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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李定國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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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朱慈烺出列拱手,向崇禎帝行禮:“父皇,兒臣以為,湖廣總督的人選雖然重要,但兵馬調遣亦不可偏廢,如今左良玉大敗,急需修整,黃得功劉良佐的人馬,加起來也不過三萬,湖廣境內,官軍數量嚴重不足,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兒臣以為,在任命湖廣總督之外,朝廷還需再向湖廣增兵!”

  群臣都是點頭。

  所謂空頭總督的憂慮,雖然太子沒有明說,但內閣五輔和六部重臣都是心知肚明吳甡雖然是保定山東總督,但保定兵在運河之戰,幾乎全軍覆沒,現在殘留不過兩千人,山東兵又需要留守山東,繼續剿滅聞香教,因此,吳甡能帶到湖廣的,大約只有一直跟隨他的三千營,但三千營不過一千多騎兵,想要震懾左良玉等軍頭,肯定是做不到的。

  吳甡如果就這么上任,加上他和左良玉素無交情往來,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空頭總督。

  “你以為需增多少?從哪里增兵?”崇禎帝問。

  “湖廣地域廣闊,山川河流眾多,兵馬少了是不行的,兒臣以為,最少兩萬。眼下各處皆兵力緊張,唯京營尚有余力,這兩萬人,就從京營抽。另外再令孫傳庭抽調一萬人,從河南入湖廣,以為側翼,加上左良玉黃得功等人的兵馬,朝廷兵力仍占優勢,徹底圍殲張獻忠,才有可能!”朱慈烺回道。

  太子的回答,并不意外,但兩萬京營出京,加上支應孫傳庭,兵馬糧草又是一個巨大的數目,朝廷怕是湊不出啊,太子話音一落,群臣立刻又嗡嗡議論了起來。

  朱慈烺心中卻是慶幸,幸虧是發行了國債,否則京師縱有兵馬,在糧餉不濟的情況下,怕也是難以出京,那一來,湖廣形勢就會更加危急,現在雖然也很困難,但勒勒褲腰帶,出征的錢糧,還是能湊出來的。

  以吳甡之才,加上兩萬京營,或可一戰平定張獻忠。

  “太子殿下考慮周詳,臣附議。”兵部老尚書馮元飚站出,

  群臣也都是贊同。

  戶部尚書傅永淳站出,愁眉苦臉,表示糧餉實在困難,戶部砸鍋賣鐵,也只能湊出大軍兩月的糧草,兩月之后,就只能由江南接濟了兩月時間,京營兩萬兵馬足可以到湖廣了,其后就是南京戶部和湖廣各州府的責任了,于是事情就這么定下了。

  崇禎帝頒下旨意,擢吳甡為領兵部尚書、右都御史、太子少保、總督湖廣四川軍務,旨到即刻赴任,同時特準三千營繼續跟隨吳甡剿賊,京營兩萬人馬,糧餉齊備之后,也即刻出京,往湖廣剿賊,聽從吳甡的號令。

  至于山東聞香教,則由山東巡撫王永吉繼續剿滅。

  定下湖廣總督的人選和兩萬京營出兵事宜之后,崇禎帝余怒未消,又令罷黜南京兵部尚書丁啟睿。

  浮山之敗,侯恂是首罪,身為南京兵部尚書的丁啟睿也有配合不力,敵情探查不明,危急時刻,調兵不利的責任,崇禎帝身為察察之君,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但比侯恂幸運,丁啟睿只能被罷黜,逃過了牢獄之災。

  而丁啟睿的繼任者,崇禎帝也已經想好了,那就是漕督史可法,

  前番,朝中群臣推薦史可法為兵部侍郎,但崇禎帝卻用了給事中張縉彥,不過崇禎帝心里或也知道,史可法是一個可用之人,這一次丁啟睿出漏子,崇禎帝毫不猶豫的就把這個機會給了史可法。

