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南直隸南京,這種有著悠久歷史的古都,此時此刻卻是已經陷入了一片騷亂之中。
和大明許多的城市一樣,伴隨著資本主義和殖民時代的迅猛發展,大量的工廠、作坊猶如雨后春筍一般涌現,大量的人口涌入到城市之中,讓這座古老的城市變的擁堵,在古老城墻之外出現了大量的新區。
南京也是如此,得益于優越的地理位置,地處江南繁華富庶之地的腹地,又有長江這條河流貫通湖廣、江西等地,又可以聯通海域。
南京這些年來也是獲得極其迅猛的發展,盡管不如天津、京城,但也是大明第三大城市,在原先舊城區之外的四周出現了大面積的新區,高樓林立,工廠密布。
“還我工錢,還我工錢”
在一條寬敞的水泥馬路上面,大量的工人冒著嚴寒聚集在一起,不斷的怒吼著。
眼看著馬上就要過年了,按照往年的規矩,工人們辛辛苦苦的干了一年,工廠、作坊這邊就應該一次性將這一年的工錢給全部結清,讓工人們拿著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工錢開開心心的回家過大年。
然而現在,南京這邊的工廠,竟然有大量的工廠不僅僅不給工人們結清這一年的工錢,甚至于還要求工人們不能回家過年,必須在工廠里面繼續做下去,做到明年的時候才能夠拿到今年的工錢。
這瞬間猶如一根導火線一般,點燃了火藥桶,工廠的工人們瞬間就炸開了,大量的工人聚集在一起,要求工廠的東家給個說法,將一年辛辛苦苦打工的工錢給工人們發下去。
金陵水泥廠的廠房大門口,眾多的工人被趕了出來,工人們的行囊、衣服等等被隨意的丟了一地,全部丟在了大門口。
工廠大門口這里,幾十個手持棍棒、刀箭、槍棒的地痞流氓輕蔑的看著工廠外面鬧事的工人。
“老子今天把話放在這里,要錢的趕緊滾蛋,不然連你的腿都給打斷。”
“如果想要繼續在廠里上班的,想要拿到工錢的,現在就老老實實的回去上班,等明年過年的時候,東家就會一起將銀子給你們。”
刀疤輕輕的揮舞著手中的棒子,很是囂張的看著眼前這些工人,仿佛狼看著羊群一般,別看對方人數多,他卻是絲毫不怕。
他就是專門干這種事情的,對于這些鬧事的工人,他了解不過了,只要將為首的給搞定了,其他人不過猶如綿羊一樣,要么繼續乖乖的回廠里面上班,要么就是直接就這樣卷鋪蓋走人,至于辛辛苦苦干一年的工錢也就省了。
“把工錢給我們,我們辛辛苦苦替廠里干了一年,到頭來一分錢都拿不到,到哪里都說不過去吧?”
丁老三看著眼前刀疤,再看看他身后兇神惡煞的地痞流氓,老實巴交的他也是裝著膽子上前理論。
“工錢?”
“廠里面供你吃,供你住,還給你發衣服,你上哪里去找怎么好的東家,放在以前,有怎么好的東家嗎?”
“現在東家不過是有點困難,資金周轉不過來,你們難道就不能體諒下?”
“再繼續給廠里干一年活,明年這個時候把兩年的工錢一次性結清了,這都不行嗎?”
“非要聚在這里鬧事,再鬧下去,把你們一個個的腿都給打斷,再讓官府的人把你們全部抓起來,流放到凜冬城去,冷都冷死你們。”
刀疤拿著棒子來到丁老三的面前,手中的棒子往丁老三的肩膀上一放,狠狠的威脅道。
“我現在就要工錢,明年,明年誰知道會不會拖后年。”
丁老三戰戰兢兢的說道。
“給你臉,不要臉死吧。”
刀疤一聽,頓時就怒了,手中的棒子狠狠地往丁老三的腿上一砸。
“啊”
丁老三頓時就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整個人一下子攤到在地。
然而刀疤似乎是準備殺雞儆猴,丁老三倒在地上還不放過,手中的棍棒繼續狠狠的往丁老三身上砸過去。
“要錢,要你嗎的錢”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狗命,能夠給你吃,給你住就不錯了,還好意思要錢。”
“這雙狗腿你給你打斷,我就不叫刀疤。”
刀疤一般狠狠的打也是一邊喊。
旁邊的眾多工人看著這一幕,頓時就不自覺的往后一退,一個個都嚇的不敢說話。
“啊”
現場只留下丁老三在哪里發出凄慘的叫聲,雙腿被打斷,整個人痛苦不堪。
“呸”
打的丁老三半死,刀疤還不解氣,一口濃痰往丁老三的頭上吐了過去。
“還有誰要工錢的,站出來!”
