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南極仙翁親自把徐君明送出玉柱洞。
看著快速消失在遠方的遁光,良久后,南極仙翁緩緩道“師弟可知道,這位徐道友出身何人門下?”
“徐道友自稱散修,并沒有師承。”
“沒有師承?師弟相信嗎?”
云中子眉頭微皺,“師兄之意是…?”
“壺天道法乃天地至道,從太初至今,能領悟著寥寥無幾。這位徐道友能把壺天道領悟到大羅至境,怎么可能沒有師承?”
一個散修能把壺天道領悟到大羅,這種資質也太嚇人了。
南極仙翁自視甚高,覺不相信同輩之中,會有這種資質遠超自己的人存在。
云中子雖然心地純善,但不是傻子,他敏銳的察覺到了南極仙翁言語深處的一絲嫉妒。
“還有一件事,方才徐道友在時我不便多問。”
“還請大師兄示下。”
“師弟說燃燈師叔奪去了你跟徐道友先發現的先天靈寶,不知可有證據?”
云中子語氣一冷。
“莫非師兄覺得我撒謊不成?”
“呵呵,師弟誤會了。師弟的人品,別人信不過,我還是信得過的。”
頓了一下。
“但萬事都講求一個證據,尤其師弟和燃燈師叔都是本門弟子,如果沒有證據,就偏袒一方,其他人那里也不好交代。”
“所以師兄讓我揭過此事?”
南極仙翁淡然一笑,左掌攤開,一把清亮如水的長劍出現在掌中。
濃郁的劍氣,強橫的氣息,云中子瞬間認出,這是一把下品混元靈寶。
其威能,不比一件下等極品先天靈寶遜色多少。
“這把劍名喚‘照膽劍’,擁有三道混元靈禁,是恩師用寒冥精鐵,耗費數百年時間,親手祭練,威能強橫。”
“本來恩師想親手把此劍賜予師弟,但這次閉關還為圓滿,一直未能如愿。這次,知道我回南極光明境,會路過終南山,便讓我為師弟帶來。”
凝視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青色寶劍,換在平時,云中子定然欣喜,但現在他只覺一股怒火淤積在心間。
他不是傻子,知道師尊這是在息事寧人。
“師弟,還不接劍。”
一句話讓云中子冷靜下來。
拜在闡教門下多年,他太熟悉師父的性格了。
他既然把此劍賜下,便為這件事定了性。日后若是他再糾纏不放,便是不識好歹。
雖然不至于會被逐出師門,但也會日漸邊緣化。
深吸了口氣后,面西而立。
“云中子多謝恩師此劍。”
雙手接過來。
一把劍卻讓他覺得重如泰山。
“師弟,不管燃燈師叔有沒有奪你寶物,這把劍都足見恩師對你的重視,日后當謹言慎行,好生修煉。”
‘謹言慎行’,刻意加重的音調,可謂相當明顯的敲打。
“謹記師兄教誨。但不知,徐道友那邊,師尊可有分說?”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師弟,燃燈師兄乃是我闡教副教主,地位尊崇,修為高絕,心性仁善,定然不會做出多人寶物的事。”
“當然,我并非指責師弟說謊。但師弟有沒有想過,也有可能是有人冒充燃燈師叔所為。意在混淆視聽,攪亂我闡教內部,以達不可告人之目的。”
“先天一氣大擒拿,并非只有我闡教弟子會用。”
云中子一怔,“師兄之意是截教?”
