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布政使衙門,陳信正在忙碌不停,馬上就要進京述職了,說實話,他這心里面可是慌得很。
劉晉當上了吏部尚書之后,不僅僅出臺了考成制度,而且像陳信這樣的封疆大吏可是要定期前往京城向天子述職的。
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以前當官,特別是陳信這種封疆大吏,日子還是很好過的,只要風調雨順,沒有什么災害,基本上就能夠喝茶看報紙,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可是現在,不僅僅要考成,還要述職,這日子就不好過了。
首先考成制度當中就有很多的考成項目,人口、稅收、道路修建、橋梁修建、學校建設、治安等等各個方面都有要求。
其次這前往京城述職,這到底該如何述職,他們心里面也是沒有任何底,該如何向天子述職,說實話大家也是第一次,到現在陳信都還不知道該講些什么。
“大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啟程了。”
胡本惠走了進來對陳信說道。
“走吧!”
陳信微微點點頭,大步的往外走去。
很快上了四輪馬車就往京城這邊駛去。
馬車上面,陳信閉目養神,沉思許久,想了想對胡本惠說道:“如果你向天子述職的話,你又該如何述職?”
旁邊的胡本惠一聽,并不意外,作為陳信的親信,他這段時間以來也是親眼目睹了陳信因為這述職的事情寢食難安。
“大人,下官以為述職肯定是向天子和朝中諸公匯報下今年大人在遼東這邊的施政情況,同時闡述下大人在今后的一些規劃。”
胡本惠想了想也是回道。
“嗯,如果只是如此的話,我倒是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今年我們遼東省人口增長也快,糧食大豐收,開墾的耕地也是很多,稅收也是有了很大的增長,另外公路的修建方面,我們遼東也是有不少,治安也是相當不錯。”
“在這方面我還是有底氣的,怕就是怕這述職還有其它的一些東西在里面。”
陳信想了想微微點頭說道。
他算是一個好官,在遼東這邊也是有一番作為,在秋收的時候,因為遼東這邊耕種的田地太多,人手不夠的情況下,還以遼東布政使司的名義購買了很多的蒸汽收割機用來收割麥子。
由此可見,他還算是一個有作為的官員,和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官員不一樣,是有心做一些事情的官員。
“其它的東西在里面?”
胡本惠一聽,沉吟一番想了想說道:“大人,我已經托人打聽清楚了,這一次進京述職,主要是還是當今的吏部尚書劉晉劉公所主導。”
“劉公的為人,大人也是應該清楚的,他自己就是大明最大的財神爺,有錢的很,所以一向也是兩袖清風,不貪財也不好色,做事非常的公正。”
“所以大家不必擔心太多,而且這一次進京,我們也是準備了很多遼東的土特產,到時候給朝中諸公都送一送,即便是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多少也不至于落的太難看。”
“希望如此吧”
“我家底太薄,可沒有銀兩去送禮,也只能夠送一送我們遼東的土特產了。”
陳信微微點點頭。
他算是一個清官,并不貪,不像很多官員,到了地方之后,恨不得將民脂民膏都給收刮的干干凈凈。
當然了在一個地方當官,多少也是有一些好處的,比如在遼東這邊,這人參、鹿茸、貂皮之類的遼東特產,他這個父母官還是可以準備一些帶到京城去的。
朝中諸公辛辛苦苦的操勞國事,送點土特產并不算是行賄受賄,畢竟比起潤筆費之類的,這簡直就是毛毛雨了。
在這方面,大明的官場也是已經形成了默契了,故而即便是內閣首輔劉健,他其實也沒少收下面官員的孝敬,要不然他的老鄉劉宇也不至于能夠為劉健所器重,升官神速了。
說到底各種孝敬還有潤筆費之類的,大家默認為這不算是貪污,這就有點類似于后世白頭鷹這邊,邀請官員去邀請,給一筆演講費之類的,這是屬于合法收入一樣的性質。
陳信這一次去京城述職,也是帶了幾車的遼東特產,人參、鹿茸、貂皮,這些東西在遼東多的是,準備到時候往京城朝著諸公的家里面都送過去。
“大人不必擔心太多”
“當今天子是千古帝君,重用賢臣,吏部尚書劉公那更是高人子弟,做事一向也是秉公無私,而大人又是一個好官、一個清官,只要據實而說,相比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收不到還能夠得到天子和劉公的賞識,未來高升有望。”
胡本惠想了想也是笑著說道。
“高升就不指望了,別出什么事就好。”
陳信笑了笑搖搖頭。
遼東前往京師的道路還是非常好走的,因為朝廷已經修建了從山海關到遼東的水泥馬路,而山海關到京城和天津都有水泥馬路。
寬敞的水泥馬路,再加上四輪馬車,沿途不僅僅有朝廷設立的驛站可以休息,而且還有很多私人開設的客棧、酒樓、茶館等等,可以說出行還是很方便的。
至于古代出行的另外一個問題,安全問題,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山海關到遼東的道路治安是非常好的,因為這條路每天都有大量的商旅以及遷移去遼東的移民,往來的人非常多,朝廷對這里也是非常的重視,周圍又都是平原為主的地帶,道路非常的安全。
僅僅花了幾天的時間,陳信就抵達了京城。
京城皇家大酒店,嗯,劉晉麾下的產業,當然大股東依然還是天子和朱厚照。
作為京城現在最好的酒店,集中了客棧、酒樓為一體的地方,自然而然也是權貴們云集的地方,前來京城述職的封疆大吏,基本上都是在這里下榻。
陳信剛剛入住酒店,立即就有幾人找了上來。
“陳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為首的一人笑著對陳信拱手致敬。
“鐘兄!”
