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曾將一縷神魂念頭降臨到那方以神魂觀想之法為主的世界,回歸之后不僅帶回了功德還有在那個世界習得的術法。
雖然絕大多數術法都不太符合大齊這邊的規則,無法使用,但是鬼傀儡術、大威天龍菩薩觀想法,以及他以武功化用的術法卻是可以施展的。
并且,由于他降臨到那個世界中一縷神魂念頭在回歸時已經變得極強,在和本體融合之后,直接就把他的本體神魂力量推上了無限接近宗五品的層次。
以這樣的神魂力量施展傀儡術,就算這善恵是秘六品頂峰的高手,也難逃被周恒煉化成傀儡的命運。
片刻之后,善恵眼里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但下一瞬就又恢復了正常,臉上露出了幡然悔悟的表情,竟是撲通一下跪在了周恒的面前。
滿場死寂,鴉雀無聲。
什么情況?
在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現在這幅情形帶給他們的震驚,比先前看到善恵被周恒斬滅又復活還要大。
這善恵和尚剛剛還和周恒不死不休呢,怎么忽然就跪了下來?
任由人們如何絞盡腦汁,都想不通這是什么情況。
可接下來,更讓眾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善恵在跪下來之后,居然又無比恭敬地向周恒叩拜,口中高呼,“道長,我醒悟了,我錯了,我借講法傳教之命,以精神秘法蠱惑人心,罪該萬死啊!”
他居然向周恒認錯了,還說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罪該萬死。
周圍的人直接看傻了。
遠處的酒樓上。
裴洛靈等人也都懵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跪倒在地的善恵,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情況。
剛才這善恵還展現出不死不滅的特性,似乎已經讓周恒束手無策,怎么現在忽然就跪下來道歉認錯了?
這完全不合常理啊。
實際上,現在善恵已經成了周恒的傀儡,他的一切行動都是周恒在操縱,可旁人卻不知其中關礙,自然無法理解。
“請起吧。”周恒微笑道,將善恵和尚扶了起來。
他是在配合自己的傀儡演戲。
此時,周恒與善恵和尚正是一副不打不相識的樣子,看起來相當和諧。
這讓在場的人都十分困惑。
尤其是那些之前受到善恵和尚講法感染影響的人,更是有一種世界觀崩塌的感覺。
雖然善恵和尚第一次被周恒打死的時候,先前他用精神秘法施加的影響就已經消除,可他畢竟是有一定水平的佛門僧人,也的確在講佛門經義,來聽講的人如此之多,自然也會有認同他所講佛法的。
在這些人的心中,善恵就是貨真價實的佛門高僧,品德高尚,功德無量,渡人出苦海,這樣的大德高僧應當心智無比堅定才對,怎么轉眼就和之前的敵人和諧相處了?
高僧也這樣善變嗎?
至此,善恵苦心努力在這上南府城里傳播的佛法已經徹底崩塌。
再沒有人相信了。
許多時候,壞掉一個信仰就是如此簡單。
只需要將領頭的標桿人物拉下神壇,接下來的一切就會順理成章。
隨后,周恒又操縱著傀儡善恵對眾人道:“諸位鄉親,先前都是我的錯,以精神秘法影響諸位,幸虧有這位道長點醒,不過,我已無言在此,就先告辭。”
說完,周恒就操縱著傀儡善恵騰空飛起,在金光包裹之下,橫空略過,直接就離開了上南府城。
在場眾人在一陣愣神之后,目光紛紛看向了周恒,滿臉感激之色。
他們想要沖過去感謝,可才剛一動,就見周恒化作一道紫色劍光沖霄而起,穿過了層層白色霧氣,透過云層,至高天之上。
“這才是真正的大德之人啊!”
“看他的道袍,應該是純陽宮的弟子吧,是不是純陽宮的仙長們來救我們了?”
