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等過幾天到了那里,再看看了。”
  看過了天狼王的記憶,妖狐紅玉手里的東西,他也感興趣。
  黑夜逐漸退去,天光慢慢亮了起來。
  師徒兩人打了三趟八段錦,便上路了。
  至于房子,跟他在九叔世界時一樣,留給客商們歇腳用。
  “師父,好濃郁的水氣!”
  徐君明點了點頭,耳聞滔滔水聲。
  “快到夏江了。”
  喬守心點了點小腦袋,歡笑著加快了腳步。
  十一歲的她正是對什么都好奇的年紀,早就想親眼見一下夏江省第一大河的風采。
  “師父,我們快走。”
  徐君明微笑上前,師徒兩人向前走了十幾里后,眼前出現了一條大河。
  無盡的碧波從遠處滾滾而來,水浪翻滾,江水浩蕩,遠看過去,不下千米寬。
  濃郁的水行靈氣,環繞周身。
  真是好一條大河。
  “師父,夏江真寬,比白楊河大多了。”
  喬守心驚嘆道。
  徐君明附和著點了點頭。
  夏江作為夏江省第一大河,縱橫三千多里,發源于大橫山深處。
  寬處達千米,窄處也有百米,滔滔河水,養育了夏江兩岸無數百姓。
  不過這樣的大河在整個大永,卻也只能算一般。
  據說縱橫大永南部,橫貫數萬里的龍江,才是真正的大永第一河。
  夏江只是龍江數十條較大支流中的一條而已。
  師徒兩人看了一會,便在碼頭上找了一個船老大,付過銀兩后上船,順江而下。
  坐在船頭,看著兩岸花紅柳綠,偶爾隱現村鎮,別樣的風光,確實讓人流連忘返。
  第一次跟著師父出遠門的喬守心,看得目不轉睛,口中時常響起贊嘆。
  “嗯?”
  徐君明眉頭微皺。
  “妖氣!”
  瞳孔中現出青銅鏡,站在船頭朝水中一看,一條龐大的青蛇,從船下十幾丈深的水中游過。
  看氣息,起碼有金丹中期的修為。
  “師父…!”
  喬守心走了過來。
  看她表情,顯然也發現了船下的青蛇。
  “不用多管。”
  這青蛇身上并無太大的冤煞之氣,所以他也不想過管閑事。
  不過,船向前駛了沒多久,突然風云變色,空中黑云密集,江水浩蕩,有雷雨之勢。
  “先生,這江上天氣多變,時常有大雨。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未免意外,我們要先到岸邊的河叉子里躲一躲。”
  “既如此,那就躲一躲吧。”
  說罷,徐君明看了眼遠處的天空。
  在密集的黑云中,有一赤一白,兩頭蛟在爭斗。
  在他們下方的河水中,上百頭蝦兵蟹將激烈搏殺。
  夏江中之所以突生雷雨,便是因為它們催動法力,攪動風云所致。
  船老大熟練的把著舵,很快就在夏江河岸邊找了一個大河灣,駛了進去。
  在此躲避風雨的船只有不少,多數都是低矮的烏篷船。
  唯獨中心,一座華麗的三層樓船,超出同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徐君明也不例外。
  “這是夏江城內大族傅家的船。”
  船老大看他好奇,便開口說道。
  “傅家?”
  船老大點頭后繼續道。
  “傅家在夏江可是大名鼎鼎的官宦世家,代代都有人在朝為官,尤其現在傅琳傅大人更是當朝太傅,官居一品。”
  “更難得的是傅家家風清正,官場上的傅家子弟多數為官清廉,造福一方,令人敬佩。”
  徐君明微微點頭后笑道。
  “沒想到船老大對傅家這么了解。”
  年過三旬,常年跑船,被太陽曬得膚色黝黑的船老大臉上露出一絲羞赧。
  左手略帶幾分慌張的擺了擺。
  “讓先生見笑了,我這些都是平時吃酒,聽人說的。我隨口一說,您也就是一聽,不必當真。”
  徐君明微微一笑,到是沒再多說什么。
  看著河灣中的樓船,青銅鏡輔助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樓船上方彌漫的功德氣。
  很顯然,這船中之人,也是功德深厚之輩。
  這倒佐證了船老大傅家為官清正的話。
  在一片風雨中,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師徒兩人,外加船老大,縮在船艙里。
  “先生,喝兩口酒暖暖身子?”
  徐君明道了聲謝后,接了過來。
  嗅了一下后點了點頭。
  “味道不錯。”
  “這是前面林家鎮上林家酒坊的燒刀子,雖然不是什么出名的好酒,但味道純正,喝起來不上頭。每次行船到那,我都要去打上一葫蘆。”
  徐君明點頭后,仰頭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水順喉而下,一股暖流,環繞胃腸,這久違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瞇眼享受起來。
  雖然他的身體早就不懼天寒,但也許是心理的作用,喝了兩口酒后,只覺得周身寒氣退散,變得暖洋洋。
  “好酒!”
