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如他那般負你,也不會?”葉隱修朝她湊了湊又問。
  赤璃微微朝后躲了躲撇嘴道:“其一,我厭惡他是因為他是個口談道德志在穿窬無恥之徒。其二,你又不是沒負過我,何須倘若呢”
葉隱修被噎得無言以對,愣了半天沒找到反駁的話來,不禁暗自懊惱做了樁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的蠢事“行了,你也回去歇著吧,晚上還有要事商議”赤璃見他一副吞了蒼蠅似的表情,突發善心地給了臺階下了去  可這臺階偏偏是不被人領情。
  “我沒有負你”葉隱修道。
  赤璃貓下身子拾起鞋套一腳蹬了進去跺了跺腳:“我不想再與你談論這個話題,你說沒有便沒有吧”
  “單論感情,我確實沒有負你”葉隱修緊追不舍。
  女子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眼下還有那么多事要做,我不想耗費精力去跟你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對你而言,這是沒有意義的事?”男子的語氣也開始凝結成霜。
  “至于有沒有意義,我們以后再說”赤璃不想又陷入無邊的對抗中,這段時日以來他們總是被這無解的問題困擾:“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你這是在敷衍我?”葉隱修俯視著眼前的女子,深邃的雙眸中隱含著些許失望。
  “你為什么總要自找不痛快?你為什么連假裝無憂的權利都不給我?你為什么要一次次的揭開我的傷口?”赤璃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將他狠狠一推怒吼道。
  “你知道你最可惡的地方是什么嗎?”葉隱修瞇起雙眼勾起一抹凄苦的笑意:“你總是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不愿意將真是的喜怒哀樂表現出來,你的快樂和痛苦都是假的,你永遠活在面具下,這樣的你又可曾給過我一絲安全感?”
  “所以呢”赤璃上前一步與之對視:“所以你當著著我的面寵幸其他女人是因為想要激怒我,想要看到我為你失控的樣子,以此來證明你在我心中是多么的重要是嗎?”
  “是!”葉隱修不假思索道:“我恨你的冷靜,恨你的心如止水,恨你波瀾不驚和我所做的一切都與你無關的姿態。”
  “你為了證明自己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就完全不管我的難過與痛苦。”赤璃淡淡一笑:“你是我見過最自私的人。”
  “我……”葉隱修剛想解釋,卻被對方眼角滑落的淚封住了嘴巴。
  “你從未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過”赤璃閉上眼睛繼續道:“我過往的生活容不下真實是兩個字,若我不善偽裝早已死過千百回,又哪有命留著遇見你?”
  “我錯了”男子溫柔的聲音里滿是愧疚。
  赤璃緩緩睜開眼睛:“你極盡全力想從我臉上揭下面具,殊不知那面具早已成了我的一部分,連著血肉。”
  “我錯了”相同的三個字微微打著顫兒從嘴里翻涌而出。
  “許多事情并無對錯,我也不準備去與你計較”赤璃背過身去:“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好”男子緊緊攥著手心,邁開步子朝外走去。
  當最后一縷陽光劃過窗棱時,赤璃點起燈燭對著那噌噌抖動的火苗發呆。
  她不想去思考和面對關于愛情的話題,她只想在忙碌和壓力中尋找生存的意義,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那些棘手的問題和危險反而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自從當她意識到自己和葉隱修再無一絲可能時,便生了這絕望又可笑的念頭。
  她們之前的故事回想起來就像一部冗長的戲,這戲唱的久了,連她自己都忘了前頭究竟發生了多少事,也忘了在這戲里頭出現的一張張鮮活的面孔。
  昨天仿佛還在眼前,可偏偏記不清太多的細節來。
  唯獨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倒是清清楚楚烙在了心頭。
  呵,人啊,總是愛跟自己過不去。
咚咚咚  叩門聲打斷了屋內人紛亂的思緒。
  “可起了?”葉隱修立在門外,輕聲問道。
  “我沒睡”赤璃捶了捶酸脹的肩頭道:“進來吧”
  吱呀……房門被人推開,來者一襲黑衣,長發不扎不束隨意垂散。
  赤璃抬眼兒望去,朦朧昏暗的光線下這身影恍如初見。
  “你笑什么?”男子被她突來的笑,惹得一陣心慌。連問題都變得小心翼翼。
  “突然想起多年前的場景”赤璃攏起頭發盤進帽子里:“那時候的你可兇了”
  “可是又要與我算帳了?”葉隱修走到她跟前伏在桌上朝她望去。
  “我可沒那么小氣”赤璃起身正了正衣裳道:“我餓了”
“都等著你呢”葉隱修道  飯后,眾人齊聚廳堂。
  彭正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踏入里頭半步。
  “莊主,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一番行禮后,馮翔急不可待的問道。
  赤璃瞧他一臉興奮,不禁笑道:“看來這段日子,是將你們給憋壞了”
  馮翔撓了撓頭尷尬一笑:“實不相瞞,飛狐山那幫兄弟們確實都快閑出毛病來了,大家都是空有一身本事無處施展。”
  老二馮滿搓了搓手附和道:“是啊,前陣子洛南要帶人去梁國參加屠龍軍時大家都爭先恐后的要跟著去,咱們這手啊早就癢了!”
  “是啊,莊客們早已將鋤強扶弱視為天職,這猛地停了下來兄弟們心里頭真的是空落落的”老三馮瑞亦是一臉失落:“莊主,要不咱們還是將山莊……”
  赤璃抬手道:“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此次任務,其他的以后再說”
  “好!一切悉聽莊主安排!”三人異口同聲道。
  赤璃扭頭對葉隱修道:“皇上,還是您來部署吧。”
  葉隱修上前一步一本正經道:“從今以后不準你再離開朕的身邊半步,更不準你重開左丘!”
  此話一出,其余四人如被人點了穴一般立在了原地。
  “我讓你說任務,你說這些沒用的作甚?!”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人一拳打在男子肩膀上,再看其余三人均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嘴臉。
  葉隱修甩了甩胳膊道:“嗯,現在開始說正事”
  一場密談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
  這看似平靜的夜,卻為正邪之戰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