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對這場宴會明顯是非常重視的。
前來參加的宴會的五人,全都是王家用專門的馬車迎接過來。
這些馬車華麗精美,絕對是精心準備過的。
并且,到達王家門口的時間明顯也是計算好的。
周恒最先抵達,緊接著便是李同河、萬弘毅、司楹,還有呂修明。
這是以比武大會的名次來定序的,但前后的差距并不多。
王家在原河府城是有名的大戶,宅院自然也是相當的氣派,朱紅色的大門,鎮宅的石獅,七進的格局。
相比起周恒在黃桐府城的那座宅院都不遑多讓。
在周恒等人抵達之后,王家的一眾家丁便在大門口列隊歡迎,同時打開了大門和兩旁的側門,以示對過來高手的尊重。
“請五位豪杰入場!”
兩排家丁足足有上百人,并列成兩隊,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道路,在他們的中間甚至還鋪著紅毯。
這樣的禮儀規格,不得不說是盡心盡力了。
周圍有不少圍觀的群眾都紛紛向周恒等人投去了羨慕的目光,尤其是為首的周恒,他是走在最前面的。
不過,周恒的心里卻是覺得這王家很有意思。
比武大會本質上只是王家為了盡可能探尋無字碑奧妙而舉辦的一場利己活動。
從那些限制條款來看,比武大會的勝出者,都只是王家的“感悟工具人”而已。
只是由于對許多江湖人士來說,這可能是他們唯一有機會獲得進階武功的機會,所以就算限制條款非常苛刻,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心里大多也都會對王家心存感激。
因此,正常來講,王家根本就沒有必要用這么高規格的禮儀來迎接他們。
可王家就是這么做了。
這不僅僅是在塑造自己禮賢下士的好名聲,同樣也是為了避免以后的麻煩。
王家的人很清楚,限制人自行傳授從無字碑中感悟出來的武功,短期是可以的,畢竟時間還短,人也不多,可一旦時間長了,限制的人變多了,那就是心腹大患。
若是這些被限制的人聯合起來對付王家,或是制造輿論試圖擺脫那些條款的限制,對于王家來說都將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可王家如果有一個非常好的名聲,并且一直都做出禮賢下士的樣子,還一直對感悟者都非常的尊重,那就站在了道義的上峰。
誰想要擺脫王家制定的限制條款,那就是忘恩負義,那就是不講道義,那就是恩將仇報!
這就是大義的力量。
顯然,這王家的領導者很有腦子,也看得清現實。
不像周恒在地球上見過的某些公司,各種條款苛刻也就罷了,甚至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嘴臉丑惡肆無忌憚。
短期內,只要有好處人們還能忍,可時間一長,或是有什么動蕩,自然難免墻倒眾人推。
“這個王家,或許大有前途,就是不知提出這個做法的人是誰?”周恒心中暗道,他面帶微笑地走過紅毯,第一個踏進了王家的大門。
“當然,王家得能挺過這一場劫難才行。”
那塊中古無字碑,可是引來了不少人的覬覦。
只是有一個問題這兩天讓周恒感到疑惑。
這無字碑都都已經在王家放了十年了,為什么之前都無人問津,現在就有這么多人來搶了?
難道是發生了什么變化?
王家的正房后堂。
王新月正在給老太爺挑選今天壽宴要帶的扳指和玉佩,她是王家嫡系年紀最小的姑娘,年僅十六歲,是老太爺的玄孫女。
長得是花容月貌,十分漂亮,深得老太爺的寵愛。
每年的壽宴,老太爺都會專門讓她過來挑選飾物佩戴,用老太爺的話說,只要是新月喜歡的,便是他喜歡的。
這位老太爺是三百年前第一代家主的兒子,如今已經有兩百多歲,距離武道六品大限只有幾十年好活,心態也差不多進入了老年,對家中晚輩,尤其是最新一代的晚輩,都相當寵愛。
王新月一邊給老太爺挑選飾物佩戴,一邊好奇地詢問道:“老祖宗,我聽父親說,咱們家讓別人感悟那塊無字碑,為的就是盡可能地通過大量武功解讀其中奧妙。
“既然是這樣,那為什么不放開消息,讓更多的人來參加比武大會呢?這樣人多了的話,咱們也能獲得更多的武功的吧。
“現在咱們這比武大會的消息只在原河府城內流傳,頂多擴散到旁邊的黃桐府等地,知道的人很少呢。”
“哈哈哈,乖新月,你和老頭子我一個想法。”老太爺笑了笑,戴上了一個扳指,笑道:“不過這個想法被你的父親給否決了,比武大會的消息傳播是故意限制的。
“那小子向來思慮周全,為了保證無字碑的秘密不會被其他人通過搜集大量‘感悟武功’參悟得知,咱們王家制定了限制感悟者傳授的規矩。
“這樣的限制,人少還好,一旦限制的人太多了,必定會有大的變數,若只在這原河府,王家還能說得上話。
“可是放開范圍,主動宣傳,讓更多的人來參加,那必定會失去控制,甚至遭到反噬,得不償失。明白了嗎?”