“我們整個玉州都被白霧籠罩,純陽宮的仙長肯定知道了。”
“玉州是言守一仙長的故鄉,純陽宮肯定不會不管我們的。”
“快要得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整座上南府城都陷入了無與倫比的喜悅當中,人們看著那道于空中掠過的紫色劍光,全都興奮了起來。
酒樓上。
裴洛靈向空中飛過的劍光揮手,想要向周恒打個招呼。
可是那劍光的速度實在太快,她剛揮了兩下手,劍光就已經消失不見,沒了蹤影。
“嗚……”裴洛靈放下了手,有些沮喪。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耳邊卻忽然響起了周恒的聲音,“洛靈姑娘,你的父親和哥哥都霧氣外等候,請保重自身,靜候白霧散去。”
“啊?父親,哥哥?”裴洛靈聞言一愣,下意識地抬頭,“周公子,你,你是要去想辦法散去這白霧嗎?可是……”
她已經在上南府城呆了一段時間,也從各方面的消息中了解到白霧的情況,這可是連四品絕頂的大宗師都束手無策的東西。
周恒只是秘六品的層次,真的能夠做到嗎?
“不,不對,周公子他不是尋常的秘六品,他是大能轉世,有著諸多匪夷所思的手段。”裴洛靈念及此處,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或許,或許真的有希望,謝謝你,周公子!”
她的心里萬般感激,打算等白霧散去,自己恢復自由之后,就去找周恒,好好地向他報答這次的救命之恩。
周恒離開上南府城之后,便帶著傀儡善恵去了相鄰的另外一個府城。
楊松府。
這里的情況和上南府城類似,也是有一個真罡境的和尚在講法傳教,并在暗地里用精神秘法影響聽講的人心智。
只不過,在楊松府城講法的這個和尚,修為境界比之善恵要差一些,講法時聚集的信眾也要少許多,聲勢沒有上南府城那樣浩大。
可即便如此,周恒站在楊松府城的上空,依舊能夠清晰地看見城中央,講座高臺周圍人山人海,至少五萬人在聽講。
這樣龐大的數量,必然會導致擴散速度的暴漲,說不定再過三五天,聽講的人就要膨脹到十萬,乃至更多的程度了。
不過,周恒這一次并未親自下場,而是操縱著傀儡善恵讓他降落下去。
此時,楊松府城的中央,講法高臺之上。
迦葉寺弟子善空正在講法,臺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忽然間,一道被金光包裹的身影從天而降,重重地墜落在了善空身邊,震得虛空爆鳴,狂風乍起,連這座講法高臺都下沉了幾分。
善空講法的聲音戛然而止,神情愕然地看向身邊,看向這突如其來的人影。
臺下聽講的人們也都驚奇地抬起頭看向臺上,甚至有不少人眼含怒火,想要看看是誰竟這樣大膽,居然敢打擾善空大師講法。
可是人們看見講法高臺上的身影后,卻都愣住了,就連被打斷講法的善空都驚呆了,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人。
“善,善恵師兄,你怎么來了?”善空又驚又怕,他完全沒想到善恵回來這里,同時也怕善恵是來和他搶人的。
在迦葉寺的秘六品武者當中,善恵的實力毫無疑問是數一數二的,極難對付。
而在善空的眼里,善恵此時過來,極有可能是已經完成了上南府城的渡化任務,來到自己這邊搶奪渡化之人。
這是來摘桃子搶功勞的!
善空心里給善恵做了這樣的判斷。
可善恵的實力畢竟更勝一籌,善空也不敢直接動手,直接表面上恭維,心里卻在想著怎么早點把周恒驅逐出楊松府,能走的越遠越好。
只不過,他尚未開口,善恵就已經走上前來,站在講法臺的邊緣,面向在眾多百姓,高聲道:“諸位鄉親,佛法害人,不可亂聽啊!”
善空當場就懵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善恵,這是在做什么?
大家都是佛門中人,都是迦葉寺弟子,怎么你忽然就過來說佛法害人了?
難道就不怕被祖師懲罰嗎?
講法高臺之下的百姓們就更懵了,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看向善恵。
怎么回事?
另外一位迦葉寺的高僧正在否定佛法?
