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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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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不是什么?你這個人一向膽小怕事,以我大狄的實力想要滅了葉國根本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殿外突然走進一個中年男子。

  此人不僅是狄皇最寵愛的大皇子,亦是狄國未來國君的不二人選。

  偕干體格壯碩面如黑土,走起路來似有震天撼地般的無比雄威,長年的征戰經歷給了他強健的體格與萬夫莫敵的武將之風。其無論是長相身型還是穿著打扮和狄皇完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不過是比他父親看起來年輕不少罷了。

  他踏著大步高仰著下巴一臉鄙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道:“連這么簡單的事情你都辦不好,簡直是有辱我皇家尊嚴。”每當他看到這個長相異類的弟弟偰干就一肚子惱火,他的存在根本就是整個家族的恥辱。

  面對如此刻薄的嘲諷,偰律緊握雙拳起身道:“皇兄并不知曉事情本末,怎能如此武斷?”眼前的這個人有勇無謀,正如索嘉所說與野人無異。

  “我警告你!以后不許喊本王皇兄,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偰干一手揪住對方的衣領狠狠道:“就因為你那低賤的母親勾引父皇又生了你這個小雜種出來,才讓我們尊貴的皇室血統變得不純粹,老子已經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臉!”

  本就氣憤難耐的偰律聽他辱罵自己過世的母親,立刻朝他揮動拳頭發出怒吼:“不許你侮辱我娘!”

  偰干身為狄國第一武將,功夫自然不在話下。一個側身微步便敏捷地躲開了對方的攻擊,又趁對方出力之時反手將其脖子緊緊勒在自己的臂彎內,絲毫不給他反擊的機會。

  偰律被這一勒,就像小雞被人掐住了脖子,毫無還手之力。

  窒息間通紅的雙眼已鼓脹的快要奪眶而出。

  “行了!”坐在皇位上狄皇抬了抬斷了兩子之爭。

  偰干松開鐵臂將只剩一口氣的弟弟像扔廢物般丟在地上,朝他臉上吐了一口痰。

  偰律大口喘息間感受著黏濕的液體從額頭流向眼角,心中的憤怒燃到了頂點。

  “你趕緊去按我的指示傳話給那葉國皇帝!”阿伏令一臉嫌棄地指著趴在地上的小兒子道。

  偰律憤怒之余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父王身后的那個人,卻并未等來他所期待的場景。

  身為國相的魏澤天雖是漢人但多年前早已投效狄國,并且在狄梁之戰中發揮了關鍵的作用,他熟知兵法,善用謀略。若不是他相助,狄國不會有如今蓬勃發展的機會。可在如此重要的關頭,皇宮里唯一的聰明人卻選擇了裝傻,他還有什么好說。

  面對父親的命令偰律將頭扭向一邊冷冷道:“我不去,這件事父皇另派別人去做吧”雖然他知道違抗指令會的結果是什么,但這種蠢事他是絕對不會去做,寧愿選擇被毒打也不愿背負滅國的罪名。

  阿伏令沒有想到這個一向軟弱無能沒有主見的兒子居然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氣得暴跳如雷:“你這個狗東西!有種再說一次!”說話時,他取下掛在墻壁上的長鞭,一步步朝他靠近。

  “父皇,你不要跟他動怒。他身體里流著漢人的血,貪生怕死也是正常”站在一旁的偰干趁機嘲諷,抱著雙臂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偰律緊緊咬著牙,對于父親的冷漠和偰干的欺辱他一直隱忍,但隱忍不代表接受。

  他抬起眼睛看向一臉得意的偰干,又看了眼怒不可遏的父親突然笑了起來。既然自己在他們眼里是外人,那狄國的生死又與他何干呢?你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你笑什么?”阿伏令被他這一笑徹底激怒,他大步走下臺階用皮鞭指著跪在地上的小兒子道:“我問你笑什么!”口中的吐沫四處飛濺,臉上的肥肉隨著吼叫微微顫動著。

  偰律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他的憤怒已超過了畏懼。

  “孩兒不去葉國”語氣中的堅定是他無力的反抗。

  一道鞭聲想起,一條長長的血印由窄變寬從他淡藍色的衣服上滲出。

  偰律緊咬牙關強忍疼痛。

  “你去不去!”阿伏令又一次揚起皮鞭問道。

  “我不去!”

  偌大的宮殿內除了皮鞭的聲響只剩下狄王粗重的喘息聲。而被所有人瞧不起的二皇子雖已遍體鱗傷卻未發出一聲呻吟。他就像一塊石頭一直跪在地上任由施暴,緊閉的雙眼藏起了所有情緒。

  待他睜開雙眼時,已經躺在床上,滲入骨髓的疼痛感像一條毒蛇周身游躥。

  身上黑紫色的鞭痕讓人觸目驚心。

  昏暗的燭火下,他看著墻上那副丹青眼角酸痛。

  畫上的母親溫婉嫻靜,如花開云端不染俗塵煙火。她清澈的目光里沒有野蠻與強橫,只有水一般的溫柔,而身上散發出的孤獨與寂寞強烈到擁有穿透紙面的力量。

  他單薄的記憶里,母親教她讀書認字,教他做人的道理。

  她堅強到可以無視所有人的冷嘲熱諷,也脆弱到看著南方的天空淚流滿面。年幼的他不明白母親悲從何來,印象中他很少見母親笑過。他對母親的了解少之又少,甚至不知道她生于何處長于何處,又是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冷漠無情的宮殿。

  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父親的寵愛和別人的尊敬,身邊人常用“那個中原女人”稱呼她。

  面對父親的威脅他最終還是妥協,十日后將再次赴葉將那愚蠢的決定葉隱修。

  因為他知道父親對他向來說到做到,如不順從則永遠失去祭拜母親的權利。

  母親,你為何會選擇這樣一個人?又為何要生下我。他沒有權利選擇出生,正如他此刻沒有權利選擇說不。

  皮鞭的抽打沒有讓他留下眼淚,而此時面對母親的畫像他卻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正當他陷入痛苦深淵之時門外有人進入邁著緩慢而有力的步伐。

  “出去”偰律閉上眼睛,語氣嫌惡。

  可來者似乎沒有聽到對方的驅趕,依然我行我素地朝他靠近。

  “下官有幾句話想對二皇子說”蒼老的聲音隨即響在偰律耳畔。

  偰律緩緩睜開眼睛冷笑一聲:“國相想說什么?”

  “下官知道二皇子是一心為國效力,只可惜一腔熱血卻被辜負”魏澤天白眉輕垂,飽經風霜的臉上盡顯無奈與感嘆。

  偰律冷笑一聲像聽了個笑話:“國相在殿上惜字如金,現在又何必來此做無謂的感嘆?”

  魏澤天無奈搖頭道:“二皇子應比下官更了解大王的脾氣,方才形勢激烈任我如何勸說亦是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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