘇曉,有必要瞞著她嗎?
接下來,梁璐告訴了她原因:“蘇曉讓我別跟你說在飛機上見到了他。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怎么了,但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要告訴你。有個男人和他在一起。”
夏至略點了下頭,那應該是凌信吧。這也不是什么秘密。
“問題是……”梁璐放緩了語速,“那個男人……看起來不大好。”
“什么意思?”
“他……好像病得很重。”
夏至腦里空了半晌。凌信病了?這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這兩年,她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謝丹瑜找過她之后,她也沒再與其他相關的人聯系過。
她覺得他們早晚是要回來的,凌信不能這樣拖著謝丹瑜,如果真是這樣子,她也無法原諒蘇曉——以他人的不幸作為代價的幸福,那不叫幸福。她不愿相信他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人。
夏至理了一下思路,說:“病得很重……是指什么?”
梁璐憂心地說:“我也不大清楚,他很瘦,臉色很差,走路都成問題,好像有個醫生和他們一起回來。我想問蘇曉,但他不大愿意說,我還沒問出口他就擋回去了。”
夏至在床上坐下,默默想著,蘇曉不是和凌信私奔去了,他是帶他出國治病,根據上一次與謝丹瑜見面的情況來看,后者似乎并不知道凌信的病情。然而,他們現在在哪里?
夏至猛抬頭問梁璐:“你有留下蘇曉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后來想想才覺得不對路。他為什么要我瞞著你?”
夏至揉著腦門,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蘇曉不想讓她知道的,大概是凌信得病的事?還是他們回到了國內的事?他可能猜到謝丹瑜會找她,擔心她會把這事告訴謝丹瑜吧。
她忽然覺得理解了他。然而,她又能做什么呢?這本就不是她該摻和的事。
在梁璐的追問下,夏至說了蘇曉、凌信和謝丹瑜之間糾纏,梁璐撓撓頭說:“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夏至其實知道梁璐的想法,她沒提起她和蘇曉之間那來去匆匆的情愫,這對她有什么好處呢?不過徒增笑料罷了。那是他們兩人的故事,她連名字都不配被提起。ok作文網 梁璐微微嘆氣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真是個好女孩啊,可為什么感情就那么不順呢?當初如果不是我在你和韓峻熙之前斡旋,可能你們也不會走到一起。我真的以為你們會白頭到老。”
夏至笑了下說:“你這話太傻了,難道我真的是白癡嗎?那時候覺得自己已經深思熟慮,現在才發現其實考慮得還是不夠,總是要試過了,才知道是否合適。”
“那,你會告訴那個謝丹瑜,有關凌信的消息嗎?”
夏至不假思索地搖頭:“我沒有立場去理這件事啊。何況,我并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
梁璐瞄了夏至一眼說:“坦白說,我很同情謝丹瑜。如果蘇曉找你的話,你最好勸他們去給她一個交待——這件事情對誰都殘忍,只能盡量將傷害降到最低。”
夏至悶悶地說:“我想,他不會找我的。”
她還記得蘇曉把蘇予潔逼回坪洲時,她對他那番義正辭嚴的指責。
占據道德高地去批判他人總是容易的,她不認為他每次都能做正確的事情,事實上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非黑即白,全是權衡利弊。
而蘇曉總是習慣放低自己去成全別人。就像他寧愿接受所有人的誤解,也希望蘇予潔可以擁有自己的人生一樣,夏至愿意相信這次也一樣。
可是……我還是希望你告訴我啊……夏至在心里輕輕說。
這一晚上夏至沒有睡安穩,她聽著梁璐在身邊輕微的鼾聲,小心翼翼地翻著身。
她點亮手機屏幕,蘇曉的手機號碼、號她都依舊保存著,但足足兩年沒有接通過了,他的微博也兩年沒有更新。
本來,他在童書繪本界已是一顆耀眼新星,這兩年也沒有新作問世。那次的公益雙年展,是他唯一一次在國內露面。她甚至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么營生的,身邊還有一個病人要照顧。
思及此,她一整夜難受得睡不著。第二天一早,梁璐有事回楠師去,蕭以晴說約了同事一起帶孩子去公園玩,夏至落了單,就拿了那條項鏈去步行街的BL專賣店修理。
營業員很專業也很熱情,將項鏈送進店鋪內間維修后,又回頭招呼夏至道:“小姐,這個系列還配有一個男款戒指的,如果你帶了過來的我們也可以幫你免費清洗一下。”
夏至正用手托著搖搖欲墜的腦袋,支在玻璃柜上百無聊賴地看下方的飾品,聽到營業員的話她略抬了下頭又低下:“沒有戒指,項鏈朋友送的,他應該只買了這一條項鏈吧。”
“不可能啊!”營業員解釋道,“這是我們品牌推出的情侶經典款套裝,男款是一枚戒指,女款是一條項鏈,都是以莫比烏斯圓環為設計元素,寓意愛情的永恒,套裝是不單賣的。”
“不單賣?”夏至知道這個品牌,還是從這條項鏈開始的,她從來沒了解過任何首飾品牌。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這家門店,剛剛隨意地看了一下,發現這家店雖然也有單賣的飾品,但確實主打是情侶套裝首飾。
她沒聽蘇曉說起過還有一枚戒指,也許,是還有別的內情?她又怎么知道呢?
不多時,營業員就取了項鏈出來交還給她,并叮囑她下次記得帶上戒指過來清洗,她只能尷尬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