  南京六部大部分都是擺設,只有戶部和兵部是真正有權力,管著南直隸的錢糧和兵馬,史可法從原定的北京兵部侍郎,變成南京兵部尚書,倒算是更進了一步。

  論起來,這和歷史上是一樣的,歷史上,史可法就是崇禎十六年,被任命為南京兵部尚書的。

  議事結束,諸位朝臣急急去執行,朱慈烺也急急趕往城外大校場,準備調遣人馬三日的休息之后,京營已經恢復了每日的城外拉練,清晨出,傍晚歸,勤練不輟。

  雖然朝議定下了兩萬人馬的數目,但誰出征,誰留守,還要朱慈烺親自決定。

  通州之戰,京營成功的堅守住了通州,擊退了建虜的攻擊,但自身傷亡也是不小,加上運河之戰和一些零零星星的戰斗,京營損失的兵馬,超過兩萬人,其中只精武營就損失了一萬,現在閻應元的戰兵營又去了宣府,如何抽調兵馬,為吳甡選出能打勝仗、完全聽從吳甡指揮的兩萬人,是朱慈烺要仔細思索的。

  同時的,他也要寫信給吳甡,將心中的一些憂慮和對湖廣局勢的看法,講給吳甡。

  “殿下,下雪了……”

  行到半途,唐亮驚喜的叫了起來。

  朱慈烺仰頭望天,心情卻是復雜。

  大明太旱了,太需要雨雪了,但此時的大雪卻又有可能加重朝廷賑濟的困難,令一些無有厚棉衣的難民,凍死在街頭,各中矛盾,就如白居易筆下的《賣炭翁》,令人難以取舍。

  城外大校場。

  英國公張世澤,撫寧侯朱國弼,正在巡視校場,作為崇禎帝任命的京營協理,在太子領兵出征期間,他們一直留守京師,負責京營的日常工作,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對于京營操練和管理,他們幾乎插不上手,京營各營,從精武營到右柳營,都有一本細致到極點的操練教程和后勤規范,依照太子的命令,除非是出征或者是重大事故,一律不能停歇,違者以軍法論,對京營各級軍官來說,能否完成每日必須的操練,是他們職務的基準。連續完不成,貶,連續完成,士兵有功者,升。

  因為層層監督,月底還有比賽,想要弄虛作假,幾乎不可能,因此,軍官們一門心思都花在操練上。

  相比之上,拍上司馬屁,就好像沒有那么重要了。

  因此,張世澤和朱國弼到京營后,根本沒有他們想象中被各級軍官簇擁,送禮獻殷勤的情況,大部分的軍官,對他們都只是公事公辦,見面抱拳行禮。

  這令他們又驚訝又失望,張世澤還好,他一個小年輕,沒有什么城府,朱國弼心中卻頗為不快,只后悔自己不該接這個苦差事。

  除了巡視溜達,他們兩人再沒有其他可做的。

  但京營的軍規軍律,卻又令他們兩人苦惱和不滿,任何人,包括他們兩位勛貴協理都不能逾越。貴為國公和侯爺,他們在軍中,竟然也需要遵守很多的條條框框。

  也就是太子撫軍,他們不得不遵從,如果是一般文臣和武將,他們早就掀桌子了。

  更郁悶的是,因為是京營協理,朝廷發行國債之事,他們不得不硬著頭皮頂在前面,一個出了兩萬,一個出了一萬,雖然他們都是傳承兩百年的勛貴,底子厚,這點銀子對他們不算什么,朝廷也大營明年會還他們,但他們心里總是有點不舒服,總覺得是露了財,被朝廷盯上了。

  無聊之中,天空飄起了雪花。

  “哈,下雪了。”

  朱國弼笑。

  下雪肯定要回城,他們兩也不用再在這里受凍了。

  作為協理,雖然不能干預具體的操練,但大雪天氣,下令回城,他們還是有這一項權力的。

  于是,張世澤令人去傳令。令各營結束今日的操練,返回京城。

  命令剛傳下去,一個傳令兵忽然急急出現:“國公,侯爺,太子殿下來了。”

  張世澤和朱國弼不敢怠慢,急忙領了各營將領,到營門口迎接。

  飄飄灑灑地小雪之中,太子馬隊出現,等到了營門前,武襄左衛左右一分,將中間的太子亮了出來,太子披著大氅,戴著暖帽,在馬上微笑點頭。

  因為已經下了回城的命令,各部都已經要回城,太子沒有多打攪,下了馬,就在營門邊,將朝廷的命令說了一下,令眾軍多做準備,最快七天,也就是年前就得出征,最慢也慢也不過明年正月初六,大軍務必做好準備。

  眾將都聽令。

  但聽到要去南方和流賊做戰,千里迢迢,各個將領并不是興奮。和流賊相比,京營將士更愿意和建虜交手。

  回程時,朱慈烺將精武營主將劉肇基和戰兵二營楊軒叫到了身邊,一路交談今日雖然沒有直接命令,但朱慈烺心中卻已經有了主意,劉肇基領兩萬精武營,以入塞之戰時,留守京師,實力未損的精武營為主體,配上楊軒的第二戰兵營,一起奔赴江南,助吳甡剿滅流賊。大軍離開京城一次不容易,糧餉更是珍貴,因此派出去的必須全部都是能戰的主力。

  “殿下放心,臣必謹遵魯督之名,死不回旋!”

