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孤鳴。
墨家眾人全都望著眼前之人,如臨大敵。
蓋聶如此,墨家巨子如此,高漸離也如此,剩下的幾大墨家統領更是滿目驚懼,心頭為之悸動。
當世高手雖說不少,然如此深不可測之人卻是首見。
他們不但看著那人,更是瞧著那劍,蘇青的手中劍。
此劍亦如它那主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非世間所知的天下名劍之一,然其上所散鋒銳之氣,卻是非同小可,驚天動地,充斥著不詳。
此劍狹長近乎四尺有余,古拙無奇,劍身通體青碧,劍柄與劍身的銜接處更是嵌有一顆龍眼大小的明珠,內里隱有陰陽二氣流轉,散放光華,很是不凡。
但還不光如此,仔細看,那劍身上竟然還多了許多變化,色澤多了幾分斑駁,就像是嵌入了不少殘片。
確實是殘片,那是刀劍的殘片,大小各異,遠望只如星辰點綴一般,明暗皆有,很是驚人。
蘇青持劍在手,也看了看手里的劍,不知何時,這柄劍已成了如此模樣。
他望著那些斑駁的痕跡,說是殘片,但其實已與劍身融合為一,難分彼此了,這是那些曾敗在他劍下之人的殘兵斷器,只是,歷經幾番大戰洗磨,已融為這劍的一部分。
這里面,有的是絕世刀客,有的是無敵江湖的絕頂劍客,而他們的兵器,也皆屬世間罕見的神鋒利器,久持之下,自然而然也孕育了獨一無二的鋒芒。
而他的劍,正需要這樣的鋒芒。
“領教?”
“我已經很久沒聽過這兩個字了!”
他神情微笑著輕聲道。
“不過,非是我瞧不起你們,莫說是我的人,便是我的劍,你們都不一定能勝得了!”
話甫落,驚人一幕乍現,但見有一抹青虹陡然自他手中飛起,直如流光飛瀉,盤旋騰空,恍若游龍一般,而后懸空數尺,在空中顫鳴不止,猶如活物,奪人眼目。
“以你們現在的實力,還差一些,讓鬼谷子來吧,畢竟,對于能教出你“蓋聶”與“衛莊”的人,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他說出了心中所想。
“至于你們……”
聞聽此言,蓋聶那一直沉穩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
“狂妄!”
形勢至此,已千鈞一發,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聲冷哼,適才被蘇青震退的高漸離已含怒再次出手,這一次不光是他一人出招,更有墨家幾大統領齊齊相助,更有墨家巨子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蘇青卻好整以暇,不為所動,莫說他不動手,就是任憑這些人捅刺劈砍,利器加身,只怕璀璨鋒芒之下,也難傷他分毫。
時至今日,他一身修為早已匪夷所思,達至凡俗所難理解的境地,殺不得、斬不得、死不得,放眼當世,也唯有寥寥數人能與他一戰,但可惜,面前眾人卻無一在此列。
“殺!”
一聲冷哼,那高漸離已然起劍,長劍隨勢而起,劍尖直指蘇青,劍氣憑空陡生。
“讓他殺!”
奈何變故橫生,只見蘇青抿嘴而笑,抬手凌空一撥,那懸空之劍驟然一翻,再見劍身一震,其內已有無窮劍氣迸射而出,如大日橫空,普照天下,萬千劍氣如光似影,朝墨家眾人當頭籠罩而去。
“出手!”
目睹如此一幕,眾人再無僥幸,心頭悸動的同時,已是紛紛出手。
蘇青又是屈指一彈,氣機牽引之下,立時引得劍器震響,震動之下,劍氣無由而生,已遙斬向眾人,當真神乎其技。
而那氣機鋒芒所過之處,木為塵埃,石化成粉,摧枯拉朽,遍地殺機。
方圓十丈之地,肉眼可見的消融起來,徒留滿地劍痕,觸目驚心。
這如何能敵?
