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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風水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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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也有點小遺憾……”朱慈烺收起笑容。

  “請殿下示下。”焦勖和趙仲緊張起來。

  “鎮虜廠太小了,難堪使用,不知道你們是否想過擴建呢?。”朱慈烺正色道。

  擴建?焦勖和趙仲相互一看,都是吃驚,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工部尚書魏藻德。

  擴建建虜廠是大事,他們兩個小吏可做不了主。再者太子殿下的問話是什么意思,他們兩人也捉不準。

  魏藻德也是吃驚,心想擴建鎮虜廠?是陛下的意思嗎?不,不可能的,連現在場子的開銷朝廷都支撐不下了,拿什么來擴建?不是陛下,那就是太子的個人意思了,但這么大的事情,太子怎么事先也不跟我這個工部尚書商量一下,就冒然在眾人面前說起?是臨時起意。還是沒把我當在眼里啊,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此對焦勖趙仲的探詢目光假裝沒看見,只低頭推敲太子話中的意思。

  尚書大人沒反應,焦勖只好自己回答,拱手道:“殿下,鎮虜廠的產能并不缺乏,甚至是綽綽有余,如果朝廷急需用炮,只要錢糧鐵料充足,我鎮虜廠的產能翻一倍不是問題。”

  鎮虜廠的設計原本是兩班倒,二十四小時不停火的,最初的兩年也的確是這樣生產的,但近幾年朝廷財政困難,撥下的銀子一年比一年少,鐵料煤炭供應不上,因此鎮虜廠只白天開火,到了晚上整個廠區就沒有人了。

  朱慈烺搖頭:“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本宮所說的擴建,并非要擴建鎮虜廠的產能,而是想要合理利用這塊地方。”

  聽太子這么說,眾人就更是疑惑了,連湯若望就瞪起了藍眼睛,想著聰睿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大明火炮和火槍分別由鎮虜廠和兵仗局的火器廠制造,在本宮看來,這不止是浪費,而且無法取長補短。火炮和火槍雖然大小不一,制造方法不同,但其原理卻有很多相通之處,將兩廠合并在一處,不但可以整合資源,還能加倍提高產能。需要火槍了,鑄炮工匠可以生產火槍,反之需要火炮了,火槍工匠也可以生產火炮,兩廠工匠還可以切磋技藝,揚長避短,如此可有事半功倍之效。”朱慈烺解釋。

  聽到此,眾人算是明白太子的意思了,同時卻也更是吃驚了。

  朝廷做事,歷來都是先吹風,透透消息,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沒什么人反對了,才會開始執行,但聽太子的意思,好像完全沒有吹風的意思,也沒有征詢眾人意見的意思,立馬就要開干了----難道是有圣命?即便如此,怕也不能這么著急啊,畢竟兩廠牽涉利益眾多,兵部工部還有內廷司禮監,哪一個都不是輕易能擺平的部門……

眾人吃驚的表情朱慈烺都看在眼前,但卻并不在意,轉對褚憲章:“今日兵仗局的褚公公正好在這里,你們三人商量一下,看需要多少銀子,多長時間,能把兵仗局的火器廠搬過來  焦勖和趙仲是吃驚,褚憲章則是震驚。

  內廷有二十四衙門,共分為十二監,四司,八局。十二監是:司禮監、御馬監、內官監、司設監、御用監、神宮監、尚膳監、尚寶監、印綬監、直殿監、尚衣監、都知監;四司,是惜薪司、鐘鼓司、寶鈔司、混堂司;八局,是兵仗局、銀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

  每個部門都是祖制,都不是輕易能動的。

  火器廠是兵仗局下的兵工廠之一,從成祖文皇帝時代,就是如此,鎮虜廠則是崇禎六年新建立的,名義上屬于工部的,而工部屬于外廷,內廷外廷涇渭分明,如果要把兩廠合并在一起,那不就亂了嗎?

  褚憲章額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這件事,不但他做不了主,恐怕連司禮監王之心公公也不敢輕易決定,非得請示圣上不可。

  像是看出了褚憲章的為難,朱慈烺給他寬心:“王公公那邊,本宮會派人去打招呼,你不用擔心,再者,兩廠雖然合并在一處,但隸屬不變,兵器廠仍歸兵仗局,只不過本宮給他換了一個新廠區而已。”

  朱慈烺為什么這么著急?無他,只因為崇禎十七年就在兩年后,決定帝國命運的開封之戰就在三個月后,而火器是戰場勝敗的關鍵,只有全力開動鎮虜廠和火器廠,造出更多更好的火器,并將之裝備到部隊中,才有可能逆轉歷史,哪怕明知有點冒進,他也不愿放慢行進的腳步。至于崇禎帝和朝臣那邊可能的非議,他想過了,鎮虜廠名義上規工部管轄,但其實是獨立的,將鎮虜廠和火器廠合在一處生產,并不妨礙外廷,崇禎帝那邊他也想好了解釋的理由,那就是兩廠合并在一起能幫朝廷省銀子。

