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你臉皮也不薄的。”夏至狠瞪了他一把。
“也只有在你面前。”蘇曉滿臉笑意。
“別把我搞得那么獨一無二。我消受不起。”夏至大口吃著面,晚上那頓飯……真不算飯。
蘇曉看著她又笑了:“夏至,吃東西要斯文一點,吃個泡面至于吃得那么香嗎?”
夏至噙著半口面,仍有一半掛在嘴邊,她又想起了那張照片。她把面條咬斷,筷子插在了面碗里皺眉問:“我真的吃得很香嗎?”
蘇曉但笑不語。她氣鼓鼓地捧起面碗側過身背對著他。
他說:“你放下吃啊,我不笑了。”
不管他說啥,她就是不理他,吃完后才把手機丟給了他:“給你媽打個電話。”
“為什么?”他愣了下。
“怕你媽報警,然后說我拐賣。”
蘇曉想了想,覺得蘇予潔真可能會去報警,但他也不想打電話,于是就用夏至的手機給她發了條信息,說了下今晚在朋友家里過夜,不用擔心。發完信息就把手機關掉了。
“哎!這我手機!”夏至叫了起來。
“那要不,等下她打過來,你接一下?”蘇曉把手機遞給她。
“你不能接嗎?”夏至反問。
“我不想和她說話。”
“幼稚。”
“這不是幼稚。”蘇曉嘆氣說,“我沒辦法和她說。在她那里,只有她的想法,沒有我的想法。”
“你們到底吵的什么?”夏至覺得不搞清楚這個問題,自己就白收留他了。
蘇曉深呼吸了幾次才說:“都有吧。她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好像我只是她手上的一只棋子。”
“比如呢?”夏至坐在他對面,托著兩腮看他。
“工作、前程、住處、婚姻、我交什么朋友……一切都要符合她的要求。”他喃喃地數著。
“你就不能直接說你不喜歡嗎?”夏至說得有點理所當然,但話一出口,她就知道這不是一句“不喜歡”能解決的了。她不也跟夏健鋒說因為“不喜歡”所以才退婚嗎?
她又攤了下手說:“行吧,我也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比你還大的時候,同樣的事情我也干過。我爸了一柜子的玻璃被我摔了,到現在還不肯原諒我。”
蘇曉的眼睛跟著她走向衣柜,說:“她可以對我提出期望,但是我不需要她把自己整個人生圍繞著我轉,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夏至在衣柜里翻出一張被子,附和著:“嗯……而且她還覺得自己特偉大,放棄了一切來成全你,你還他媽不領情,真是個逆子,對不對?”
“我要是這一次接受了,下一次她會變本加厲。”
夏至把被子扔給了他:“那就別接受吧。但是,明天起床你他媽給我滾回家找你媽。該怎么說,你好好想想。還有——你睡覺不打呼吧?”
“……應該不打吧……”
“那早睡早回,你穿這一身早一點出門走路上可能沒那么尷尬。”夏至想到蘇曉這裝束一路走過來就覺得好笑,這對向來光鮮的他來說,絕對是破天荒了。不知道那些暗戀著他的小女生們看了作何感想?
夏至把燈關掉爬上床,雖然兩人相隔了一段距離,但屋里多了個異性讓她感覺很古怪。
“夏至,”蘇曉躺在沙發上,聽到她翻身的聲音,叫了聲,“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夏至說。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胎?”
“你說出這么句話來就挺怪胎的。”
“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這么看我。我沒有朋友。”
“張霖暢他們不是和你挺好的嗎?你在驢友群里大家都說你很好。”這也是夏至想不明白的,大家都喜歡他,他卻讓自己低到塵埃里去。
“嗯……大學后好了些吧,那幾年離開了我媽……我有努力過……”蘇曉的思緒慢慢的往前飛去,“初二的時候,班上有個女孩子和我關系挺好的,然后,我媽去找了她爸媽。”
夏至等了下,沒等到他往下說,就問:“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她再也不理我了。”
“所以你初戀是在14歲?”她還以為高二時那個神秘人物是他初戀呢。
“那不算了,我們手都沒有牽過。我和她……有點像我們現在這樣。但是,我們再也沒有聯系。夏至。”他叫了她一聲,然后許久不說話。
“嗯?”她忍不住催他往下說。
“我喜歡你——不是那種喜歡。你不要誤會。”
“你少說兩句我就不會誤會了。”她不想承認她的心確實跳了一下。
“我怕你也會不理我。怕你討厭我。我想……我們一直都可以這樣子。像親人那樣。”
“蘇曉……”夏至越聽越不對味,“你是真沒談過戀愛嗎?”
“……為什么這么問?”
“我懷疑你實際上是個專騙純情少女的情場老手,你這話說得太渣男了。但我不是純情少女,你可能搞錯了說話的對象。”
“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聽著他語氣里的無辜,她忍不住笑了。
“沒事,我可以給你練練手。雖然我覺得,你也許不大需要。都是女孩子在倒追你。”
“夏至……我以后,是真的想一個人過,我不想耽誤別人。”
“我也想一個人過。但我和你不一樣。怎么說呢?我覺得吧,你太年輕了。”夏至往他的方向看了看,漆黑中僅有的光影,只能讓她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忘了吧。再找一個。”
她聽到他的嘆息,很低很低:“這和年輕沒有關系。也和……那個人沒有關系。”
安靜了一下,他又說:“和我相處,開心嗎?”
“嗯,挺好的。你這個人不讓人難受。就是……有點莫名其妙的自卑。”她也自卑,可是她總歸比他更有自卑的理由吧?
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盡管知道他也有自己的煩惱與哀傷。畢竟世人的憂愁并不相通。
“夏至,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嗯。”她應了一聲,在黑暗中靜靜地等著,一直等到睡著,都沒再等到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