——善恵身上穿的僧袍和善空是一樣的,形制都差不多,即便是普通百姓都能夠看出來,他們是來自于同一家寺廟。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講法高臺之下的人們一片嘩然,讓善空本就不怎么牢靠的精神秘法干擾進一步減弱,很快就有一部分人清醒了過來。
善恵忽然出現,口口聲聲說佛法害人——
這樣的情形在許多剛剛被善空渡化的人看來,是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情,世界觀都要崩塌了。
原本還如癡如醉體會佛法真理的人,在經過了剛剛的愣神和震驚之境,忽然如夢初醒,驚愕不已地看向周圍。
甚至有些人醒悟得還比較徹底,直接就站起身來,想要離開。
天穹之上,周恒靜靜注視著下方的這一幕,輕輕頜首。
事實證明,讓佛門中人自己登場拆臺,遠比自己親身下場的效果要強太多了。
立竿見影。
剛才善恵傀儡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兵不血刃,就摧毀了一場數萬人規模的講法,同時也維護了這座城的后續安穩。
“不過,我要不要再殺這個和尚幾十次,刷點銅福袋?”周恒的心里冒出一個念頭。
先前的善恵可是讓他受惠頗豐,雖然那和尚臨近精神崩潰的狀態之后,就無法獲取福袋,但還是讓他收獲了三十三個銅福袋。
現在楊松府城的這個和尚實力稍遜于善恵,精神意志估計也沒有善恵強大,但也應該能夠獲取二十多個的銅福袋。
這是個不小的誘惑。
周恒的眼睛發亮,看著下方的善空,就仿佛是在看一個巨大的寶藏,可他隨即又清醒過來,自己搖了搖頭,暗道:“我不能這樣做。”
若沉迷刷取福袋,無限制的殺人,很容易迷失,這也是他之前沒有為了福袋而四處挑戰的原因。
況且,現在言守一還在和迦葉寺的道二品大能僵持斗法,自己現在應當以最快的速度瓦解玉州的迦葉寺勢力才對。
于是,周恒沒再糾結,再次施展了傀儡術。
此時,講法高臺之上,正要質問善恵和尚的善空整個人忽然僵住,眼里的神光黯淡后又亮起,忽然點了點頭,應和善恵道:“師兄說的沒錯,佛法的確害人,拋家棄子,不忠不孝,不應當學。”
佛法什么的,周恒也不懂,反正現在是為了瓦解玉州的迦葉寺勢力,胡言亂語貶低就是了。
善空的突然變卦,比起忽然出現的善恵更加令人們震驚,剛才就已經醒悟過來的人直接拂袖離開,剛才未醒悟的人,見到這樣的情形,也都紛紛醒悟。
很快,原本在講法高臺之下,認真聽講的人都站了起來,并一臉嫌棄地離開。
偌大一個楊松府城,佛門的信徒一下子就變得寥寥無幾,善空半個月的“努力”,轉眼間就成了虛無,功虧一簣。
隨后,周恒就操縱著兩個傀儡飛天而起,轉戰到另外的府城,故技重施,再次輕松瓦解了當地的迦葉寺勢力,同時又收獲了一只和尚傀儡。
接下來,他便帶著三只和尚傀儡“大殺四方”,所到之處,迦葉寺的勢力都土崩瓦解,任誰都扛不住三個“內鬼”自我貶低。
短短三天之后,整個玉州境內的迦葉寺勢力就崩潰了大半。
這還是因為周恒的飛行速度不太夠快,許多時間都用在了趕路上,不然的話整個玉州的迦葉寺勢力恐怕都已經被清空了。
不過,隨著清理迦葉寺的數量增多,周恒的心里總感覺沉甸甸的,仿佛是有一個無比強大的意志盯上了自己,危機感深重。
終于,在他來到玉州郡城,想要清理掉這里的迦葉寺勢力時,那一輪高懸在天穹之上的青色大日驟然擴張,梵音禪唱響徹天地。
周恒身邊的虛空頓時生變,無論是天地元氣,或是道韻法理,乃至現實物質,都仿佛是活了過來,并且對他爆發出了無比強烈的敵意。
這一刻,在青色大日的光輝照耀之下,周恒感覺自己像是被這世間的萬事萬物針對了,受到了天地規則的厭棄,要遭到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