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廣寒宮顯現,冰冷死寂的力量隨即擴散。
武承頓時就感覺到自己周圍的虛空仿佛是被凍結了一樣,自己像是深陷泥沼,無論是身體的行動,還是法力的調動都變得極其困難。
可他并未慌張,依舊是面帶笑意,道:“上古廣寒道的神宮顯相之術,凍結虛空,囚禁敵人,久聞大名,如今一見……卻有些名不副實!”
這話音剛落……
就聽一聲巨響,武承的身上驟然本發出了一層層的黑色風暴,將這好似被凍結的虛空硬生生絞碎,掀起了無比恐怖的空間風暴,向天上的那座廣寒宮沖去。
武承恢復了行動,在空間風暴席卷長空進行攻擊的攻勢,他的身形一閃,瞬間就沖到了程絳簡的面前。
“好一個絕色美人兒,可惜你來錯了地方啊!”他眼中殺機大盛,手掌抬起,瞬間就化作了一只蒲扇大的虎爪,向程絳簡拍了去。
這一掌的威力極其恐怖,揮動之間,上面就交織了漆黑的風暴,這已經不僅僅是神魂觀想的力量。
其中凝聚了法則的力量,而法則對尚未達到天心境的修士來說,就如同天意般,正常情況下,根本就難以反抗。
這也是為什么天心境的修士會被視作有了生命本質提升,會被稱作陸地神仙的原因。
可程絳簡并非普通修士,她的境界,她的見知,她的眼界,也遠不是這個世界尋常的真形境修士所能與之相提并論的。
面對武承法力與真身的強大攻擊,她不慌不忙,手里捏了個印訣,周身立刻就了一團金光,將武承這一掌擴散的力量阻擋在外。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快要被漆黑的空間風暴沖碎的廣寒宮真形驟然爆發金光,竟是瞬間又擴大了許多,并變得更加高高在上,似有凌駕諸天,鎮壓一切的威能。
這座宮殿明明沒有達到天心境,卻好似這宮殿的形象本身就已經交織的無上道韻,只是顯化就讓人感覺它本就應凌駕于一切之上。
“什么?”武承見狀愕然,他不認得這座宮殿,但卻能夠感覺到這宮殿里蘊含的可怕威能,以及無上道韻,“怎么可能,區區真形……這是什么真形?!”
而就在他感到震驚不可思議的時候,這座雄偉壯麗道極點,仿佛天帝居所的宮殿開始了反擊。
僅僅只是向前一撞,立刻就摧枯拉朽一般,撞碎了那肆虐的空間風暴,掃平了這片混亂的虛空,并將其鎮壓,恢復如初。
武承的攻擊被徹底化解。
這座宮殿隨即便向下降落,回歸到了程絳簡的身后。
“鎮!”
在宮殿回歸的同時,程絳簡清喝一聲,手中印訣變化,雙眼都釋放出了無比璀璨耀眼的金光。
她整個人仿佛踏出了神宮的天帝般,尊貴到極點,只是向前踏出一步,就見周圍天花亂墜,地涌金蓮,異象頻生,猶如天帝出巡。
這并不是這個世界的術法,而是純陽宮玉瓊峰秘傳《玉霄凌虛經》中所記載的宗五品道法。
“天帝踏虛空!”
其原本的效用是顯化出一尊天帝影響,踏出玉霄神宮,鎮壓虛空,讓敵人無法遁逃。
可在這個世界中術法的規則原理都發生了變化,程絳簡就對其進行了一定的修正施展,以展現天帝的威勢為主,轉攻精神。
事實證明,效果極佳。
在這無比神異的異象當中,武承的精神果然受到了震懾,腦海里竟有一瞬間出現了——此人不可力敵,我當退走的想法。
不過,武承畢竟是修煉的數百年的妖王,是堪比人族天心境修士的強者,是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而就在他清醒的同時,程絳簡身后的玉霄神宮就崩潰了,她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就跌落下去,面色慘白如紙,氣息都變得虛浮起來,幾乎油盡燈枯。
畢竟,無論術法再怎么玄妙強大,此時的她終究只是相當于真形境的修士,能夠施法讓一尊堪比天心境的妖王失神一瞬,就已經是極其艱難的事情了,絕對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該死的女人,我要撕了你!”武承大怒,殺意澎湃,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在一個小小的真形境修士面前吃虧。
失神一瞬,似乎十分短暫,可這若是在同境界同層次的戰斗中,他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該死!
