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來了兩個人。
前面一個小太監引路,后面是一個戴著紗帽穿著朝服,但卻沒有品級的年輕人。
居然是小襄城伯李國禎。
他來干什么?是來見我父皇嗎?
朱慈烺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參見殿下。”
見過朱慈烺,李國禎連忙疾步上前,向朱慈烺施禮。
朱慈烺不動聲色的微笑:“小伯公免禮,你是來見我父皇嗎?”
“是,陛下召臣。”表面莊重,但李國禎嘴角卻掛著藏不住的笑意。
朱慈烺點點頭,邁步離開,心中卻忍不住狐疑,父皇召見李國禎,會有什么事呢?但愿不要跟京營有關。
兵部尚書陳新甲、右侍郎吳牲、武驤左衛指揮使宗俊泰正在宮門前候著朱慈烺呢。見了禮,朱慈烺先回王府披掛了盔甲,然后在田守信、吳偉業等東宮屬官的簇擁下,向城外大校場而去。吳甡和陳新甲等文官跟在后面,平日里他們都是做轎,今日全部改騎馬。一行人浩浩蕩蕩。
城外大校場。
從披上盔甲的那一剎那,朱慈烺就已經是心潮澎湃,一路心情都很激動,等到了大校場,遠遠望見校場上那如林的刀槍,如海的旗幟時,他熱血也沸騰了起來。
六千精兵,兩萬一千名輔兵,還有兩千三千營的騎兵已經集合完畢,一共組成了五個大方陣,三十多個小方陣,正在等待他檢閱。
“太子殿下到!”
朱慈烺身穿銀白色的山文甲,披紅色大氅,頭戴六瓣明銀盔,在武驤左衛指揮使宗俊泰的護衛下,縱馬奔入校場。
明銀盔下,朱慈烺那張略顯青澀的臉雖是波瀾不驚,但內心中卻早已是洶涌澎湃了,這是他第一次披掛重甲,雖然有點不適應,但心中卻早已經是豪氣頓生了。縱馬馳騁,殺敵報國,扭轉明末歷史,不正是每一個男兒的夢想嗎?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建虜,李自成,我來了!
首先看到的是各色旗幟,雖然已經穿越了差不多兩個月,但朱慈烺對軍中旗幟的認識依然是一塌糊涂,只知道五軍營的營旗是飛龍旗,三千營是飛豹旗,此外,各小營還有各小營的營旗,四方旗,五行旗,三軍司命旗,每五十人就有一桿小型的朱慈烺不認識的三角旗幟,在校場中迎風招展。
密密麻麻的將士握著手中的長槍如同標桿般聳立,槍頭泛著凜冽的寒光,金屬頭盔,清一色的鐵鱗甲,嚴整的隊列、雄渾而又不失齊整的腳步聲這是右掖營,挑選出的六千精兵全部歸于右掖營。
朱慈烺心有欣慰,不管實戰如何,右掖營起碼像是一支精銳。
再過去是左掖營,雖沒有右掖營的氣勢,但卻也是甲胄鮮明、軍容嚴整,握著刀槍的軍士一動不動。
左哨營和右哨營就差了,只有前排的軍官是鐵鱗甲,后面的兵丁全部都是棉甲,手里雖然也握著刀槍,軍旗雖然也在飛揚,但氣勢明顯不足,陣型也是松松垮垮。
左哨右哨之后是三千營。
三千營的軍旗是飛豹旗,各色小旗也都是以豹子為主。馬上騎士清一色的笠盔和鐵鱗甲,武器則各不相同,馬槊,狼牙棒,鐵锏,還有幾種朱慈烺說不上名字的重武器。
朱慈烺縱馬而過,各營情況收在眼底,最后在點將臺上勒馬而定。
兵部尚書陳新甲,右侍郎吳甡和田守信正在點將臺前候著他。
京營面貌一新的氣勢讓兩位大人頗為振奮。
“參見太子殿下!”
賀珍張純厚為首,五軍營三千營中尚在建制的千戶以上的七十八名將官躬身參見。
朱慈烺翻身下馬,在田守信和宗俊泰的護衛下登上點將臺,上臺階時,他小聲問吳甡:“右掖營如何?”吳甡點頭,意思是可以一戰。上到臺上,接過兵冊,對千戶以上軍官一一點名,被點到的軍官依次出列,大聲回報麾下士兵所到的情況,應到多少,實到多少,匯報的很是清楚。
右掖營六千,左掖營八千,左哨右哨各自六千余,三千營兩千,再加上神機營的三千多,一共有三萬兩千兵京師的守衛,流賊的剿滅,遼東的收復,未來就要全依靠他們了。
望著臺下黑壓壓的方陣,朱慈烺思緒澎湃,臉上忍不住就露出了嘆息的表情,賀珍以為自己出了什么漏子,不安的問:“殿下,是有什么不對嗎?”
這七八天來,賀珍雖然一直待在五軍營,忙著挑選精兵,但朝堂中的那些流言他卻也聽到一些,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勛貴們瘋狂彈劾,表面不在意,但心里卻還是有點小擔心的,京營整頓不出問題也就罷了,如果出了什么問題,惹皇太子都不高興了,那彈劾他的奏折,恐怕會多上一倍。
朱慈烺回過神來,平和的笑:“沒事。”看向陳新甲和吳牲,詢問他二人對京營的看法,陳新甲說京營軍容齊整,士氣高漲,必然是勝利之師,威武之師,吳甡卻只肅然說了四個字:大有可為。意思是現在還不行。聽了吳甡所言,陳新甲微微尷尬,有點馬屁沒有拍準,被人戳破了的感覺。
朱慈烺看向眾將,朗聲道:“編制完成,現在咱們該說說軍規了,吳偉業……”
“臣在!”
吳偉業帶著烏紗帽,身穿五品青色官袍從東宮屬官中走了出來,向朱慈烺深深一禮,然后向臺下揮手:“抬上來!”
十幾名軍士將四五個高兩米、長兩米,像是屏風一樣的大木板抬上了點將臺,木板被刷成白色,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都是吳偉業親筆所書,吳偉業一代才子,書法甚是漂亮,楷書寫的尤其好,朱慈烺命他在木板上寫字,也算是幫他展示才華了。
眾將都伸長了脖子看。
臺下的千戶們則是仰脖子踮腳,都想知道木板上寫的是什么?
點將臺地方小,朱慈烺和四營主將,三個副將,七八個參將站在點將臺上,千戶都站在臺下。
連陳新甲和吳甡都是好奇,陳新甲伸長了脖子看,小聲的念了一句:“京營軍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