刀疤拿著棒子,棒子上面沾著殷紅的鮮血,他對著嚇的半死的工人喊了出來。
“兄弟們”
“這擺明了是要將我們往死路上逼啊,不給我們工錢就算了,還將我們給打的半死。”
“今天如果我們退步了,那以后我們就任由這些人欺負了。”
看著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丁老三,和丁老三同鄉的李虎站了出來喊道,這李虎身材高大,身強體壯,當初來廠里上班還是丁老三帶過來的,丁老三對他一向不錯。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看著丁老三死在這里,必須要站出來。
“對啊,對啊”
“我們人比他們多,怕什么。”
旁邊,李虎的同鄉也是跟著喊道。
“還我工錢,還我工錢”
李虎往前踏步,大聲的喊了出來。
“還我工錢,還我工錢”
李虎的同鄉跟著喊起來,身后的工人們見有人帶頭也是齊聲的喊出來,然后往前走去。
“呦呵”
“還真有不怕死的,給我打”
刀疤一看,不僅僅沒有絲毫的害怕,拿起棍棒就往李虎這邊招呼過去。
隨著刀疤一喊,他身后的地痞流氓也是沖了上來,各種各樣的東西就開始往李虎和同鄉以及沖在前面的工人打過去。
“兄弟們,他們這些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不給我們一條活路,跟他們拼了”
李虎雙目血紅,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手中的拳頭也是往刀疤的身上砸過去,同時對身后的工人們喊了起來。
“跟他們拼了”
李虎的同鄉也是絲毫起來,開始對這些地痞流氓進行反擊,身后的工人們一看,頓時也是紛紛憤怒的跟著打起來。
金陵水泥廠的東家是本地金陵的一個大士紳,一向以黑心著稱,給工人們住的宿舍極差,伙食也是極差,但這些大家都忍了。
畢竟是出來賺錢的,只要賺到銀子就可以了,而且大家都苦命人,沒那么多講究,有個遮身之地,有口飯吃就可以了。
但是誰知道這到了年底的時候,對方不僅僅不給工錢,還雇傭了這些地痞流氓來毆打工人,希望靠著這樣的手段來賴掉大家的工錢,又要繼續騙大家給工廠再繼續白干一年。
心中怒火瞬間點燃,憤怒的工人們由綿羊變成了憤怒的公牛。
幾十個地痞流氓雖然手里面有家伙事,可是人數太少了,轉眼間就被憤怒的工人們給全部打倒在地,原本囂張無比的刀疤此時此刻已經奄奄一息,被打的面目前非,其他地痞流氓也都差不多,他們一下子成為了憤怒人群泄憤的對象。
“找廠長去”
身上掛彩的李虎帶著人沖進了工廠,輕車熟路的就往工廠管理這邊走去,準備找廠長好好的理論一番。
“你們干什么?”
“你們要干什么?”
“要造反嗎?”
來到管理處這邊,廠長張睿看著李虎等人,大聲的呵斥起來。
“廠長,我們只是想要我們工錢,把工錢給我們,我們立即就走,如果不把工錢給我們,進入我們就把這個廠給拆了。”
李虎看著眼前的張睿,這個張睿一直以來對工人都非常的苛刻,不僅僅故意延長大家每天做工的時間,只要稍微有點錯就立即重重的扣罰工人的工錢,甚至于有人生病了不能上工都要扣人工錢,而且扣罰的極重,一天不上工就要扣人半個月的工錢。
“我們只是要我們的工錢。”
李虎被張睿的話給唬住,只能說道。
“廠里今年沒錢,要錢就繼續再干一年,不然就給我滾蛋。”
“再鬧下去,信不信我立即報官,將你們全部抓起來,到時候一個個全家都按照造反來誅滅九族,最輕都要流放到黃金洲去。”
張睿面色嚴厲,對這些工人,他早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嚴厲對待,絲毫沒有打算給對方好臉色。
“去你媽的”
“老子只是要回我自己的工錢,這如果算是造反的話,那老子今天就造了,先殺了你這個狗東西再說。”
李虎一聽,頓時就真的怒了,上前一把抓住張睿,對著跟過來的眾人喊道:“今天我們就還反了!”
“這一切都是被逼的,不是我們不想安安穩穩的當老百姓,而是被這些狼心狗肺的人給逼的,我們辛辛苦苦打工,到頭來不僅僅拿不到工錢,還要被打,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