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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阿濟格的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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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議開始。

  “殿下,虜酋黃太吉現在應該還不知道蓋州已破的消息,所以他的渡河圖謀不會改變,而他們已經靜默兩天,木筏也已經打造的差不多了,臣以為,建虜再次攻擊的時間應該就是在明后日了。”參謀司首席李紀澤道。

  眾人都是點頭,大部分人都是這么想的。而對于建虜可能的渡河之策以及大明的應對辦法,紛紛獻言獻策。

  朱慈烺仔細傾聽,一字也不放過。

  作為一個穿越者,再沒有人比更他了解黃太吉的狡詐了,渡河,黃太吉肯定是要渡的,但怎么渡,卻是誰也不能猜出。

  “殿下……”

  一直沉默的堵錫忽然說道:“建虜有四路人馬,黃太吉親領的主力,多鐸的鑲白旗,老代善的兩紅旗,現在這三路人馬的動向都在我軍的掌控之中,但唯獨昌平的阿濟格情況不明,我軍需要留意啊。”

  “將前天,兵部轉呈抄送,昌平總督何謙的那份軍報,給堵大人看。”朱慈烺道。

  李紀澤找出何謙的軍報,交給堵錫和諸位不知道此報的大人看。楊文岳是保定總督,兵部軍報都會轉呈給他,因此對何謙的軍報,他已經是看過了,堵錫官職低,所以不能在第一時間看到兵部的軍報。

  據昌平總督何謙奏報,阿濟格率兵到昌平城下,但被他和宣府總兵周遇吉合力擊退,現在阿濟格退兵十里,但卻仍然在昌平境內扎營,并不斷的派出游騎,搜捕周邊的大明百姓和糧草,看樣子,阿濟格并不甘心,隨時都有可能再一次的兵臨昌平城下……

  見堵錫皺著眉頭,李紀澤問道:“是有什么不妥嗎?”

  堵錫把軍報交給身邊的同僚,搖頭說道:“沒,我只是覺得,阿濟格的動作有點怪……”

  “堵主事是擔心昌平?”朱慈烺心中一動,立刻問。

  太子問話,堵錫拱手行禮,緩緩說道:“也許是臣多慮了,但臣總覺得,黃太吉的主力大軍陳兵在運河之畔,阿濟格的兩萬人卻在昌平遲遲不動,有點不合情理,若說是為了牽制我大明的宣大救兵,但阿濟格有兩萬騎,張國維統領的宣大兵一共也不過七千人,加上昌平,也不會超過一萬三千人,以兩萬強騎兵,牽制我軍一萬三千人,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如果建虜是想要強攻昌平,從昌平繞行,以避開運河,兩萬人馬又有點少,若想成功,黃太吉非再向昌平增兵不可,但建虜卻沒有此種動作……”

  朱慈烺眉角一跳,臉色有點變:“你是說……建虜有其他圖謀?”

  “臣不敢說……但不能排除。建虜有可能在秘密向昌平增兵,然后疾攻昌平,或者是有其他的圖謀。”堵錫拱手。

  “地圖!”

  朱慈烺立刻想到了某種可能,令唐亮和佟定方展開昌平地圖。

  昌平多山,道路難行,昌平城又修建在要沖之處,城前兩條河流交匯,有易守難攻之勢,最初的昌平城是為了守陵軍士所修建,后來兩次擴建,到現在昌平已經是京西北的大城,駐軍四千,而昌平十三陵的守陵兵有三千余,由昌平守備統領,加上宣府總兵周遇吉馳援而到的四千人,整個昌平地區,現在一共有一萬一千人馬,是除了京師和運河之外,大明駐兵最多的地方,不唯昌平是帝陵所在,更因為昌平地理關鍵,一旦昌平城被建虜攻破,建虜就可以從昌平繞行,從而避過運河……

  從一開始,朱慈烺和兵部就知道昌平的重要性,因此命令宣大總督張國維帶兵到居庸關之后,不必馳援京師,而是要協助昌平防守。

  “往昌平增兵,我軍是不怕的,以昌平城的堅固加上周遇吉的支援,足可以等到朝廷的援兵,除非……”李紀澤想到了某一個可能,臉色微微一變,但隨即自己又搖頭:“但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昌平那地界我是知道的,不要說建虜都是騎兵,就算是西南的狼兵,也無法悄無聲息的從昌平繞行……”

  昌平有兵,昌平山上也有兵,建虜在不攻破昌平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從昌平通過。

  如果不是繞行,那阿濟格在昌平,又有什么目的呢?

