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是想回家,可是走到楓林苑門口時,又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蘇曉打開門的時候很意外,夏至無精打采地說:“我餓了,有吃的嗎?”
蘇曉另一只手上正拿著咬剩半只的三明治,他瞄了一眼那只三明治,對夏至說:“進來,我給你做兩個。”
夏至走進屋里,直接把背包丟在了地毯上,斜插在包里的那支玫瑰被一晃一壓,落下了兩片花瓣。她看也沒看,把自己的身體扔在了懶人沙發上,手一抬,從沙發旁的小書柜上抓過一本書趴著看。
蘇曉默默地看了她幾秒,然后轉身回去廚間,重新點燃了爐火煎蛋和培根。
手上的書是隨手抓過來的,是一本有關創意設計的書,夏至只看圖,像個不識字的孩子亂翻著,不一會兒就把厚厚一本書翻完了。
蘇曉動作也很快,他用盤子端了兩只三明治過來,還給她拿了一盒酸奶。
夏至從沙發上翻起盤腿坐著,她接過了盤子,但對那盒酸奶擺了擺手:“我要啤酒。”
“沒有。你那么久沒來,囤的啤酒早喝完了。”他還是把酸奶放在了矮桌上,“你要是早打個電話,我就給你買。”
“我是懶得做飯上來蹭一下。誰知道你他媽就吃這個破東西,早知道我在樓下買個快餐都比你這強。”嘴上嫌棄,但夏至抓起一只三明治就咬去了小半個。
“你不是想來蹭飯,你是想找人聊天。”蘇曉笑得云淡風輕。
夏至把那一大口家伙咽下才說:“……不要總是表現得好像知道我在想啥似的。”
“你需要人陪的時候能想起我,我很高興,我永遠都歡迎你。我只是……以為你開始討厭我了。如果你不想理我,告訴我就好,我不會煩你。”
“這人與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樣呢?”夏至忍不住說。她老跟韓峻熙說她討厭他,他還一個勁地纏著她,而蘇曉只要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頭,就自動安靜下來。
可是,她為什么要比較他們呢?
“什么?”蘇曉沒聽明白她這話,問道,她當然也不解釋。
“沒什么。”他把吸管戳進酸奶蓋里遞給她,她接在了手里,這樣啃著三明治還是太干了。
他說:“我以為你約會去了。”
她瞟了他一眼:“你看見了?”
聽到他“嗯”了一聲,她說:“沒有。”她想這應該不算約會了。
“吵架了?”
“我和他沒到那種沒事吵個架的關系。”
她的表述讓蘇曉感到好笑:“那是怎么回事?”
夏至已經干掉了一個三明治,手里又抓起了第二個:“我告訴他我不同意,就這樣。”
“哦。”他沒有問為什么,頓了一下才又說,“你喜歡他。”
“我沒有。”怎么可能呢?她沒有那種很愛很愛的感覺,起碼,和當初對潘銳的感受很不一樣。
“可是拒絕他讓你難過。”
蘇曉的斷言讓夏至略感不快,她心里是不好受,但絕不是因為喜歡他。她想,可能是因為那個場景太別扭了。她說:“你都是怎么拒絕喜歡你的人的?”
蘇曉身邊從來就不缺倒追他的女生,夏至很難想象他是怎么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
“我?我一般不拒絕。”他搖著頭說。
“這樣好嗎?”
“我不知道。不喜歡,就不要搭理,慢慢就好了。對方會感受到的。如果他還是一直覺得你喜歡他,那就肯定是你向他傳達過某種信息。”
“所以這是我的錯?”夏至反復地想,自己向韓峻熙傳遞過些什么信息?
“我真不知道啊。你覺得我比你有經驗嗎?”
“行吧。你才是萬年單身狗。”她想起他今天還笑過她身邊沒幾個男人呢,“我干嘛找你說這個呢?”
夏至專心地啃起剩下的那只三明治,蘇曉看了她好一會兒,說:“夏至,你喜歡他。”
她被嗆了一下,他連忙幫她拍著后背,她在一連串咳嗽停息后開口:“我說了,我不喜歡他。”
“你騙不了我,你看他眼神不一樣。”他溫和地笑著,像是洞悉一切那樣。
“當然不一樣,那是特別討厭的眼神。”她忽然又醒悟過來,“你看了我很久嗎?連我什么眼神都研究了?”
“沒有了,就一會兒吧。我在想要不要和你打招呼。”
他給她遞了一塊紙巾擦嘴,又接著說:“夏至,那種感覺很奇怪,我其實不大想你交男朋友……我的意思是,像以前那樣,你身邊有人了,你就沒空理我了。可是,我又很希望你過得好。”
她看著他,而他沒有看她,他的視線很飄忽:“一個人過其實挺無聊的,有時想說話,就只能自言自語。”
這句話,不知道他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她,又或者兼而有之,但她深有同感。
然而她說:“我現在一個人就過得很好。不一定要身邊有人才是好的。你大概沒見過兩個人在一起過得不好是什么樣子的,那種雞飛狗跳,會讓你寧愿一個人過。”
“我沒見過,但我知道。我還知道,有些人在一起,是真的可以過得很好,我希望你是這一種。笑的時候,互相共鳴,冷的時候,互相擁抱,哭的時候,互相擦淚。再難的路,都可以兩個人一起走過去。我希望你可以愛人,以及被愛。”
他的話語帶有溫暖的力量,她瞬間被治愈了,這不是她想要的愛情么?她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她之前的感情大概問題就出在這里,她無法與潘銳或者是王然共同進退,也許是她對他們要求太多了。
她說:“你一沒談過戀愛的母胎單身狗,怎么說的話那么中聽?從哪個深夜電臺聽來的?”
他皺了下眉又松開,笑了:“沒談過戀愛不代表沒有追求啊。”
“但你一直不嘗試,你怎么知道就實現不了呢?”她把他保持單身看作是感情上是潔癖:因為覺得自己找不到這樣的愛人,所以就干脆不找。
“這不是在說你的事嗎?怎么說我了呢?”他回避了她的問話,然后補充道,“如果你真喜歡他,去找他并不丟人。”
“我知道。”良久,夏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