“原來是這樣。”王新月點了點頭,似懂非懂,道:“可人的嘴總難防住,以后比武大會肯定會有更多人知道的。”
“嘿嘿,乖新月就不必擔心這個了,還有沒有下一場比武大會都不一定。”老太爺戴好了飾物,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面,微笑道:“走吧,去前堂大廳,人應該都要到了。”
王家大宅門外。
何夢秋易容改換了容貌,變得相貌氣質普通,穿著一身青衣素裙,泯然眾人。
云袖在她的身邊,同樣被她易容,容貌不再經驗,衣著也是普通一群,看起來只是尋常少女。
“師尊,您之前說的是真的?”云袖有些擔憂,道:“今天的王家真的會有大變故?那恒哥兒會不會有危險啊?”
“若是他沒危險,為師來這里做什么?”何夢秋微笑道:“一旦有變故發生,為師就帶著你和他一起離開這原河府城。”
“這么嚴重?”云袖驚奇道。
“或許只是小規模的戰斗,也可能整個原河府城都蕩然無存。”何夢秋正色道:“我昨晚感覺到有海外散仙分神化念,橫跨虛空降臨。”
“散仙!?”云袖頓時瞪大了眼睛,她聽何夢秋講過這般存在,其存在形式與正常武者截然不同,但十分的強大。
“先靜觀其變。”何夢秋道。
在王家大宅外的另一個方向。
這里是縱橫交錯的胡同深巷,并且由于過些時間要拆遷改造,已經廢棄了一些時日,鮮有人跡。
不過,今天這里卻是聚集了不少人。
有男有女。
十多個。
難得都穿著黑白相間的粗布衣衫,長相也都很普通,且面色煞白,眼圈灰黑,一舉一動都仿佛帶著病氣,給人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可那些女子卻都是十幾二十來歲的模樣,五官容顏都非常出色,花枝招展,亭亭玉立,個個都是嬌艷如花的美人。
他們是瘟皇宗和紅花宮的人。
兩伙人都是一個六品武者帶領一眾七品武者。
瘟皇宗的六品武者名叫辛壽,修煉瘟皇宗的獨門宗五品武功《黑死瘟病經》,并且已經達到第七重,一招一式都蘊含這極其強大的病氣,能讓人立地重病而亡。
紅花宮的這名六品武者叫做韓玉簫,看起來二十多歲模樣,嬌艷如少女,實際上已經有近兩百歲了。
她早年流落風塵,后來幾經磨難才拜入紅花宮。
現如今韓玉簫已將一門秘六品的武功《紅丸縱情功》修煉道第九重巔峰,舉手投足都有無邊魅力,能讓意志力不堅定的人當場情欲失控,而亡。
“我已經秘密布置好到了病氣和毒藥。”辛壽看著不遠處的王家大宅,沉聲道:“呂修明和司楹的通知一到,我們就直接沖進去,你們去分散人們的注意力,我們去搶奪無字碑。”
“可以。”韓玉簫甜甜一笑,潔白的手指舞動,將手搭在了辛壽的肩膀上,微笑道:“若能事成,今晚我可隨你擺布呢,我這些妹妹們,也都能犒勞你帶來的這些人。”
紅花宮的一眾女子都適時展顏一笑,魅力無限,看的一眾瘟皇宗弟子直咽口水,甚至有幾個身體都起了反應。
“日后再說。”辛壽淡淡道:“大事為重。”
“好好好,真是無趣呢”韓玉簫嘆了口氣,道:“不過,先前那位大人說五行宗對無字碑志在必得,可為什么到現在都沒發現五行宗的蹤跡?”