可就在武承要繼續攻擊程絳簡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身后的虛空想是變得沉重起來。
“國師是否是忘了我的存在?”周恒冷笑著從酒樓里飛出來,懸浮在空中,他右手正抬著,猛地向下一揮。
轟隆!
驚天動地的轟鳴聲炸開,虛空就像是被砸穿了一樣,只見一方巴掌大的金色印璽如彗星隕落般從天而降,直接砸在了武承的腦門上。
武承尚未回過神來,直接就被這一印砸了個跟斗,從半空中跌落,直到快要墜地的時候,才勉強讓自己停下來,沒有真的摔在地上。
可尚未等他回神,便又有一方同樣大小,同樣威力的金色印璽從天而降,轟然砸在了他的頭頂上。
這一次,武承是真的被砸落塵埃,摔在了地上,整個人都躺在了磚石地上,一身華貴的國師法袍站滿塵土。
“啊啊!!”武承怒吼著想要起身反擊。
然而,他這怒吼聲尚未落下,竟又有一方金色印璽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正砸在了他的臉上。
這一印,當場就把武承的臉給砸成了平面,鼻子都塌陷下去,整個腦袋都扁了,頭頂天靈蓋開了口,腦漿都流出來了。
緊接著,又是九印落下,金光閃耀之間,轟鳴聲不斷,一印又一印,全都砸在了武承的身上。
轉眼間就把這個大梁國師砸的血肉模糊,連人形的都看不出來了。
程絳簡這才得以喘息,恢復了些許力量,飛回了周恒的身邊。
可就算武承已經被砸成了這幅樣子,周恒也沒有掉以輕心,他很清楚自己剛才那一連串的攻擊,并不足以殺死一名堪比天心境的妖王。
——方才那一連串共計十二方金印的攻擊,其實就只是番天法印的另一種化用方式,本質上還是以前手段。
這樣的攻擊手段雖然能夠直接碾壓顯圣境修士,也能夠威脅到天心境,甚至將其擊傷,但想要殺死天心境,就無法做到了。
因為,天心境的修士本質上已經與天地規則法理交融,純粹只是在表象層面上進行攻擊,并不足以殺死這樣的“生命體”。
還需要從更深的法理層面下手才行。
“呵呵呵呵!!”
武承的小聲從被金印砸出來的深坑中傳來,那一團模糊的血肉飛快蠕動,轉眼間就又變成了他原本的樣子,看起來竟是毫發無損一般。
“有些厲害啊。”程絳簡笑道。
“嗯。”周恒點了點頭,道:“十分厲害。”
“有意思。”武承從深坑里緩緩飛了起來,抬升到空中,目光戲謔地打量著周恒和程絳簡兩人,輕笑道:“難道,你們就不怕嗎?”
“怕什么?”周恒輕笑道。
“殿下,我不知道過去的這幾個月你經歷了什么,讓你變得如此膽大包天,可是……”武承臉上的笑容收斂,“與我為敵,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我這個人走的路很多,卻從未走過死路。”周恒搖了搖頭,對武承道:“反倒是你,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是嗎?”武承冷笑一聲,道:“希望殿下見到這一劍之后,還能如此的鎮定,呵,說不定屆時你已經死了。”
話音剛闊,他身后顯化的那尊百丈道人相動了。
這尊巨大的道人身影,抬手向虛空一抓,霎時間方圓數十里內的天地元氣都被凝聚,化作了一把像是能斬開天地的黑色巨劍。
在這般巨劍上,周恒感覺到了無比強大,無比凝練的毀滅力量,簡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意要降下懲罰,毀滅人間的一切。
如此恐怖的力量,就是這個世界通常意義上最為頂尖的實力了,在道神不出的時代,天心境便巔峰。
巨劍上所凝聚的恐怖力量,不只是周恒感覺到其強大,就連這梁國京城里的普通人,都感到無比的恐懼,許多人都跪了下來,不停地向那國師磕頭。
而在皇宮之內,勤政殿前。
梁帝葉鋒滿臉驚愕不可置信地看著遠處那尊巨大的道人身影,以及那仿佛能毀天滅地的漆黑巨劍,他口中喃喃低語。
“這就是仙師的力量,這……就是修士,這樣的力量,難道我就不能擁有嗎?憑什么不能擁有?!”