  又或者,真是想復雜了?阿濟格不過就是在防備大明西面的援兵?

  分析了半天,眾人也想不出來,于是朱慈烺只能命令八百里加急,給昌平總督何謙和昌平總兵和應薦傳令,令他們提高警惕。

  軍議完畢,已經是黃昏了。

  晚間,朱慈烺照例巡視軍營,鼓舞眾軍的士氣,經過兩天前的那場大勝仗,又是太子殿下親自帶兵坐鎮運河,因此將士的士氣都極其旺盛,對于堅守運河的信心,也比戰前更強。

  朱慈烺卻是微有忐忑,下午的軍議讓他有所不安,睡前,朱慈烺照例看各種簡報,思謀了一會運河戰局,然后便睡下了。唐亮放下簾子,輕步退出。

  “殺”

  朱慈烺又做夢了,夢里,金戈鐵馬,狼煙滾滾,但忽然的,一切又歸于靜寂了,午后暖暖的陽光里,他又回到了前世里的孤兒院,大院,教室,教臺,黑板,一張張孩童的臉,一切都在,朗朗讀書中,他笑得那么開心……

  凌晨,朱慈烺忽然醒來,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陣急促的腳步和由遠及近的呼喊聲所驚醒。

  不好。

  出事了!

  朱慈烺的睡意,登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殿下,快醒來,有敵襲!”

  闖進帳中的是武襄左衛指揮使宗俊泰,他大聲疾呼,身后跟著中軍官佟定方,兩人全身甲胄,腳步匆匆,一個比一個急,在外帳休息的唐亮大吃一驚,跳起來,不敢相信的問:“你們說什么?”

  不等宗俊泰回答,穿著貼身睡衣的太子已經從里帳沖了出來,赤腳,臉色凝重的問:“出什么事情了?”

  “殿下,建虜殺過來了,你快出帳上馬,臣等護衛你離開!”宗俊泰眼珠子都是紅的,而就在這期間,耳朵里那隱隱聽到的呼喊之聲,由遠及近,漸漸清楚,有將官聲嘶力竭的在喊:“迎戰,快出帳迎戰,建虜來了!”

  朱慈烺的臉色,瞬間就變的蒼白,一個聲音在腦子里面呼喊:怎么會,怎么可能,建虜怎么會殺過來,難道是建虜趁夜渡河,我軍沒有防備,以至于失守嗎?但不應該啊,對于建虜可能的夜間偷渡,我早有布置,各軍也都堅定的執行,只要建虜一有動作,我軍立刻就會知曉,并報之于我,怎么可能敵人快要殺到營前了,我才被驚醒?

  “建虜從哪里來?有多少人?運河破了嗎?”雖然震驚,但朱慈烺卻并沒有失去方寸,他立刻問。

  “運河沒有破,建虜是從后面殺來的。多少兵馬還不清楚,不過其勢甚猛,我軍十里之外的兩座大營,都已經被攻破了,現在他們正向這里殺來。”宗俊泰急吼吼地回答。

  一邊回答,他一邊和佟定方和唐亮三人手忙腳亂的為朱慈烺穿衣披甲胄,朱慈烺呆呆不動,并非是完全在配合三人,更非是嚇呆,而是有一道閃電,忽然閃過他的心頭運河沒有破,建虜卻忽然從后面殺來……阿濟格。一定是昌平的阿濟格!

  除了阿濟格,不會有別的兵馬!

  不知道阿濟格使用了什么辦法,竟然是繞過了昌平,暗夜潛行,今日天亮前殺到了通州。

  一直以來,朱慈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黃太吉和多爾袞多鐸兩兄弟的身上,對于阿濟格,并不是太看重,畢竟歷史上的阿濟格以有勇無謀而著稱,雖是兄長,但權謀和心機,對多爾袞多鐸兄弟兩人差的太遠,多爾袞生前曾經有意將后事托付給多鐸,但不想多鐸竟然得了天花,先他而病死,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多爾袞也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兄長阿濟格,由此可知,在多爾袞眼中,阿濟格非一個可以托付的政治之才。