三清分家雖然才剛過去不久,但截闡二教的矛盾卻并未減少。
至于人教,大師伯太清道人門下就玄都大法師一個弟子,家底雄厚,根本不需要搶奪。
反而是萬仙來朝的截教,弟子太多,寶貝不夠分,搶奪別人靈寶這種事,他們在昆侖山的時候就沒少做。
“定然是這些被毛戴角,濕生卵化之輩。”南極仙翁憤怒道。
作為元始天尊大弟子,完美的繼承了他對截教的態度。
聽到這里,云中子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截教弟子確實也會‘先天一氣大擒拿’。
拍了拍云中子的肩膀,語氣極為肯定。
“師弟,要給你和徐道友交代的,恰恰是截教。”
“多謝師兄提醒,此時我一定會調查個清楚明白。”
“好,需要師兄的地方盡管說。”
“多謝師兄。”
云中子雖然這么說,但他依然覺得燃燈的嫌疑最大。
無它,截教二代弟子,最強的多寶道人也不過是大羅金仙中期而已。
從自己和徐君明手里奪寶而逃,而且能在極短的時間內,逃出自己的感知范圍。
大羅金仙能做到,但做到這一點的大羅金仙少之又少。
截教那些人不說絕不可能,但機會太小。
唯有混元才能瞬間壓過他們兩人,奪走寶物。
送走南極仙翁,云中子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明白,除非他拿到絕對的證據,否則就算他見到老師元始天尊,也無濟于事。
“唉,歸根結底還是實力和修為。”
看著手里的照膽劍,這是老師賜寶,他不敢補償給徐君明,否則只是為這位至交好友惹禍。
“說不得,只能用那件東西了。”
離開終南山后,徐君明遙望西方。
那是靈鷲山所在的方向。
猶豫一番后,還是忍住了去把燃燈滅掉的想法。
盤古劍、黑神劍翅、玄元控水旗、大衍神鏡等諸般寶物在手,就算他從燃燈手里奪回乾坤尺,也不過是多一件中等極品先天靈寶而已。
未必派的上大用場。
相反,以他現在的法力和道行,想要降伏燃燈道人,必定要暴露苦心祭練的‘都天神魔幡’。
巫妖大戰才剛過去四萬年,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的驚天神威,還深深的鐫刻在眾人的記憶里。
只要他把都天神魔幡亮出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這是什么東西。
到時候,不僅巫妖兩族會找上門來,連那些太古、上古遺留的混元們,也會忍不住找上來。
為徹底掌握‘都天神煞大陣’的他,就算能打退幾個,也會被剩下的人,吞的一干二凈。
而且還有高高在上的圣人們。
尤其是準提那廝。
一句‘此寶與我有緣’,真就萬事皆休了。
所以,除非到了生死邊緣,徐君明絕不會暴露都天神魔幡這張底牌。
付出與收獲,嚴重不對等,他自然不會傻到現在去靈鷲山。
為了意氣之爭,便不管不顧。
他已經過了這樣的年紀。
剛要催動遁光離開。
“道友留步。”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轉頭看去,云中子追了上來。
“幸虧道友沒走太遠,否則老道又要多費一番腳程。”
“道友何來?”
“專為此物而來。”
說著,云中子從法袋中掏出了一個貼著數張封印靈符的木盒。
“這是…?”
云中子心中一動,一道空間壁障把兩人與外界隔絕開來。
得益于先前與徐君明論道,他對壺天之道領悟頗多,如今也學會了開辟芥子空間的神通。
比起徐君明,稚嫩的太多。
不過,能用了。
揭去盒子上的封印打開,一股強烈的功德靈光綻放。
靈光包裹下,圈盤著一根長長的枯黃色藤條。
徐君明神識一碰,霎時間,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幻象。
無數人族采集、狩獵、祭祀的場景顯化出來。
連忙收回神識。
“道友,這是何物?”
“此乃造人鞭。”
徐君明沒有開口打斷。
“太古時代,人族與萬族相爭,天皇蒼離氏,地皇岳鑒氏,人皇九頭氏,皆戰死不周山。祖地王屋山洞天,被魔族攻破,萬千人族被屠戮一空。”
“女媧圣人收集三皇,以及萬千太古人族之血,以三光神水、九天息壤,在不周山外,重塑人族。以燧人氏、有巢氏和緇衣氏為上古人族三皇。”
“借助造人功德,女媧師叔得以成圣。因我提供三光神水有功,師叔就把這把‘造人鞭’交給了我。”
“而今,我無有證據從燃燈師叔那里,要回不周山先天靈寶,師父已經賜下一件混元靈寶,讓我不準再提此事。”
“老道無法可想,自覺有虧道友,便以這件‘造人鞭’來償還吧。”
“道友,這造人鞭乃是人族功德圣器,威能不下于混元靈寶,你真舍得?”徐君明道。
“但求心中無愧,否則老道食而無味,睡不安枕,時日一久,則心魔暗生,再好的寶物也是過眼云煙。”
看著云中子坦然的眼神,徐君明也不由心生佩服。
換作是他,肯定沒有對方如此好的心境。
“請道友收下此寶,也算是成全我。”
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造人鞭,沉吟片刻。
“不周山靈寶丟失,并非道友過失。”
云中子剛要開口,被他揮斷了。
“道友,你雖闡教一員,但維護闡教聲譽卻并非你一人之事。”
說著,抓住了云中子的右臂,心中一動。
云中子只覺眼前一花,再見時,已經位于一座寬廣的廳堂中。
感受著此地濃厚的靈氣,瞬間明白過來。
“這就是道友的道場?”
徐君明緩緩點頭。
“本來相等不周山之事完結后,再請道友前來一聚,沒想到中途出了意外。”
“請。”
在他的帶領下,兩人走出崇山居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