  “師父,我能喝一口嗎?”
  看著喬守心好奇的眼神,徐君明一笑,把酒葫蘆遞了過去。
  接過來后,小姑娘放到嘴邊小抿了一口。
  “哎呀,好辣!”
  小手扇著舌尖,眉頭緊皺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
  “哈哈…!”
  看他如此,徐君明和船老大同時笑了起來。
  暢快的笑聲,在黑夜中傳出老遠。
  “要是我也能像他們那樣放聲大笑就好了,咳咳咳…!”
  一個錦帽貂裘的少年,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少爺,雨夜天寒,您身體又不好,我們還是抓緊回去吧。”
  后面的侍女滿臉擔心,連忙把手里的厚衣服加了上去。
  少年點了點頭,臉色隱隱發青的他,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轉身走進船艙。
  還沒等關門,下面一個身穿錦袍,頭插金釵的中年婦人走上來,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面現怒色。
  “我告訴你們多少次,少爺身體不好,不要帶他到船艙外面。”
  “奴婢該死!”
  兩個侍女嚇得‘噗通’跪了下來。
  “夏姑姑,你不要責罰她們,是我堅持要出去,船艙里太悶了。”
  少年連忙道。
  夏姓婦人怒色收斂。
  “看在少爺為你們求情的份上,這次責罰就免了,若是再有下次,連本帶利一塊罰。”
  “謝謝少爺,謝謝供奉。”
  “起來吧。”
  兩個侍女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站在旁邊,噤若寒蟬。
  看向少年,夏姓婦人的臉色瞬間柔和起來。
  “少爺,您身體不好,外面又凄風冷雨,您千萬別出去。否則,萬一有個好歹,我可怎么跟老爺交代。”
  少年溫和的點了點頭。
  “夏姑姑,我知道了。以后我不出去了。”
  看他如此,夏姓婦人臉上露出疼惜之色。
  這少年雖然生在錦衣玉食之家,但從小體弱多病,請遍大永的名醫都束手無策,甚至不少修行界的高人,都只能減緩,無法根治。
  長到這么大,每日都在經歷這病痛的折磨。
  可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抱怨一句。
  乖巧的令人心疼。
  夏姓婦人剛要說些什么,突然臉色一變。
  閃身來到窗邊,推開窗戶。
  不知何時,風雨都停了下來。
  夜色下的河灣極為靜謐,但詭異的是,空中不見半點星光,反而昏昏暗暗,顯得有幾分詭異。
  常年行走修行界,夏姓婦人本能的察覺到不對勁。
  “看好少爺。”
  話剛說完,就見半空中一道長達百丈的激流,仿佛墜落的銀河,鋪天蓋地的朝樓船打了過來。
  巨大的水聲,震耳欲聾。
  澎湃的氣勢,毫不令人懷疑,真讓它撞上這船,只怕瞬間就是傾覆的下場。
  “火龍鞭!”
  將手一揚,一條紅色長鞭飛出。
  在婦人法力催動下,艷艷赤火,從長鞭內飛出,眨眼間化作一條長百丈的火焰巨龍,‘轟隆’一聲,跟水流撞在一起。
  霎時間,漫天的霧氣彌漫了大半河灣。
  但這霧氣很快又被火焰烤干了。
  夏姓婦人飛身站上船頂,看著空中半隱半現的青色蛇蛟。
  “敖里,我們傅家跟你夏江妖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你公然攔截我傅家家船?難道就不怕傅老大人一怒之下滅了你夏江妖族?”
  “滅我夏江妖族?嘿嘿,你以為這次你們還能活著出去?”
  洪亮的聲音從青色蛇蛟體內響起。
  “想留下我,只憑你敖里還辦不到。”
  “嘿嘿,所以我這次帶了幫手。”
  在它旁邊,又有一頭紅色牛蛟,從云氣中露出身形。
  “敖放?”
  夏姓婦人臉色一變。
  “剛剛你們…!”
  “沒錯,剛剛我們確實打得火星四濺。不過,若不是如此的話,怎么阻斷夏江,又怎么讓你們乖乖到我們布置的口袋中來。”
  夏姓婦人心中一沉。
  這兩頭蛟都是金丹圓滿,只差渡劫便可成就元嬰的高手,自己最多能擋住一個。若是兩個一起上,多半要留在這。
  “為什么?傅家跟你們沒有仇怨,也從未干涉過夏江龍王的繼承。”
  “有人出了我們拒絕不了的條件。”
  “什么條件?”
  “敖里,別跟她廢話了。小心夜長夢多。”
  名叫敖放的紅色牛蛟說道。
  敖里點了點頭,張嘴一噴,一顆水藍色的珠子熠熠生輝,強橫的水行精氣,掀起滔天大水,直朝夏姓婦人砸去。
  紅色牛蛟亦張開口,不過它噴出去的卻不是水,而是澎湃的火浪。
  水火纏繞,威力強大了何止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