此時此刻,天地都已然沉寂,仿佛是高穹寰宇之內,就只剩下了這一道漆黑的巨劍,以及那尊百丈道人身影。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要被清洗,被毀滅!
武承高高在上俯視著下方的一切,目光注視著周恒和程絳簡,笑道:“殿下,還有這位廣寒道的傳人,我很敬佩你們兩個的勇氣,可惜,勇氣是不能換來力量的。”
說著,他輕輕抬起一根手指,隨即向下一劃,沉聲道:“你們,該死了!!”
漆黑的長劍揮動了,攪動了海量的天地元氣,讓高天云氣被硬生生的劈開,頃刻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仿佛所有的光亮都被這漆黑的長劍吸收、斬滅。
可怕到極點的毀滅威能像是籠罩了十方,京城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懼當中,絕望地看著天空。
“兩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受死!”武承的怒吼聲震蕩四野。
在這極致的黑暗之下,忽然間有金光升騰起來,只見一尊大菩薩從周恒那邊飛出,腳踏龍象,身披金光,沖向了那似是能毀滅一切的漆黑巨劍。
這尊大菩薩無比的威猛,無比的剛強,蘊含了大智慧,大威能,沖撞之間,十龍十象飛騰,梵音禪唱響徹天地。
大威天龍菩薩觀!
可是,在武承斬落的漆黑巨劍面前,這一尊金身大菩薩就仿佛泥塑一般,在接觸的瞬間就被斬成了兩節,隨著漆黑的劍氣攪動,直接成了一團金色的粉末,散落虛空。
根本就沒能產生絲毫的防御作用。
“不錯的觀想法,可惜修煉不到家,還是要死。”武承冷笑,靜靜看著周恒和程絳簡,等待著他們的死亡。
周恒卻是面不改色,目光沉靜地看著漆黑的巨劍繼續斬落下來,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擋乃至躲閃。
可是,在這漆黑巨劍裹挾著濃烈至極的毀滅力量快要命中時,他忽然動了,抬起了手掌,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發冠。
霎時間,虛空好像凝固了,那漆黑的巨劍都產生了一瞬間的停滯,只見一股玄黃色交織的氣浪從周恒的頭頂沖了出來。
這玄黃二氣纏繞,容納天地,包羅萬有,仿佛蘊含了大道的根源,是萬法之宗,是天地萬物的起始。
緊接著,一座寶塔的虛影凝聚成型,層層堆疊而起,直沖九霄,竟是正面撞向了那凌空斬落的漆黑巨劍。
“找死!”武承冷哼。
漆黑的巨劍斬落在了那寶塔虛影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周恒站在那里毫發無損,只有那寶塔虛影微微顫動,道道玄黃之氣猶如瓔珞般垂下,漆黑巨劍的攻擊,根本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反倒是那漆黑巨劍似乎受到了極強的反震之力,竟是寸寸龜裂,轉眼間崩潰折斷,化作了一道道漆黑光影流散。
“怎么可能?”武承不可置信。
“哪有什么不可能。”周恒卻是笑了起來,道:“現在只是開胃菜,接下來,還有一招,要請國師品鑒。”
說著,他又推了推自己的發冠,直看的武承心驚肉跳。
隨即就見有一道清氣從周恒腦海里沖了出來,越過了玄黃寶塔的虛影,飛到了天上。
在這清氣沖出了瞬間,天地元氣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牽引,竟是自行凝成了一方太極圖像,高懸于天上。
與此同時,那一道清氣也隨之凝聚成型,化作了一個騎著青牛的老者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