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大凡聽到秦始皇的做法時，才自覺真正被上了一課。
以前看教科書，總是會為忠臣之死痛心，為皇帝的殘暴昏庸而憤怒。
現在回想一下，其實在皇帝眼中，忠心這個東西是看不到的。
今天忠心，明天有了力量，也會變得不忠心。
他看到的就是你的利用價值，還有你表現出來的力量，以及隨之而來的穩定性。
因為他是皇帝，高高在上，平時看多了各種說著忠心話，卻辦反叛事的臣子們。
所以忠臣，他是很難真正區分的。
他能清晰確定的變量，就是你手頭有多少力量，你能影響多少人，你對他的位置有沒有威脅……
這些是能夠通過廠衛查看到的。
而忠心這東西，在皇帝眼中，只有人死后才能確定。
你明明有著造反的力量，卻安心受死，說你不是忠臣，有幾個人會心服？
你明明能夠逃跑，卻留下來受死，那你肯定就是大大的忠臣。
所以被冤死的忠臣，事后基本都會昭雪，因為要鼓勵，要表彰。
哪怕這樣做會損失先帝的名聲，但和現在皇帝的權位相比，又不算什么。
昭雪忠臣，才能讓更多人形成做忠臣的氛圍和心態。
作為上位者，眼中不能沒有感情，但絕對不能被感情左右判斷力。
完全沒有感情的上位者，難以忽悠到人，難以在關鍵時候讓人拼命。
陳友諒就差了這么一點。
這個忠臣，就這樣，很快就被秦始皇拖出去殺了。
不過，在殺的最后，又有人來求情。
秦始皇稍微猶豫一下，然后說：“看在以前功勞，就赦免了你。”
“但你要記住，找到轉世人，是我大秦萬世的基礎！”
那位忠臣遭到這么一出，只能連連叩首。
他痛哭流涕：“陛下啊，臣寧愿一死，也要讓您清醒過來啊！”
“轉世之說，實為騙局！”
說完，他就一頭撞向大柱子。
旁邊的侍從趕緊攔住。
陛下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大殿上，驚擾了陛下。
“混賬，給我拉下去！”秦始皇勃然大怒。
但他還是有點理性的。
既然已經寬赦了，體現了自己的大度，證明了自己的決心，那就不能出爾反爾，再將人殺了。
除非這人實在不知趣。
這時，其他還有良心的大臣趕緊將忠臣拉下去。
其實歷史上的秦始皇尋求不死藥，也有人勸諫過。
但顯然沒有什么效果。
因為這種勸諫，在皇帝人眼中，非常容易曲解成：
你覺得我不好，不想讓我一直活下去。
你想讓我這個皇帝死！
于是在皇帝自己欺騙自己的情況下，沒人能說通道理。
除非皇帝看破了騙子的謊言，被事實驚醒。
只是一個夢話也能當真嗎？那有人還成天說自己是神仙呢。…。。
秦始皇不是傻瓜。
一開始被這人的說法相信。
接著一查，他發現那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神仙的本事。
一刀砍下去，肯定也會死的。
但是對方沒有說自己是神。只是說祖宗是轉世人。
只有他的祖宗那種人才配叫神仙，人間的王，哪里有資格與他相提并論？
聽到這里之后。
王大凡不由得嘆息。
果然，只要一點小破綻，就會出現大問題。
本來在這樣一個地方，即便你說自己是長生不老的，也很難有人相信你。
因為大家都覺得這事情是假的。
問題是皇帝不是大家。
皇帝以為的事，不是大家就能否定的。
普通人都不相信這個事情。
但皇帝卻認為這個事情會成功。
因為皇帝想要相信，并且自以為有足夠的能力達成這個事。
普通人一聽，就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
也就只是想想，不會折騰。
當然普通人中為了修煉敗家者也是不計其數。
甚至因此傳出了修煉敗壞個人家族的氣運這樣的玄虛說法。
其實就是被忽悠了，忽悠得傾家蕩產而已。
普通人會被套路忽悠，和后世諸多套路如出一轍。
總而言之。
王大凡現在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他要趕緊行動起來。