  朱慈烺欣慰點頭。

  京營眾將都知他心意,面對吳甡的調遣,絕對不敢陽奉陰違。

  湖廣兵敗的噩耗,沖淡了順利發行國債的喜悅,也令朱慈烺暫時的將注意力從遼東的建虜轉移到湖廣的張獻忠和陜西的李自成的身上,這兩賊不滅,大明終不能安穩。

  隨后,更多的消息和軍報傳來。

  原來,在無為州焚燒官軍糧草的,乃是張獻忠的一個義子,名叫劉文秀。

  至于浮山之戰中,在官軍后方出現的流賊騎兵,乃是張獻忠的另一個義子,大名鼎鼎的李定國領軍,正是因為李定國的勇猛穿插,到處放火,才造成了左良玉部的混亂。

  “李定國……怪不得左良玉會敗。”

  朱慈烺心中發苦,他意識到,張獻忠的這一番奇謀,很有可能是出自李定國之手。同時的,看到李定國的名字,朱慈烺忍不住想到了他的妹妹,也就是那個女刺客,不知道她是否回到了湖廣,并且將那些話,連同那一封自己親自所寫的書信,交給了李定國?

  湖廣。

  安慶府。

  不同于朝廷的預料,擊破左良玉之后,和革左五營匯合之中,張獻忠的十幾萬流賊并沒有圍攻安慶府,而是掉頭往西,往黃州府,武昌一帶殺去,原來,張獻忠的目標并非是打過長江,攻取南京,因為他知道,南京城高池深,官軍兵馬眾多,絕不是輕易可以攻下的,更何況,滾滾長江,天塹之隔,也不是他們這些缺少船只的流賊可以逾越的。

  靈活游擊,專挑那些官軍防御薄弱的富裕城池進行攻擊,搶掠搶糧和婦女,裹挾百姓,才是“義軍”生存之道。

  這一點,張獻忠可能比李自成更精通。

  而擊敗左良玉更是令張獻忠揚眉吐氣,這么多年來,左良玉仿佛是他張獻忠的克星,每每遇上左良玉,他都必敗無疑,十四年年底信陽之戰,他更是全軍覆沒,幾乎為左良玉所殺,不得已去投靠李自成,聽到左良玉的名字,就像是聽到了閻王爺。

  但風水輪流轉,想不到他張獻忠也又追著左良玉四處亂跑,將左良玉殺的血流成河的這一天。哈哈,從此以后,他張獻忠再也不怕左良玉,湖廣一帶,可以由橫著走了。

  滿營的歡呼,大魚大肉,杯酒荒淫之中,一處靜寂的偏帳里,一個年輕將領正舉著蠟燭,站在一副從官軍手中繳獲的湖廣地圖前,仔細觀察。燭光照著他的臉,他年輕,消瘦,目光堅定,眉宇間滿是英氣,即便身在帳中,他也寶劍不離身。

  和滿營的歡喜不同,他表情很冷靜,看地圖看得非常專注。

  夜風吹進,一人掀簾走進了帳篷。

  年輕將領卻恍似不覺,目光依舊緊盯著地圖。

  過了一會,見進來的那個人久久沒有說話,年輕將領才回轉頭來,好奇的問道:“怎么不說話?”

  那人已經在帳中的小桌子坐下了。

  身體嬌小,穿著半身的鐵甲,頭上戴官軍的笠盔,腳下踩黑靴,看起來像是一個瘦弱的孩童兵,但借著燈光細看就可以知道,她肌膚雪白,眉目如畫,年紀不過十七八,是軍中的一個女兵。此時,她抿著紅唇,眼角帶淚,好像是剛剛哭過一場。

  年輕將領吃了一驚,急忙來到桌邊:“妹,你這是怎么了?”

  女兵輕輕搖頭,抹了一把眼淚,用清脆憂郁的聲音說道:“沒什么,我只是看到了一些,我不該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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