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得要去東瀛?”
劍晨疑惑甚多。
蘇青吁了口氣,不答反問的道:“你還記得,是誰把你送給你師父收養的么?”
劍晨搖頭。
“師父曾言,我出生后是被一高人放在他的門前,此人高深莫測,連師父也未曾察覺!”
“高人?呵呵!”
蘇青意味深長的古怪一笑。
這所謂的高人,除了笑三笑又能是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他不是小人,更不是君子,但他若要報仇,絕不會等到十年,何況,這笑三笑高深莫測,總得先手試探一二,此去東瀛,就先拿他兩個兒子開刀。
而且,他甚至懷疑,所謂的“千秋大劫”,幕后的推手就是笑三笑,之所以會這么說,那是因為對方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布置亦或是謀劃,疑點太多。
起初,他并沒打算與之交鋒,至少不是現在,但直到對方布下死局,才讓他開始正視此人,而后細思極恐。
連眼前的劍晨都是笑三笑送到無名面前的,無名天資超絕,高可比天,倘若不是自己收了破軍,那按照原有的軌跡,拜這小子所賜,無名必是免不了武功盡廢的下場,天劍之境毀于一旦,迫不得已練什么萬劍歸宗,中原武林神話,最后落得個誰都能來揉捏一把的結局。
還有那老鬼身懷四千多年的功力,曠古絕今都不為過,只怕比那神佛仙魔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他卻偏偏任由自己的兩個兒子搞風搞雨,還無動于衷,以致江湖腥風血雨,不想父子相殘么?笑話,徐福長生千年,便已漠視了他人生死,老神在在,自比作天,笑三笑活了四千多年,這樣的存在,當真在乎什么血脈骨肉?
此人必有所圖。
但這些都不重要,天下人的生死,與他無關,江湖上的腥風血雨,更是與他無關,重要的是,這老鬼算計他,以致他差點重傷身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蘇青本就睚眥必報,焉能放過。
這一刻,蘇青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念頭,前所未有的通達,也前所未有的清晰。
有的事,想做就去做,有的人,想殺就殺。
而且,對方既能窺得他的一切,他又豈能無動于衷,這樣太過被動,與中原的布置相比,他現在,反倒想會一會這長生了四千多年的老鬼。
“既然來了,還不現身?”
便在這時,蘇青看著面前的四劍,嘴上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一時間,湖上忽見數道人影挪移變化而來。
一人雄姿英發,懷抱無雙神劍,一人負刀而至,冷面狹眉,一頭長發半黑半白,邪氣凜然,最后是一女子,人還未至,已聞香風,熏得人骨頭都似快要酥了,再聽嫵媚嬌笑,藍影飄忽,已至亭中。
“你沒死?”
說話的,是那懷抱無雙神劍的人,這個人,當然便是劍圣,獨孤劍。
他看著亭中的黑發蘇青眼露震撼,此人雖近在眼前,望之尋常,然再細看,眼前卻有若無物,而那人只好似虛幻不存,夢幻非真,好不古怪,再一看,又近在眼前,高深莫測。
“你這話,我可不喜歡聽!”
蘇青翻了翻眼皮。
“沒死就好,我還等著打敗你的那天!”
獨孤劍冷言冷語,連神情都是冷的。
蘇青聽的嘆了口氣。“也好,此去東瀛,先讓你見一個人,此人可令你的劍境脫胎換骨,化無情為有情,更上一層樓!”
“什么人?”
劍圣一聽此話,登時雙眼陡張。
“去了便知!”
蘇青淡淡回道。
他又看向一旁的顏盈。
“破軍有什么消息么?”
“有,東瀛探子傳回密信,說他加入了無神絕宮,這個“無神絕宮”脫胎于東瀛的“拳門正宗”,二十年前就曾覬覦中原武林,被無名驚退,如今似是有意再度染指中原!”
顏盈一五一十的稟報著近些年來收集的消息。
“無神絕宮?嘁,既然破軍不想回來,那咱們就只好去找他了,順便會一會東瀛群雄!”
“雄霸那邊有什么動向么?”
蘇青又問。
顏盈恭聲道:“不曾,不過,他已見過了泥菩薩!”
蘇青揚了揚眉,他又打了個哈欠,大覺有趣的笑道:“那看來他們師徒反目的日子不遠了,泥菩薩死了?”
“沒有,被我救了!”
顏盈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有些忐忑,鬢角泌汗。
蘇青一聽,頓時面露可惜之色,見他這樣,顏盈忙道:“那我殺了他?”
蘇青擺擺手,隨意道:“不用了,留著吧,他既然這么信命,那我就讓他看看,所謂的命數,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我要一點點改換所有人的命!”
“另外,給你們介紹一下!”
“摩呼羅迦,出來吧!”
眾人幾乎不約而同的看向湖中,只因那里已泛起巨大漣漪波紋,一層又一層的蕩向四面八方,仿若水底藏著什么不得了的洪荒猛獸,隨著震耳沉重的機關聲響,一個魁梧恐怖的身軀漸漸走出湖面,走到湖邊,走到眾人眼前。
看著那與血肉交融的金鐵之身,所有人都眼皮狂跳,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除了天眾帝釋天、龍眾斷浪,以及乾達婆雄霸尚未歸位,八部已齊!”
蘇青施施然站起,他撣著身上的塵灰,仍是十分隨意,不怎么用心的說:“此番中原之事暫且擱置一旁,先行入主東瀛,我倒要看看,等我踏平了東瀛武林,那所謂的“千秋大劫”,還能玩出怎么個新鮮花樣?我就不信那老鬼還能安心龜縮不出!”
末了,他半轉過身子,瞥了眼幾人。
“你們覺得如何?”
“好!”
這是第一邪皇的回答。
“嗯!”
獨孤劍淡淡應著。
“全憑尊主吩咐!”
顏盈也開口了。
至于最后動也不動,已停下的那具金鐵身軀,已扭過脖頸,看向山林中無數隨四劍而來的江湖眾人,這些人來勢極洶,風風火火,三五成群,大小幫會門派更是不計其數。
劍晨顧不得心頭震撼,忙道:“前輩,還請容我勸退他們,免了這場浩劫!”
蘇青瞇眼微笑,剛剛站起的身子又坐下了,他抵著手肘,撐著臉頰,好整以暇的輕聲道:
“好,你去吧,我看著,要是你真能驚退他們,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你的命數!”
他說完,立出食指,對著那幾近百丈的湖面輕輕往下一揮,原本平如鏡面的湖水,便在無數江湖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霎時無聲分開,直去百丈。
“倘若不能,那他們就留下祭我這四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