不然的話，哪還有他以后玩的生活？
如果繼續在這個同一的封建王朝之下活下去，對他還有家族來說都是一個巨大威脅。
而且現在已經開始出現了。
有人向秦始皇進諫，可以通過抓捕對方的族人，來威逼那轉世之人出現。
畢竟對方轉世的人，很可能，或者說就是他自身的族人。
“陛下，只要對方的族人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對方也不想不能轉世，就只能將秘密說出來。”
那個幸臣這樣說著，很快就讓秦始皇龍顏大喜。
不過他還是有點數。
先禮后兵。
省得對方選擇玉石俱焚。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少。
王大凡聽到最新的情報后，立刻明白大事不好。
因為大秦律條嚴苛，非常苛刻，動不動就去就要連坐，族誅。
自從皇帝就位以來，十幾個家族都已經被徹底滅門了。
只留下女人和孩子不殺，其他的成年壯丁都被殺死了。
如果對方也給他來上這一手，即便他將一部分人已經藏在了深山里，也不是沒有可能被找出來。
那他轉生是講究概率的。
不可能轉生到女人身上，這就意味著他的選擇面會小得多。
甚至可能一出生就會變成小孩子。
小孩子的生存幾率就太低了。
一個事實就是正常情況下，皇子夭折率都高達六成到七成。
當然這也和皇宮內部爭斗太激烈有關。
但明清兩代的皇子命短是肯定的，經過統計學的驗證。…。。
有人猜測是皇宮的建筑有問題。
但問題來了，里面也有不少人活到80多歲。
還是醫療條件不夠，解決不了這里面的很多小毛病。
很多小孩其實就是一次高燒，成了肺炎，放在現代也就是住院兩周的事。
但在古代就是絕癥，沒有辦法解決。
主要是病菌沒有辦法解決。
這不是吃普通藥物能夠解決的。
必須要用抗生素。
當然了，他有先見之明，他早早就將家族分散。
甚至還將自己這一世的侄子兒子們早早分散在各地。
就是不想讓他們被一網打盡。
所以說。
他暫時還是安全的。
但是，他不想讓這種勢力繼續存在下去。
如果繼續存在下去的話，那么遲早對他是一個大威脅。
因為皇帝會將自己的野心傳遞下去。
秦始皇能抗過去，下面的漢武帝了？
唐太宗了？
嘉靖了？
這一個個皇帝，可都不是好對付的。
有著長生之望在眼前，而且還是確實的。
他們能爆發出何等執行力來，都沒法說。
秦朝就可以為了統一天下，屠盡不服之城。
何況是為了這個更大的利益？
他也不想自己過得好好的，突然間就被人過來誅殺了。
那種事情是太郁悶人了。
緊接著他就開始搞垮這個王朝。
另外他還要加緊向海外布置自己的家族。
不能讓王朝繼續強大下去，安穩下去。
其實大秦從建立一開始就想要轉型。
結果一直勞役奔波，普通人根本沒有時間休養生息。
結果就是趕緊去修長城，水渠，還有直道。
最后導致一人造反，一呼百應的局面。
如果其他人能活下去，9成的人不會選擇參加造反的。
只會想著旁觀看到最后，誰要贏了才會跟著誰。
問題來了。
那要怎么推翻一個剛剛開創的王朝呢？
王大凡覺得其實也很簡單。
畢竟他有著太多的記憶，還有現實操作。
千年內他的許多能力都達到了人間。
包括打磨一根石柱。
那就是把這個王朝給徹底引爆就行了。
像這種封建王朝中間，人們都是不滿足的。
不滿足的人，其實才占據大多數，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是滿足的。
關鍵是這一個開創的朝代，留下了太多問題。
秦始皇的壽命也沒有幾年了。
因為和歷史上的那一位真秦始皇，一樣，常年勞累，導致壽命不可能太長。
能活五十年，其實也很不錯了。
實際上是四十九走的。
沒人知道如果他不走，大秦是不是還能繼續堅持下去？
或許一時之間，大秦能穩定住，但其實眾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里面有太多其他勢力的舊貴族了。
