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鎮。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乃是因此鎮周遭有三山屹立,成拱衛之勢,故而得名。
但鎮中卻流傳著另一個極為驚人的說法,數十載前,這三山本為一體,奈何某日,此處卻來了兩位驚世駭俗的絕頂劍客,他們且戰且行,自天邊激斗至此,交手中,便見天愁地慘,日月失色,兩股劍意銳旺沖天,簡直就是曠古難見。
最后,足足持續了幾近半個時辰,方才遠去。
但這山,卻被劈開了,青山三分,至今看去,那山壁一側仍是筆直陡峭,令人驚嘆不已。
便在這鎮上。
卻說數日前來了一人,此人自稱“泥菩薩”,更是放言世上無他卜不出來的卦象,無他測不出來的命數。
起初眾人還笑他狂妄,只道此人不知天高地厚,但短短不過半天,鎮上百姓便已蜂擁而至,對其驚為神人,方圓老少男女,皆慕名觀望,小小的一處集鎮,立時被圍的水泄不通。
“不用看了,你眉心死氣已聚,身藏暗疾,往日看似與常人無異,然如今暗疾已要病發,不出三日,病發立斃,回去準備后事吧!”
一個圍滿人的茶攤前,卻見那泥菩薩正在看相批命,卜測吉兇。
只說此人是誰?
非是旁人,正是蘇青,白發低束,木簪斜插,臉遮冰面,一襲青袍。
茶攤座無虛席,見一人離座,便又有人趁機擁上,只聽一大臉闊鼻的漢子擠到跟前,忙問道:“菩薩你且瞧瞧,我何時能發財!”
蘇青瞧了他一眼,這些天他已見到太多的此類人,人世無常,福禍莫測,所求問卜多為富貴功名而來,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可這人一但發現有了捷徑,人心也就變了。
他輕聲道:“你買一塊地,春耕秋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出十年五載,不說大富,溫飽無憂,富足有余!”
“啊?還要十年五載?”
那廝一聽這話,立時眼睛一瞪,怒不可遏,說話間已是挽起袖子,想要掀攤。
不過,蘇青也不阻攔,他瞥了眼身旁不曾說話的漢子,此人衣著樸素,相貌平平,身上背著竹箱,身上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藥味兒。
“收拾東西,該走了!”
那漢子也不說話,只將桌案上的筆墨簽筒一一收起。
一旁圍攏的村名卻都紛紛大驚失色,忙道:“先生莫惱,這人糊涂不懂事,我們替他給您賠罪,還請再暫居些時日、”
蘇青卻抬眼望向人群里兩個勁裝打扮的男子。
“二位眉染煞氣,眼露兇氣,手中更有血腥氣,莫非也要看相?”
當中一人聞言冷笑。
“你既號稱沒有測不出來命數,那就瞧瞧,我弟兄兩個是為何而來?如若出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蘇青聽完也不惱,只漫不經心的道:“唉,不想算命也能算出禍事,可真有意思!”
那人卻是喝道:“少廢話,快點算!”
蘇青有些漫不經心的應道:“適才我不已經說了么?放眼當今江湖,又有何處能出二位這般兇煞之人?何況這方圓五百里,也就只有“天下會”近年來不斷東征西討,鏟除異己,稱霸一方!”
“可是雄幫主想要一見?”
那二人齊齊一驚,旋即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錯,果然有些手段,在下飲血骷髏雪暗天,奉幫主之命邀泥菩薩前往“天下會”一行!”
一聽是“天下會”來人,周圍百姓瞬間一哄而散,慌張四逃。
蘇青起身。
“馬車是否已經備好?”
“馬車就在鎮口,勞煩先生移步!”
天山。
山勢高聳入云,積雪終年不化。
這里,便是當今江湖中,聲勢如日中天,已能與北方霸主“無雙城”相媲美的“天下會”之所在。誰能想到,短短不過兩三年,這如雨后春筍般橫空出世的“天下會”,竟已有了鼎定天下,稱霸武林的實力。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幫主雄霸更是心狠手辣,意欲“君臨天下”,所到之處,俱為一片腥風血雨,無數小寨大幫,不是歸降,便是慘遭血洗,就連十大門派都已有其五歸順“天下會”,中原各處更是遍布“天下會”的分舵與耳目,論及勢力之龐大,猶在“無雙城”之上。
此人師承“三絕老人”,習得拳、掌、腿三絕神功,武功早已獨步武林,當世除了“血飲狂刀”聶人王,與“南麟劍首”斷帥之外,已少有比肩者,更甚者,有傳言傳出,這“雄霸”之武功,已達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可與“北劍圣”爭鋒。
過了“天蔭城”,蘇青已在那雪暗天的帶領下,登上了天山,腳下山路,雖說玉砌石鋪,可回首望去,卻見云飛霧繞,山勢峭拔如淵,巍峨高聳,氣象萬千,令觀者心神震感。
“天下第一樓!”
天山之巔,雄霸之所在。
此樓高有三層,瓊樓玉宇,金碧輝煌,位于天山最高處,遠望似可上接云霄,直入天際,代表著無上的地位,以及野心。
若居此中,相信必是俯瞰蒼茫天下,睥睨蒼生。
當然,能進此樓的,自是少有,哪怕幫中護法長老,堂主舵主都沒資格,就連總管幫眾一切大小事物的“文丑丑”也只能走著進去,跪著聽,能進此中的,不過一人。
雄霸。
樓外靜候不過片刻,一個身形瘦削,穿著古怪的人已搖扇快步走來,此人頭戴無常高帽,寬袍闊袖,一張臉涂滿了脂粉,白的嚇人,就好像抹了一層墻灰,他身穿杏黃色的衣裳,面目半掩在扇后,似在偷瞧打量,嘴里還不時發出幾聲怪笑,當真顯得好不滑稽,像極了所謂的跳梁小丑。
人活一世,自有自的活法,有人活的堂堂正正,有人活的阿諛奉承,諂媚討好,對于這些,蘇青并沒什么意外的,畢竟他一生所見之人,早已浩如煙海,什么人沒見過。
但是,當這個人一經出現在他的眼中,蘇青卻好像遇到了一件特別超乎意料的事情,爾后眼露笑意,彎眼而笑。
這時,樓里一個霸道威嚴的輕淡嗓音兀的落了出來,似有一種的氣機,屋瓦都似在微微震顫。
“丑丑,帶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