陳信一看來人,頓時就忍不住喊了出來。
為首的這人叫鐘藩,和陳信算是同屆,都是在成化朝的時候中的進士,當時陳信是二甲第十八,鐘藩是二甲第十六。
而大家都知道,這中了進士之后,同一屆的新科進士自然是難免要聚一聚的,大家互相認識一番,以后在朝中也是可以互相提攜。
同鄉、同期、同窗、同屆、同門等等,在大明官場當中可是極為重要的關系,也是大明中后期黨爭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
“哈哈,我特意讓人留意陳兄,這鐘兄一來,我就來了。”
鐘藩高興的大笑著說道。
鐘藩和陳信兩人的那一屆進士當中,兩人算是混的比較好的,陳信是遼東的布政使,鐘藩是廣東布政使,都是從二品的大員了。
“鐘兄有意了!”
陳信頓時就再次拱手執意道。
“哈哈,主要是我們多年未見,實在是想念的很。”
“來,陳信,我給你介紹下。”
“這位是廣西布政使孫逢吉孫兄,這位是交趾布政王遵王兄,這位是象林布政使姜儀姜兄!”
鐘藩高興的笑了笑,接著也是給陳信介紹起自己身邊的三人來,三人都和兩人一樣,都是封疆大吏,從二品的布政使。
“孫兄、王兄、姜兄!”
陳信也是連忙拱手致敬。
“陳兄!”
三人也都笑著回禮。
很快,五人也是找一處幽靜的地方,一邊喝茶也是一邊聊了起來,這聊著、聊著,很自然是的也就會聊到這一次進京述職的事情。
“幾位兄臺,這一次進京述職,不知道大家可有什么消息?”
交趾布政使王遵笑了笑對幾人問道。
“是啊,這述職也是開天荒的第一次,我心里面是一點底都沒有,而且我們幾個都是廣西、廣東、交趾、象林,離京城實在是太遠了,這消息閉塞,對京城的風云了解的太少,也是太慢了。”
“倒是陳兄你,這遼東離京城非常的近,往來也是密切,想必應該是知道一些消息吧?”
象林布政使姜儀也是跟著點點頭,看向陳信說道。
“不滿大家,其實我也是慌得很,到現在我也是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只是知道這一次述職主要還是吏部尚書劉公負責。”
陳信看了看大家,微微苦笑著搖搖頭說道。
自己都還想找人打聽下消息呢,自己心里面也是沒有底氣。
“劉公”
眾人一聽,也是微微點點頭,其實先來京城的都已經四處找人打聽消息去了,打聽到的消息也是差不多,這一次是劉晉主持。
“要不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拜訪下劉公?”
廣西布政使孫逢吉想了想也是提議道。
“不行,不行,我招人打聽過了,劉公最不喜有人打擾,最不喜歡有人去私下拜訪,這拜訪劉公,還不如去拜訪內閣的三閣老比較好一些。”
交趾布政使王遵想了想搖搖頭說道。
“王兄所言不差,去年的時候我在瓊州見過一次劉公,多少也是知道劉公的,劉公他確實是不喜歡這些,所以諸位兄臺,這一次述職,大家還是多想一想該如何去做吧,不然恐怖是很難過劉公這一關的。”
鐘藩聽完,也是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