以前他們還有著一國作為背景時，都將自己變成了勢力的寄生蟲們。…。。
而現在，家業沒了，他們反而要開始重頭打工，重新拼搏。
而在這樣一個過程中，他們自然是得到了很多鍛煉。
很多舊貴族第一次將所學與實際結合起來，變得一時強大起來。
重新有了與新力量對抗的本錢。
而王大凡不能去賭這個可能性。
他開始鼓動那些被滅國的人，他要讓他們一起，滅了現在的秦國。
他來到被滅的齊國，在一處墓穴前，找到齊國前王室。
一個流浪在外，現在竟然只能在墓地棲身，乞討食物的公子。
他搖頭笑道：
“可憐啊可憐，曾經一國之公子，未來大王的繼承人。”
“如今流落在此，百年之后，又有誰還記得他，曾經也有可能成為一位高高的大王了？”
那破落的公子看他一眼，然后說道：“先生此來，是專門來譏笑我公子黑的嗎？”
“呵呵，看來你還是想要復國的。”王大凡笑道。
“我當然想要復國，但是我現在沒有機會，沒有力量，更加沒有人。”公子黑說道。
顯然這個名字也是他偽造的。
“你很快就會有的，現在只要等待時機就行了，遲早有人會會第一個戰出來的，到時候你就可以聯絡以前的貴族大臣還有宗室了。”王大凡接著道。
“哎，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呢？”公子黑嘆氣道。
王大凡沒有說話，向他扔出了五塊金餅。
古人很早很早就知道金子的重要與珍貴性了。
早年間也以黃銅為金，不過還是明白真正黃金的稀少。
“好，我愿意等。”
公子黑立刻喜出望外。
王大凡微微搖頭。
果然還是要靠物質，這一個物質的世界。
而時間一天天過去。
秦始皇的統治，表面看來越來越安定下來。
只是他一直在擔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轉世之人？
那個進言的太監，到底有沒有說真話？
雖然對方死前，言之鑿鑿地說這是真的。
是的，那個進言的太監，被秦始皇殺死了。
罪名就是欺騙他。
沒錯，看到天下有些紛亂的征兆，他果斷處死這個太監，來堵住別人的口。
但尋找轉世人的事情，卻一直沒有停下來。
相反，他還暗中成立了“尋仙司”，單獨向他負責。
能夠刺探大臣的府邸，并且緊急時刻抓人審訊。
上到王室九卿，下到黎民乞丐，都在緊急范圍之內。
這顯然是一個怪獸。
很快這一天，他得到了好消息。
“報告陛下，有人在秘密勾結魯國、楚國、趙國……”
“根據小人等的分析，這顯然是那位轉世之人害怕了！”
秦始皇聞言，頓時大喜：“也就是說，那個人真的存在？”
“對，真的存在。”
“你們沒有騙朕？”
“小人萬死不敢如此。”…。。
“很好，說說你們的分析吧。”秦始皇好整以暇道。
“首先，我們發現就在去年，這些舊國的宗室們，還沒有人在乎。”
“直到陛下下令希望尋找轉世人，才開始有一股力量涌動。”
不得不說，秦朝一開始在秦始皇的統治下，那是直接深入到每一戶。
耕戰體系剛剛達到頂峰，隨著沒有對手，這才開始崩潰。
這是封建王朝對小民控制力的開局即巔峰。
一個秦朝，頂多上千萬人，就能動員出60萬大軍。
但在后世，一個大明，一億人甚至兩億人，連15萬的精銳都負擔不起了。
一次動用的兵力最高也就是13萬人。
加上后勤也就是三十多萬罷了。
這已經抗不住。
顯然在后勤和控制力上，秦朝這種擴張耕戰，獎勵軍功的體系，更加強大。
所以這個尋仙司，才能查詢到王大凡的行動。
在聞人升看來，王大凡弄巧成拙了……
其實對秦始皇來說，最大的問題，首先就是到底存在不存在……
這決定著他有沒有決心，能投入多大的力量。
王大凡這一動，反而向對方證明了這一點：
轉世人存在，他對秦始皇的動作恐慌了。
因此秦始皇很高興。
所以他開始加大了對尋仙司的投入。
并且下令對每一個和那太監同姓，還有相關關系的人都進行嚴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