“或許他們是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辛壽冷笑道:“等我們把無字碑搶到手,他們就要現身了。”
原河府城之外的山丘上。
天槍盤膝坐在地上,面具放在懷里,他那一雙無瞳之眼里放出光芒,照在虛空中形成了兩道光幕,里面有光影顯現,有聲音傳出。
其中一個顯示的是王家大宅里的情況,另外一個顯示的則是瘟皇宗和紅花宮等人的情況。
他們談論的一切,都映在了這兩道光幕之中。
玄戈依舊戴著面具,他在一旁看著光幕,皺眉道:“他們都還以為這只是六品,頂多涉及五品層次的爭斗……”
“見知受限,消息不全,無可厚非。”天槍淡淡道:“這很正常。”
“天槍,那無字碑究竟是什么東西?”玄戈看向無瞳的俊秀青年,疑惑道:“為什么會把海外散仙都引來?”
“來到的是三十六重天的散仙,還不夠明顯嗎?”天槍笑道:“就算你猜不出來,很快也會知道了。”
“玄戈略微沉默,道:“王家宴會已經開始,五帝內座大人還沒到。”
“前些天西荒有異動,五帝內座和天柱兩位大人的精力主要放在那邊,未必能及時趕來。”天槍嘆息道。
“我們要不要直接去阻止這場宴會?”玄戈道:“還有告訴周恒具體情況?”
“那你我會在瞬間被幾個隱于暗中的四品絕頂滅殺。”天槍搖了搖頭,淡淡道:“靜觀其變吧,自你我之能,也只能如此了,周恒你倒不必擔心,他有替死符在身,怎么都死不了的。”
“我還是不放心。”玄戈沉聲道:“我再做法試試,看看能不能聯系上其他大人。
“這次連三十六重天的散仙都出現了,可為什么諸位大人似乎都不著急?”
王家大宅之內,前堂正廳。
這里布置的華麗無比,還特地從別處運來了奇花瑞樹裝點,更有各種寶石鑲嵌在墻壁上,炫彩奪目。
王家老太爺坐在最上首,王新月侍立在旁,稍微靠下坐的便是當今王家的家主,也是王新月的父親王元德。
除此之外,這里坐著的都是王家嫡系,全是掌權的重要人員。
周恒等五人被安排在了中央位置的席位,這里距離哪都很近,尤其是最為接近宴會中央處那邊空地。
在這片空地上,用紅布蓋著一塊不愧的事物。
應當就是那塊無字碑。
周恒與李同河、萬弘毅、司楹、呂修明無人紛紛落座,王元德站起身來致辭道謝,同時恭祝老太爺萬壽無疆。
又經過一番客套,總算是進入了正題。
王元德命人把紅布撤掉,那塊無字碑的真容終于是映入了周恒等人的眼中。
“這便是那塊無字碑?”周恒看到這塊無字碑后,眉頭微皺。
這塊無字碑并非嚴格意義上的石碑,它呈現出一種象牙白的顏色,高約五尺,上窄下寬,兩側和表面都很光滑,上邊卻有斷裂的痕跡,似乎并不完整。
其表面布滿了各種不規則的劃痕,有直有曲,各不相同,但每一道劃痕只要細看,都讓人有一種想要沉浸其中進行參悟的感覺。
仿佛這些劃痕之中都蘊含了無盡的奧秘。
尤其周恒有精神1的基礎屬性加成,在他的眼中這塊無字碑就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寶藏,里面像是蘊含了大道至理,法則真意,讓他忍不住想要傾盡一切心神進行參悟。
同時他隨身攜帶的那塊青霞神鱗片,此時也微微顫動,似是與這塊無字碑之間有某種莫名的聯系似的。
無字碑的真容一出現。
司楹和呂修明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目光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周圍幾人,蠢蠢欲動。
萬弘毅則是瞟了瞟司楹和呂修明,然后又把目光轉向了無字碑,裝模作樣地開始參悟。
唯有李同河仿佛真的就是來感悟無字碑的,他的眼神無比認真,看向無字碑的目光甚至帶著幾分崇拜,就仿佛信徒看到了神明一般。
“這無字碑究竟是什么東西?”周恒看著那塊無字碑,壓制這青霞神蛇鱗的異動,當機立斷,選擇對無字碑使用自己之前開福袋得到的一個獎勵。
“使用鑒定卡!”
“鑒定卡:對人或事物使用,可以鑒定出其真實信息。”
就在這個時候,司楹和呂修明像是接到了什么提示,忽然掀翻了身邊的宴席桌子,沖向了大廳中央的無字碑。
萬弘毅緊隨其后。
緊接著,一股濃郁的煙氣驟然間彌漫開來,兩道光華直接從王家大宅外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