  聽到此言,褚憲章微微地松了一口氣,如果只是換廠區,不動祖制,那問題就不算太大。不過搬遷仍不是一件小事,他心中仍有很多疑問和惶恐,但太子殿下的話已經說的這么直接,他不能拒絕,再者,說不定太子是有圣命呢。只能躬身向朱慈烺拱手行禮:“奴婢明白了。”心中卻想,一會回宮還是要找王公公匯報,如何行事,還要請王公公定奪。

  太子點點頭,目光看向焦勖和趙仲。

  焦趙兩人相互一望,又看一眼工部尚書魏藻德,見魏藻德依舊面無表情,兩人也只好拱手:“臣遵命。”

  “你們三人商議好后,畫一個新廠房草圖給我,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新廠房要挨著金水河,并最少預留出三個水力鼓風機的位置。”

  “是,臣明白。”

  嘴里說明白,但其實焦勖一頭霧水,鎮虜廠一共三座熔鐵爐,一大兩小,小鐵爐使用畜力鼓風機,大鐵爐才使用水力鼓風機,火器廠制造火槍,使用的都是小鐵爐,根本用不到水力鼓風機,皇太子為什么要預留三個位置呢?

  要知道,水力鼓風機在這個時代屬于“大型精密”機械,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

  心里疑惑,但焦勖不敢問。

  “魏部堂。”朱慈烺看向魏藻德。

  “臣在。”魏藻德站起來,恭恭敬敬,心中的驚疑卻是排山倒海。跟焦勖趙仲這樣的小吏不同,他清楚知道,崇禎帝不可能有擴建鎮虜廠的圣旨,一切都是太子自作主張,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反對,一來太子總理鎮虜廠和火器廠是陛下的明旨,二來,太子是國本,是未來的皇帝,除非是犯了傻,或者是有正當的理由,否則誰敢輕易駁回太子的決定?

  “請工部將能造水力鼓風機的能工巧匠,全部調到鎮虜廠,聽候調遣。另外再派兩千修房蓋屋的匠人來,鎮虜廠擴建工程,要抓緊時間開工,爭取在兩個月之內完成。”朱慈烺一臉嚴肅。

  魏藻德猶豫了一下,終于一咬牙,拱手道:“殿下擴建鎮虜廠,可有圣旨?”

  “沒,”朱慈烺皺眉:“本宮總理兩廠,不合理之處有權調整,何用圣旨?”

  “殿下,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魏藻德一臉赤誠。

  朱慈烺真想說不當講!老子看見你就煩,但臉上還是得笑:“魏部堂但說無妨。”

  “那臣就講了。殿下可知,這紫禁城周圍的一磚一石,一水一樹,都是有講究,都是暗合了天地人合一,辛壬會而聚辰的風-水之學的,任何一個輕微的變動,都有可能影響到天地日月和我大明的國運?”魏藻德說的很小心,每一個字好像都是仔細斟酌好幾遍,然后才從口中吐出來。

  紫禁城是皇帝所居,風-水也是天下最好的,成祖文皇帝遷都北京之時,按照正統風-水術的要求,對北京城進行了總體布局規劃,紫禁城北依景山、西擁三海池、南面金水河。察看天盤可知:北海在的壬宮、乾亥宮,中海在辛戌、庚酉宮,南海在坤申宮。人工挖掘金水河把南海的水引向巽巳宮,由楊公玉尺經原理可知,這正是“辛壬會而聚辰”水局的完美格局。

  風-水如此完美,當然不容被破壞,在這其間,增添或者減少任何一個建筑,都會有破壞風-水,影響國運的嫌疑。

  不要說這世,就是前世的二十一世紀,遇上風-水之說,很多不信鬼-怪、身家千萬的科技業大老板也要望而退怯。

  前世如此,何況現在的大明朝?

  但鎮虜廠距離紫禁城差不多1000米,這里的改動,真能影響到皇宮,甚至影響到大明的國運?

  朱慈烺當然不相信。

  不過魏藻德所說,卻不能不考慮。

  另外他考慮的是,魏藻德是真心建言,還是另有圖謀?想要阻止兩廠的合并?

  在這之前,他還真沒想到魏藻德會反對,魏藻德一個根本管不到鎮虜廠和火器廠的工部尚書,兩廠合并與否,好像不會和他有關系。

  但現在卻不能不考慮了。

  “因此,臣以為,鎮虜廠擴建之事還需要慎重,興師動眾,徒勞無功是小,萬一影響到殿下的威名,那臣等就萬死莫恕了。”魏藻德一副忠君憂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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