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工業液氮不行吧。”
“是啊，根本無法控制溫度，我們低溫試驗是有嚴格溫度要求的，溫差不能大于正副2度。”
“嗯，我看這個辦法很懸。”
“.......”
看到楊帆準備用液氮降溫，旁邊很多人這樣低聲議論著，有的人甚至還苦笑著搖了頭。
李軍站在旁邊，一直一副高冷的樣子看著這一切，他心中道，這樣也行的話我將這一罐液氮直接喝了。
我們的小楊主任還真是有一點異想天開，到底是年輕人，等一下看他怎么收場。
這么一罐液氮這樣倒進去降溫肯定不行，而是要進行嚴格的計算，于是，楊帆朗聲的道：“給我筆、紙和計算器。”
“快將楊主任要的東西拿過來。”曹青松大聲的喊道。
很快，這些東西拿過來了。
接過這些東西，看到旁邊就有一張桌子，楊帆走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計算起來。
試驗間的長、寬高尺寸，現在的溫度，將要下降的溫度，空氣比熱，液氮溫度，比熱，需要多少液氮......
一大串的計算公式在紙上出現，一個個的數據......
“好專業的樣子。”
“哇，真厲害！”
不少人驚呼起來，眼前一亮。
曹青松站在旁邊，看到楊帆的計算心中的希望更濃了，心中也十分佩服。
我們的楊主任看似這么年輕，居然這么厲害，這要是換成我還不一定會算呢，真了不起。
一會兒，計算完畢。
楊帆大聲的道：“派兩個人，按照我的要求進行操作，另外，拿一臺秤和兩個不銹鋼盆過來，等一下要用。”
兩名技術員躍躍欲試。
他們看了楊帆剛才高逼格的計算，似乎感覺到一切可行。
于是，這兩名技術員在楊帆的指導下開始操作起來。
首先拔開著一罐液氮的塞子，罐子口馬上冒出了白霧，這是因為空氣之中的水分遇冷凝固，而出現白霧現象。
在楊帆的指揮下，兩人將這一罐液氮抬進了試驗間里面，并拿來兩個不銹鋼盆，將液氮倒進這兩個盆里面。
“嗯，應該夠了。”
楊帆親自稱重，將嚴格控制倒出的液氮的重量。
倒好液氮之后，三人出了這個小小的試驗間，并將門關死，此刻，大家的目光全部透過大玻璃看著里面的情況。
這樣行嗎？
希望奇跡出現，溫度能達到試驗的要求。
李軍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臉色微微變了變，心中道，莫非我真要將那一罐液氮喝掉。
想道喝一罐零下196度的液氮，那酸爽，李軍不免打了一個寒顫。
MMD，這樣會變成冰塊，不，變成冰渣的。
液氮在發揮著，吸收著熱量。
小小的試驗間內，地面上鋪著一層濃濃的白霧，像棉絮一樣，非常的漂亮。
但此刻大家沒有心情關注漂亮不漂亮，而是將目光全部集中在溫度計和濕度計上面。
-5攝氏度。
-10攝氏度。
-15攝氏度。
......
溫度快速的降低著，看到這一幕，很多人屏住呼吸，仿佛生怕影響著溫度繼續下降一樣。
-30攝氏度！
這正是這次低溫應力試驗時需要的溫度，正副不能超過2攝氏度，濕度也必須在合格的范圍內。
已經達到試驗溫度，還會繼續下降嗎？
-31攝氏度！
溫度下降到這之后再也沒有繼續下降，而是維持在了這個溫度，也就是現在是低溫應力試驗所要求的合格試驗溫度。
曹青松有一點激動起來，大聲的道：“溫度合格，濕度合格，滿足試驗要求，各試驗人員各就各位！”
一聲令下，大家就位，開始各種實驗操作，有條不紊。不，細看的話還是有一些人臉上難掩激動之色。
試驗設備工作起來，儀表儀器上開始顯示各種數據，很快，第一個試驗數據出來了。
“屈服度556兆帕！”
這個數據一報出來，整個實驗室沸騰了，有人高興得跳了起來，有的人擊掌相慶。
“哦，成功了。”
“數據在合格范圍！”
曹青松心中的壓力瞬間消逝，感激的看著楊帆道：“楊主任，太感謝了，如果不是你的這個辦法，我們就要白白的浪費十幾天的時間。”
“哪里，我們都是為了052艦，曹總工太客氣了。”
看到楊帆和曹總工都是一臉高興的樣子，李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知道低看了楊帆，原來人家是真有本事。
我輸了，這一罐液氮先欠著，下次再喝吧。
李軍無奈的這樣想道。
在低溫30度的狀態下，必須試驗好幾百個數據，第一個數據出來之后，大家馬上開始第二個數據，第三個數據。
讓大家更為高興的是，也許是試驗間的隔熱保溫效果好，溫度一直維持在零下30度左右，一直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零下28度以上。
打開門，繼續加了一點液氮，溫度又下來了，繼續進行試驗。
看著一個個試驗數據出來，曹青松心情更加輕松起來，臉上寫滿了高興，當然也有對楊帆的感激。
楊帆一直在看著試驗，認真的看了一個個的試驗數據，對于這個新鋼種，他是十分熟悉的。
零下30度的低溫狀態下，屈服度在500兆帕以上算是合格，這些數據全部在500兆帕以上。
民船一般200兆帕就合格。
軍用船只多用300兆帕以上的特種鋼材作為船體材料，我們的052艦使用的是新鋼種，將來要走向深藍，要求就高得多，如這個鋼種在低溫下的屈服度都能在500兆帕以上。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
心情大好的曹青松堅持要請客，盛情難卻之下，楊帆也沒有推脫，肚子還真有一點餓了。
大家出了特種鋼材研究所，在外面一家飯店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點了七、八個菜，考慮到下午要繼續進行試驗，大家都沒有喝酒。
飯后，試驗繼續進行。
一切依舊十分順利，但到了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出了一點小意外，“啪”的一聲，居然停電了。
準確的說是380伏的電沒有停，試驗設備還可以正常進行，但220伏的電停了，實驗室內一下子暗了下來，有一點看不清。
這實驗室的采光太差，大白天的，里面居然這么暗。
“將能打開的窗戶都打開。”
“拿手電筒過來！”
曹青松大聲的喊著，但手電筒拿過來之后亮度明顯遠遠不夠，還是影響試驗的繼續進行，沒辦法，看不清楚啊，光線太暗了。
“娘·希·匹。”曹青松爆了一句粗口。
試驗正在進行呢，一個個數據出來，正嗨的時候，突然遇上這樣的事情，難怪曹青松氣憤。
楊帆道：“曹總工，你們這里經常停電嗎？”
“嗯，每個月有那么幾回，有時候停一、兩個小時，有時候大半天，停電時間不固定。”
不要說什么發電設備，很多單位都沒有這個東西，特種鋼材研究所也是一樣，根本就沒有自己的發電設備。
也許放在現在不是問題，一臺小型的發電設備也就幾萬塊錢，很多單位都買得起，但在1984年，則是一個問題。一方面是沒有這東西，另外一方面是很多單位沒有這筆錢。
“停電了，曹總工我們怎么辦？”
有技術人員大聲的問起來，語氣之中明顯透著焦急和擔憂。
曹青松心中也焦急，關鍵時候掉鏈子，如果無法再繼續進行試驗，眼看著剛剛倒進去的液氮就要白白浪費了，可惜了。
另外還知道什么時候來電呢，又起碼要浪費好幾個小時，真是急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