  而就軍事上來說,阿濟格的功績也比不上多爾袞多鐸兩個弟弟,從王爵就可以知道,阿濟格始終沒有被封王,加上這一次昌平的準備又比較充分,不但有昌平兵,還有周遇吉的宣府兵,以昌平的城防和兵力,足以抵擋阿濟格,因此在今天之前,朱慈烺對昌平還是比較放心的,雖然昨天下午軍議的時候,堵錫提到了昌平阿濟格的異常,令他有所警覺,不過他卻也不認為,阿濟格能夠從昌平逾越。

  但想不到,阿濟格竟然是做到了。

  一瞬間,朱慈烺的心,痛的縮成了一團。

  “砰砰砰砰”

  就在披甲之中,耳朵里聽到的不再只有喊殺,還有一陣陣火炮劇烈聲,大地都在顫抖,那并不是大明,而是對岸的建虜發射的,也就是說,建虜大軍正在渡河。

  明軍的岸防大炮雖然也在鳴響,但力度卻明顯不夠,顯然,面對敵人的偷襲,兵士們已經慌了。

  朱慈烺急的臉色漲紅,他推開唐亮,一邊自己系盔繩,一邊說道:“不必管我,快去傳令,令各軍勿要驚慌,建虜從昌平繞道,暗夜偷襲,兵馬必不會太多,只要我軍穩住……”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竟然有一發建虜炮彈落在了中軍大帳不遠處,隨即慘呼響起,像是將士中炮。而這時,喊殺聲越來越近,各處的炮聲越來越急。

  朱慈烺急的要炸了,他抓起寶劍,箭步沖出營帳,宗俊泰佟定方和唐亮三人在后跟隨。

  大帳前的空地上,火把通明,武襄左衛的兩個副指揮使綏國志、富魁,已經牽著朱慈烺的戰馬,帶著三百武襄左衛在營帳前等候了,武襄左衛原本五百,但去年到今年,跟隨朱慈烺做戰,有所損傷,尤其是三日前,馳援運河,和建虜在胸墻前血戰,傷亡頗重,戰后,傷者被送回京師治療,現在留在朱慈烺身邊,護衛他的,只有三百騎了。

  當朱慈烺一出帳,兩個副指揮使立刻就圍了上來,同聲焦急:“殿下,快上馬!”

  朱慈烺卻不急,他目光看向前后軍營,只見火光處處,奔跑和喊殺之聲四起,爆炸之聲此起彼伏,感覺整個大地都在顫抖,明軍大營,就像是一口鼎沸之鍋,已經是亂了,將官已經無法有效的約束士兵。古往今來,大軍最怕的就是暗夜被偷襲,不論多么精銳的部隊,一旦在暗夜中遭遇到不明敵人的襲擊,怕也是難以支撐,何況現在的明軍并不能算是精銳,尤其是地方兵和民夫兵,他們暗夜里被襲擊,驚慌亂跑,不但是助長了敵人的氣勢,加劇了恐慌,更沖散了保定兵和精武營。

  再向運河的方向一看,只見運河之上滿滿都是星星點點的火把,好似無數建虜正乘坐木筏過河,同時河對岸的建虜火炮,正在不住的轟鳴,向這邊傾射鐵彈,

  顯然,明軍被從后面突襲,岸防大亂,對面的建虜主力,趁機全力渡河。前后夾擊之下,運河已經是難守。就算是能擋住突襲的建虜騎兵,也擋不住建虜主力的過河了。

  朱慈烺心中痛苦,他知道,兵敗如山倒,形勢已經是不可挽回了,他恨自己沒有能提前預防。不過他仍要盡最后的努力,他要盡量減少損失,要讓更多的大明將士從運河邊逃生,以免被建虜殲滅。

  “徐文樸呢?”朱慈烺問。

  其他軍隊可能會在建虜的背襲和夾擊之下,迅速崩潰,但朱慈烺相信,精武營不會,即便是困境,精武營也應該猶有戰力。

  “不知道,不過南邊的岸防喊殺聲激烈,建虜難以靠岸,應該是徐文樸在主持防守。”佟定方回答。

  南面還在堅守,但北面卻好像已經被建虜突破,建虜的火把人龍,正源源不斷的過河。

  “堵錫呢?”朱慈烺問,堵錫是文臣,身邊沒有什么護衛,朱慈烺擔心他的安全。

  “不知道,殿下,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宗俊泰等人卻是快要急瘋了,喊殺聲越來越近,全軍大亂,建虜騎兵已經近在咫尺,不等朱慈烺命令,他就和兩個副指揮使聯同唐亮一起,將朱慈烺架上了戰馬,朱慈烺竭力抗拒,吼道:“派人去找堵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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