眾人心生絕望,眼下他們手段盡出,也只有招架的份,哪有還手之力,只能苦苦支撐。
“噗噗噗噗……”
僵持中,忽見一人片刻疏忽,渾身已是血箭如雨激射。
“你們先走!”
蓋聶眼中乍現精光,手中“淵虹”卻在同時離手而出,爆出破空之聲,青虹橫貫長空,如一道璀璨流星般奪目,但這次攻的卻非蘇青,而是那半空中顫鳴不休的劍器。
“叮!”
兩劍相擊,不料驚人一幕出現,那“淵虹”之上,忽見裂隙,只在脆響之后,竟是爆碎成漫天殘片。
但,這也為眾人爭得一絲喘息之機。
可偏偏就在這時,群峰之間,忽聞軍士步伐聲起,卻是大批秦軍,手持弓弩,包圍了上來。
為首之人乃是個面有微須,身著藍袍的中年男人,此人舉止自有一番氣魄,面上不茍言笑,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這人一出現,公孫仇就眼神微變,笑著說:“見過丞相大人!”
來人赫然是丞相李斯。
眼見重重包圍,墨家眾人也是臉色微變,他們怕的可不是這些埋伏,而是蘇青,一個蘇青本就讓人覺得深不可測,捉摸不透,眼下又有大軍環伺,可謂是天羅地網。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們眼中的蘇青卻突然右手凌空一招,但見那柄兇邪怪劍立如一泓秋水竄入袖中,不見蹤影。
他竟然收手了。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
“放箭!”
已聞一聲令下。
霎時間,方圓山林中驟見無數箭矢如飛蝗般鋪天蓋地的朝著一眾墨家飛射而去。
“退!”
見蘇青渾似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墨家巨子沉聲說道。
“別讓他們退!”
而同時李斯已快步而來。
“國師這是何意?”
聽著漸遠的喊殺聲和慘叫聲,他驀然看向已轉身回坐到步輦上的蘇青。
“嗯?丞相大人不妨說說看,如此興師動眾而來,是何意?”
蘇青扶著臉頰,懶散的瞥了眼已遁入山林的墨家眾人,這才不經心的看向李斯,目光澈凈,無波無瀾。
“國師大人可知那墨家巨子是誰?那是燕丹,是秦國重犯,你竟然眼睜睜的放任他們離開!”
李斯面無表情,淡淡說道。
蘇青亦是輕飄飄的回答:“奇怪,明明是丞相圍捕的他們,現在怎么反倒怪起我來了?至于他是誰,不重要,他已身中陰陽家的六魂恐咒,也沒幾天好活了,對于將死之人,我向來是很大度的!”
“國師可知你今日之舉,已鑄成大錯,更是讓“流沙”化友為敵,眼下各方勢力暗流洶涌,如此作為,實非明智之舉,等回到咸陽,不知你要如何面對大王!”李斯話鋒忽轉,語氣卻針鋒相對。
“敵?若有敵,滅了便是,談什么錯不錯的,至于大王那里,你想的太多了!”
蘇青目光已然偏轉,無視了李斯那雙冷眸,眺望著天邊的霞光,輕聲道:“既然丞相這么想要功勞,那這攻破“墨家機關城”的功勞,本座就送給你吧!”
一旁的公輸仇聽的沉默不語,非是沒話說,而是不敢說,不知道說什么,一個是當朝國師,且手段通天,一個是當朝丞相,位高權重,更是大王身邊的紅人,興許一開口,哪怕是一字之差,說不定也會得罪人。
李斯卻已皺起眉頭。
眼前這人行事隨性而為,不計后果,更是破壞了他的布置,樹敵“流沙”,他又如何不怒,更何況,這“墨家機關城”事關重大,如此功勞,又怎會拱手讓人。
“報!”
“生擒墨家統領二人!”
聽到傳信。
李斯這才將目光從蘇青的身上移開。
“誰?”
“雪女,盜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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